大夏文圣

第五十七章:一人一師也

子時。

大夏書院。

蘇懷玉十分準時,將輿圖送來。

不得不說,蘇懷玉不僅記憶超群,而且在繪畫上也不俗。

沒有一絲問題。

“這是三年前我看到的地圖,想來應該沒有太大變化。”

將輿圖交給顧錦年后,蘇懷玉出聲道。

“三年前?”

顧錦年有些好奇。

“這三年我在坐牢。”

蘇懷玉淡淡回答,讓顧錦年頓時明白。

“抱歉。”

顧錦年有些尷尬,他還真不是故意的,真忘記這事了。

“無妨。”

后者搖了搖頭,并不在意。

得到輿圖,顧錦年沒有直接觀看,而是看向蘇懷玉道。

“蘇兄,你覺得這次江寧郡洪災之事,有沒有什么古怪?”

顧錦年落座下來,給蘇懷玉倒了杯茶。

蘇懷玉這人雖然有時候腦子不正常,但思維能力很強,或許能給自己些啟發。

“有。”

蘇懷玉點了點頭。

“歷代以來,江寧郡的確會有水災,但基本上不大,最多便是淹些良田。”

“如今,突然洪災,這本身就很古怪,尤其是妖物干擾。”

“大夏境內,國泰民安,即便是有妖,也不敢興風作浪,作些小惡倒沒什么,這般的洪災,死傷動輒數萬,甚至幾十萬。”

“妖物有靈,也不愚蠢,如此得罪大夏王朝,最終的結果必是不死不休,倘若江寧郡真爆發天大災禍,舉朝而出,就算是妖皇也得死在鐵騎之下。”

“這件事情,絕不可能用常理衡量。”

這是蘇懷玉的見解,與顧錦年一致。

“那你覺得,能否與我溺水之事串聯?”

顧錦年繼續問道。

剎那間,蘇懷玉沉默了。

他目光落在火燭之上,似乎在思考。

過了一會,他給予回答。

“有很大可能。”

“如若我之前推測不錯,有人想要通過刺殺世子,引起朝堂內亂。”

“而世子萬幸活下,有國公震懾,對方不敢繼續找世子麻煩,就意味著他必須要用其他手段,讓大夏內亂。”

“江寧郡,洪災爆發,民不聊生,這的確是個好辦法,而且最終獲益者,依舊是建德皇帝。”

“若內亂一起,怨氣沖天,建德余孽便可直接揭竿起義,形成一股力量,再臨京都。”

蘇懷玉開口,他推測著這些。

可顧錦年卻搖了搖頭。

“不。”

“沒有這么嚴重。”

“江寧郡洪災鬧不到這個程度,當真鬧了,朝廷不惜一切代價賑災救民,可以降低影響。”

“而且建德余孽隱藏十二年,拿這件事情出來起義,完全不夠分量,這里面肯定還涉及很多。”

“想要真正起義造反,就必須要集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顧錦年否決這個可能性。

一個洪災,鬧的再大又能如何?

說狠一點,江寧郡全部淪陷,大不了就分散到各地。

還是那句話,只要給一口飯吃,就不可能鬧大。

而對于一群被推翻下去的舊勢力,想要重新奪位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就憑一個江寧郡洪災,就想推翻重來?

想什么呢?

要能這樣的話,各地藩王也不蠢啊。

他們吃白飯的?

真要清君側,也是他們來清君側啊,輪得到你?

“世子的意思是說。”

“這僅僅只是其中的一環?”

蘇懷玉思維很強大,一瞬間明白顧錦年的意思。

“有可能。”

“但具體不清楚,很多事情也只有在位者知道。”

顧錦年嘆了口氣。

原因無他,不在職位上能知道的東西就越少。

朝中大事老爺子又不會和自己說。

真要說也是跟自己老爹說,甚至有些事都不可能跟自己爹說。

朝堂政治這東西,要么你自己領悟,要么就有人指點,但想要坐穩某個位置,就必須要靠自己。

其實縱觀歷史長河,都別說大夏王朝了,顧錦年前世五千年歷史,細細看來有幾個是靠溜須拍馬上去的?

能當官的那個不是人尖中的人尖?溜須拍馬是場合需要,真正還是看能力。

有足夠的能力,再加上人情世故,才能越走越高。

當然非要杠的話,也有一部分是真的靠溜須拍馬上去,但一般來說有這種存在,上頭肯定也就那樣,類似于永盛大帝這種。

馬上的皇帝。

鐵血手段,這種皇帝帶出來的臣子,就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這件事情,背后肯定牽扯太多東西,只是還輪不到自己去猜測。

“世子的意思是?”

蘇懷玉有些好奇,他不明白顧錦年在想什么。

“很多事情我參與不了。”

“也不想知道。”

“但我必須要自保,往好的地方想,是我多慮了,不傷大雅。”

“可往壞處去想,對方拿我動刀子不成,又拿江寧郡數以千萬的百姓當棋子,這背后的勢力,恐怖滔天。”

“難保有一天他們不會再拿我開刀。”

“所以,我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查不出他們是誰,那就讓他們主動顯身。”

“猜錯了,當我謹慎過頭。”

“猜對了,防范于未然。”

顧錦年倒也直接。

自己溺水之事,可是一直記在心里,之前蘇懷玉推測,可能是建德余孽搞的鬼,想要引起朝堂內亂。

如今江寧郡洪災,這讓顧錦年不得不聯想在一起。

畢竟拿幾千萬人開刀,多多少少有些夸張,對比一下自己,說句不好聽的話,一次沒有得逞,第二次會不會再來?

只是我在明,敵在暗,抽絲剝繭很難,倒不如參與進去,從大事上面找出細節,從而一步一步挖掘真相。

“世子果然聰慧。”

“只是,世子想怎么逼出這幫幕后?”

蘇懷玉點了點頭,但也好奇,顧錦年怎么逼對方顯身。

“簡單。”

“他們希望江寧郡大亂。”

“那我就不讓江寧郡亂起來。”

“惡心死這幫家伙。”

顧錦年倒也自信。

辦法很直接。

不就是想讓大夏亂起來嗎?那我偏偏就不讓大夏亂起來。

“世子有辦法制止洪災?”

這回蘇懷玉是真的驚訝了。

江寧郡洪災,朝廷都為之頭疼的事情,顧錦年居然有辦法?

“暫時沒有。”

“不過可以好好琢磨琢磨,萬一想到了,血賺。”

“想不到也無所謂,朝廷那幫人又不是吃干飯的。”

顧錦年望著地圖,很誠懇道。

蘇懷玉:“.......”

“那我先走了。”

“世子有需要直接喊我即可。”

蘇懷玉沉默了。

他還真以為顧錦年能想出什么辦法。

沒想到就這?

“行。”

“蘇兄慢走。”

顧錦年目送蘇懷玉離開。

隨后關上房門,開始研究江寧郡輿圖。

江寧郡,依靠大江而存,江水連綿周圍所有府縣,糧食豐厚,號稱魚米之鄉。

從輿圖上看,前后左右都是被水流分開,有十二處大道,以供貿易。

還有多多少少四百七十多條小道。

最新消息是說,主道全部被毀,顧錦年拿起毛筆,在輿圖十二處地方打了個×。

他不覺得這十二處主道是受災而毀,顯然是妖怪所為。

“毀過道是想做什么?”

顧錦年皺了皺眉頭,不由思索著。

身為編劇,顧錦年多年來信奉一條真理,那就是不管寫什么劇情,邏輯上必須要通。

如果通不了,那就硬通。

世界上沒有什么東西是無緣無故的。

毀主道肯定是有目的。

“興風作浪一定不是主要目的。”

“這種大妖有靈智,敢做出這種事情,要么就是有人許了天大的承諾,要么就是有深仇大恨。”

“許諾的可能性更大一點,有深仇大恨,早就說出來了,大夏王朝與妖族并沒有什么血仇,如果是人族不對,該罰就罰。”

“對方興風作浪,將關鍵的主道破壞,以及很有目的性的摧毀糧食和住宅。”

“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顧錦年沉思。

火燭搖晃。

映照著顧錦年俊美的面容。

過了一會,顧錦年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引發民變。”

“阻止糧草運輸。”

剎那間,顧錦年想到了。

準確點來說,是更加確定了這個想法。

把主要通道摧毀,唯一的壞處是什么?那就是朝廷運輸的糧草無法運入城中。

可以通過小道運輸,但問題是行程極度不方便。

四百七十條小道環繞四面,你要繞路先不說,即便是找到附近的小路,大軍出征是什么概念?

將領士兵,良馬鐵騎,運糧車,輜重車,還有大量的后勤人員。

耽誤一天,糧草就少一部分。

真慢吞吞走這種小道,可能人到了糧食已經被他們自己吃完了。

而且這種小道,大部分都是山路,極其不方便大軍行走,對于一些小商小販來說還好。

可對于朝廷士兵來說,真就很困難。

如果分批出行的話,萬一萬一出現什么差錯呢?都別說什么叛軍,就說這些難民,餓的出現幻覺,看到糧草會不會瘋搶?

太平盛世,要是那個將領敢屠殺百姓,基本上也可以下臺了。

“瑪德,我還以為會用什么招式呢?”

“原來就這?”

想通這點后,顧錦年忍不住心中嘀咕。

搞這么大的陣仗,就是為了引起民變。

當真是搞笑。

望著輿圖,燭火之下,顧錦年搖了搖頭。

“要是選擇其他郡府,還真有些棘手。”

“選擇江寧郡。”

“呵。”

“這幫狗東西,等死吧你們。”

顧錦年心中冷冷開口。

已經知道對方的計謀,顧錦年渾然不懼,甚至已經想到了應對之法。

當然。

前提是自己沒猜錯。

如果猜錯了的話,那就沒轍了,自己又不是神算子,只能讓朝廷的人好好去想辦法。

可如果猜對了,顧錦年有百分之一千的把握,讓對方難受。

不過辦法是有,但顧錦年還是得看看最新情況。

先不急著出招,萬一自己搞錯,那就丟人現眼了。

將輿圖放在一旁。

顧錦年直接躺回床榻,繼續躺平。

只不過躺回床榻上。

顧錦年睡不著了。

白天睡了兩個多時辰。

晚上就有些失眠。

也或許是因為修煉盤武至尊功的原因,反正現在精力很充沛。

這一刻,顧錦年無比懷念前世,一般深夜的時候,還能看點東西渡過長夜。

“等等。”

“我瀏覽歷史不會被發現了吧?”

剎那間。

顧錦年起身。

猛地意識到一件事情。

自己穿越的比較突然,有些事情根本就來不及做啊。

“不對。”

“我每次都會清空瀏覽記錄。”

“沒事,沒事。”

好在過了一會,顧錦年想起自己的習慣,不由松了口氣。

這要是沒這個習慣,自己估計要難受一輩子。

老話說的好。

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安心躺下后。

顧錦年沒睡。

也不知道再想什么,過了半個時辰,他起身看了看房門,并沒有上鎖。

又看了看旁邊,眼神當中滿是失望。

“無聊至極。”

回到床榻上。

顧錦年是真的無聊。

睡又睡不著。

有些煩人。

只是突兀之間,顧錦年猛地想起一件事來。

“怎么把這個忘記了啊。”

顧錦年起身,坐在床榻上。

手中赫然出現一張符箓。

這是千里傳音符。

可以臨摹他人聲音,隨機傳音他人的東西。

大晚上反正沒事,倒不如刷點怨氣。

想到這里,顧錦年不由開始盤算,用誰的聲音最好。

肯定不能是自己的。

不然回頭被發現,豈不是麻煩了?

也不能用自己身邊人的。

坑誰都不能坑兄弟啊。

出來混講的就是義氣。

那用誰的?

顧錦年沉思一番,而后腦海中浮現一個人影。

徐長歌。

沒錯。

就是這個家伙的。

想到這里,顧錦年也不廢話,直接拔了根頭發放在符箓上。

剎那間,符箓閃爍光芒,而后認主成功。

這是仙家法器。

需要認主。

待認主過后,符箓再度閃爍光芒,一縷縷氣息從窗外涌入來,沒入符箓之中。

這塊符箓巴掌大小,上面是平頭,下面是三角形,正面刻有千里二字,背面刻有傳音二字。

而隨著眾人氣息涌來,一個個人影也出現在符箓之上,如同投影一般。

真不愧是仙家法器。

王富貴,蘇懷玉,覺心,覺明,楊寒柔,一個個熟悉的人影出現,甚至還有一些夫子的氣息,不過大儒的沒有,還是有些限制的。

最終顧錦年看到了徐長歌的人影。

看到徐長歌的人影后,顧錦年也不廢話,意念一動,徐長歌的人影縮小數倍,浮現在符箓之上。

隨后,顧錦年嘗試性的開口。

“在咩?”

聲音傳入符箓之中。

至于傳到何處,顧錦年不清楚,只看到符箓上出現一點亮光,似乎就在附近。

畢竟傳音是隨機性的。

不過每一次傳音,都會留下痕跡,提供長期聯系。

而此時此刻。

玄字十六號。

一名書生打扮的儒生不由微微皺眉。

他坐在房內,正在挑燈看書,可突兀之間,一道聲音傳入耳中,令他驚了一跳。

可環顧四周,卻無半點聲音,又讓他皺起眉頭。

“錯覺嗎?”

男子皺眉,忍不住喃喃自語一聲。

只是下一刻,聲音再度響起。

“在咩?”

隨著聲音再度響起,男子直接起身,撞到了凳子。

“誰?”

他下意識開口,身子緊繃,但眼中沒有畏懼,反而是嚴肅地走向床榻,而后將被子蓋住腦袋。

身為讀書人,自然不怕魑魅魍魎。

只不過覺得冷罷了。

顧錦年房內。

聽到聲音回響。

當下不由來精神了。

“你想成圣嗎?你想走上人生巔峰嗎?”

低沉的聲音響起。

詢問著對方。

“閣下是誰?為何裝神弄鬼?若有事可當面直說。”

后者的聲音再度響起。

充滿著疑惑。

“你想不想成圣?”

顧錦年繼續開口。

后者微微沉默。

但想了想還是給予回答。

這里是大夏書院,鬼怪肯定是沒有的,或許這是古之先賢大儒顯靈了。

一剎那間,他有些激動,有些期望。

“想。”

聲音落下。

顧錦年再度開口。

“那好,你慢慢想吧。”

玄字十六號房內。

儒生陷入沉默。

歪日。

有病是吧?

這一刻。

一股怨氣涌來。

比之前怒懟張赟的要多數倍。

一時之間,怨氣果實第一階段成熟。

還真他娘的有效。

房內。

顧錦年純粹就是沒事好玩,打發打發時間,沒想到真能賺這么多怨氣。

這回撿到寶了。

“那你想不想成仙?”

顧錦年繼續開口。

而對方卻一直沉默不語。

任憑顧錦年怎么說,對方愣是不回答,搞的顧錦年有些索然無味了。

下一個。

沒有任何猶豫,顧錦年直接換下一個了。

同時各種詞匯亂來。

什么想不想成仙。

想不想成圣。

想不想騎在蘇文景頭上,成為大夏第一文人。

甚至到最后,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話。

搞的一群人神色不安,心頭顫抖。

也就在一個時辰后。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師兄?是伱嗎?”

是男聲。

仔細想想,是許涯的聲音。

正在用千里傳音符的顧錦年,真沒想到這次竟然傳到了許涯耳中。

這還真是有緣啊。

“師弟,是我。”

顧錦年開口。

而在天字九號房內。

正在練功的許涯,不由露出好奇之色。

他沒想到自己師兄大半夜傳音給自己。

“師兄有何指教?”

許涯滿臉好奇,但沒有一絲驚慌,傳音這東西也不是什么難事,尤其自己師兄住的不遠,沒啥大驚小怪的。

只是接下來的話,讓許涯整個人愣住了。

“師弟.......其實.......其實.......其實師兄心中一直藏著一個人。”

聲音響起。

許涯可以保證,這一定是自己師兄的聲音,千真萬確。

聽到這話,許涯有些驚訝。

“師兄.......是白玉師姐嗎?”

許涯好奇問道?

“不是。”

顧錦年模仿徐長歌的聲音給予回答。

“難不成是思青師妹?”

許涯依舊說道。

“不是。”

這話一說,許涯皺眉了。

不是白玉師姐,也不是思青小師妹?那是誰啊?

他很好奇。

緊接著,聲音響起。

“你難道就不明白嗎?”

隨著這道聲音響起。

許涯皺緊眉頭。

他還真不理解。

“罷了,罷了,希望有一天伱能明白。”

聲音響起,而后逐漸消失。

讓許涯有些不明所已。

他搞不懂自己這師兄到底在說什么東西。

不過聽著師兄沒有繼續開口。

許涯也沒有繼續說什么了。

繼續打坐修行。

但過了一個時辰后。

突兀之間。

許涯突然身軀發抖。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但他也不敢確定。

只是臉色逐漸古怪。

到最后,許涯越想越恐怖,越想也害怕。

“不會的。”

“不會的。”

“肯定是我想多了。”

許涯心中喃喃自語,一下子沒了打坐修行的心思。

而房內。

看著許涯一點怨氣都沒有,顧錦年有些失望。

他搞這事,純粹是為了怨氣,又不是真為了惡心人,說了這么多,一點怨氣都沒有,那豈不是白打工?

最終,顧錦年以一聲嘆息結束話題。

隨后查看一下古樹。

怨氣果實已經成熟了。

剛剛好。

果實成熟。

顧錦年選擇摘取。

下一刻。

一張金色符紙出現。

又是符紙。

不過這次的符紙顯得格外霸氣。

武圣符

臥槽,好東西。

顧錦年第一時間驚訝,只不過當下信息涌來后,顧錦年整個人又焉了。

這張符紙,可以讓人時刻擁有武圣的心態,自信萬丈。

僅此而已。

恩,是的,擁有武圣的心態。

有一種勇氣符加強版的感覺。

但沒有武圣的實力。

這他喵的有什么用?給自己貼一張,然后擁有武圣的心態,看誰都是插標賣首之輩?

狂妄自大,回頭火拼起來,被人家直接揮刀斬下。

然后臨死之前還來一句。

“就這?”

這不是有病嗎?

顧錦年是覺得,這古樹真就有時候喜歡搞些有的沒的,不惡心自己不開心?

閱覽群書這么多年,顧錦年愣是就沒看過一本書里面會有這種金手指。

吸血老爺爺都沒這么惡心人吧?

算了,不管。

掃了一眼天色。

也快亮了。

反正睡不著,顧錦年直接起身,朝著往圣堂走去。

走出房內。

天際邊上有一絲絲白光。

但整體還是昏暗的。

朝著往圣堂走去,一路上十分安靜。

大約一炷香后。

顧錦年來到往圣堂,卻驚訝發現,堂內還有一個人。

是江葉舟。

坐在堂內看書。

“兄臺,深.......不對,江兄,怎么不去安寢?”

顧錦年開口,看著堂內的江葉舟,有些好奇。

正在讀書的江葉舟聽到身后之音,不由從書中醒來,而后起身,看到來者何人后,當下作禮。

“江某見過世子殿下。”

他很客氣,沒有一絲怠慢。

“江兄客氣,你我皆是大夏學子,世子之稱有些生疏,喊我一聲錦年哥即可。”

顧錦年對江葉舟還是有那么一點好感,無論是出于同情還是有其他目的,反正不差。

“世子果然溫潤如玉。”

“愚弟平日里也不喜嗜睡,既閑來無事,便來學堂讀書。”

“賢兄為何也不安寢?”

江葉舟微微笑了笑,同時也好奇問道。

“我習武之人,也不喜嗜睡。”

“突然打擾,還望江兄莫要怪罪。”

顧錦年面色溫和,如此說道。

“不會不會。”

“顧兄言重。”

“顧兄文章成千古,說實話愚弟敬佩不已,能與顧兄同為學子,當真是萬幸不已,又豈敢這般。”

后者連忙否認,并非是自卑討好,而是謙卑。

“江兄言重了。”

顧錦年搖了搖頭,緊接著來到最后一排落座下來,與對方閑聊。

兩人閑談,倒也愉悅。

而且談到江寧郡之事,江葉舟也有一些不同見解。

“昨日聽賢兄所言,其實愚弟也十分認可。”

“此番江寧郡洪災,當地官府糧倉雖有,可架不住難民聚集,當地商販見此機會,恐有屯糧高賣之嫌,若處理不當,只怕麻煩不斷。”

對方出聲,認可顧錦年昨日所言,也覺得當地商販會因此屯糧高賣。

“那江兄有何見解?”

顧錦年詢問道。

“難有見解,江寧郡米商乃鄭,劉,徐三家掌控,戶部尚書與劉家關系要好,朝中暨陽侯又與徐家關系甚好,至于這鄭家更是了不得,與隆陽周家有莫大淵源。”

“皆非富即貴,想要逼迫他們平價賣糧幾乎不太可能,除非陛下行霸道之策。”

“可若是這般,只怕又要帶來巨大影響,如今朝內穩定,皇權威兮四海,若行霸道,違背儒道思想,必被天下讀書人抨擊,實為下下策。”

“只能期盼這些商販,能有有些良知,莫要太過兇狠。”

江葉舟也沒有什么辦法,但卻能指出核心問題。

顧錦年點了點頭。

只不過并沒有多言什么。

如此,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

學堂內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

早課是卯時。

但現在寅時一刻,便有十多人走來。

而且一個個臉色難看,進入學堂后更是一語不發。

但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大約一炷香后。

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來。

是許涯的身影。

他面色最為難看,而且有些神不守舍,不知道想些什么。

“許兄。”

“你大師兄呢?”

顧錦年友好開口,看看能不能刷點怨氣,畢竟是仙道弟子,指不定怨氣不少。

可一聽到大師兄這三個字。

許涯渾身一顫,將目光看向顧錦年。

緊接著搖了搖頭,有些做賊心虛一般,根本就不回答,直接找個地方坐下來了。

沒有怨氣。

又白忙活。

嘆了口氣,顧錦年掃了一眼天色,約摸著蘇文景馬上要來了。

當下,顧錦年起身,準備去拿掃把,打掃打掃衛生,把表面功夫做一做。

可就在此時。

許涯的身影出現在一旁。

“顧兄。”

他神色依舊是慘白,說話都帶著顫。

“怎么了?”

看著走來的許涯,顧錦年有些好奇。

“我問你個事。”

“我有個朋友,他的朋友可能,是有可能啊,喜歡上我這個朋友。”

“可我朋友無法接受,就怎么做,才能既不傷他自尊,又劃清界限?”

許涯壓著聲音,將顧錦年拉出,詢問這個問題。

一聽這話。

顧錦年有些沉默。

果然,經典語錄出現,我有個朋友。

“我對這東西不太懂。”

“不過,你最好不要太直接拒絕,平日里還是正常相處,但觸碰底線時,你得嚴厲拒絕。”

“說簡單一點,不能違背底線。”

顧錦年拍了拍許涯的肩膀如此說道。

而后者點了點頭,緊接著馬上搖了搖頭。

“不是我。”

“是我一個朋友。”

他極力狡辯道。

“恩,我明白。”

顧錦年點了點頭,而后拿起掃把,開始若無其事的掃地。

或許是因為眾人有些魂不守舍,并沒有察覺到顧錦年在掃地,所以沒有引來什么驚訝。

非要說的話,就是江葉舟,他眼中閃過驚訝之色。

畢竟沒想到堂堂世子居然愿意做這種粗活。

也就在此時。

蘇文景的身影,確確實實出現。

寅時二刻。

來到學堂后,蘇文景也有些好奇。

堂堂世子竟然掃地?

不過他沒有多說,只是默默記下,心中贊嘆對方品行。

但也有些好奇,這個時辰學堂便已經坐滿了一小部分人,還真是可貴啊。

“見過文景先生。”

隨著蘇文景到來,顧錦年第一時間喊了一聲,其余人看到也立刻回神,起身作禮。

“坐下,莫要被老夫打擾。”

蘇文景溫和一笑。

緊接著來到首座,端起一本書,便細細觀看。

卯時一刻才上早課,現在并不急。

如此。

幾刻鐘過后。

人越來越多。

覺明三人到來,王富貴,蘇懷玉也來了。

到最后,徐長歌也緩緩走來。

只是隨著徐長歌走來,幾道目光不由投了過去,眼神當中充滿著疑惑。

但大部分人還是有些心神不寧。

“師弟。”

“提前來學堂,為何不喚我等一聲?”

來到學堂。

徐長歌直接落座下來,坐在許涯身旁,眼神充滿好奇。

而這一刻。

許涯直接站起身來。

身子微顫。

“先生,我想換位。”

許涯頂不住啊。

雖然一直在內心強調,當做無事發生,可當徐長歌出現后,他道心崩塌。

聽著許涯之聲。

眾人疑惑,徐長歌更是微微皺眉,一旁的趙思青與上官白玉也不由美眸帶疑。

“好。”

“自行調整。”

蘇文景很淡然,不做詢問。

剎那間,許涯直接來到王富貴身旁,落坐下來,目光也不敢與徐長歌對視。

至于徐長歌,也沒有說什么,繼續沉默不語。

“行了。”

“上課。”

此時,卯時一到。

蘇文景起身。

眾人也紛紛起身,朝著蘇文景一拜。

“我等見過先生。”

“免禮。”

蘇文景開口,眾人紛紛落座,十分熟悉的環節。

“諸位。”

“今日是老夫第一堂課。”

“其實爾等皆出身權貴世家,四書五經早已滾瓜爛熟,傳授書中經綸,想來爾等也覺得無聊煩躁。”

“所以老夫略微改動。”

“讓爾等一人一日為師,傳授長處,感悟師者不已,也學習他人長處,海納百川。”

蘇文景出聲。

道出目的。

只不過學堂瞬間沸騰,一些心神不守之人,也逐漸回神了。

一人一日為師?

啥意思?

一人當一天夫子?

“先生。”

“我等雖熟讀四書五經,可讓我等傳道受業,實在是有些貽笑大方。”

“尤其是在您面前,更顯不堪啊。”

有人開口,認為這有些困難。

而大部分人紛紛附議點頭。

然而蘇文景卻微微一笑,搖著頭道。

“非也。”

“老夫并非是讓爾等傳授四書五經,而是將爾等喜愛之物,或其他長處展現而出。”

“好比徐長歌,為仙道弟子,可以教諸位修仙之法,又好比王富貴,可以教眾人經商之道。”

“若有興趣,可細細求學,若無興趣,只當體驗,總比翻閱古書要好。”

蘇文景出聲。

在他看來,書籍這種東西,在座眾人基本上來來回回看了不知多少遍。

說來說去有何意義?

倒不如一人當一天夫子,將自己特長或者擅長的東西教給其他人。

覺得好,可以私下慢慢學,覺得不好,就當體驗一回。

總比讀死書要好。

這個理念,大部分人覺得有些古怪。

可顧錦年卻能感受到蘇文景的用心良苦。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很不錯的思想。

確實要比尋常的教書好很多。

只不過往圣堂內,大部分人還是頗為不喜,這幫人略顯傳統,對這種新型教育有著本能排斥。

“為師者,若能得一半以上認可,評一次優。”

“若不能,不給予任何懲罰。”

看著眾人還是有些不情不愿。

蘇文景緩緩開口。

剎那間,所有人來精神了。

你要說這個,那就沒問題了。

畢竟昨日就有不少人評了劣。

一直苦惱該怎么解決,沒想到現在還有這種好事。

做好了,得個優,抵消一次。

做不好,也沒有任何懲罰,穩賺不虧啊。

一時之間,眾人沒有任何異議,積極性瞬間提高。

顧錦年看到這一幕,不由贊嘆蘇文景厲害,完美闡述內卷制度。

開始就狼性競爭,然后用這種東西來提高學子積極性。

其實仔細想想,什么優劣淘汰,還不是蘇文景一句話能做的事情?

而且這種手段很強,哪怕蘇文景不是準半圣,用這種辦法也能讓學生乖乖聽話。

末位淘汰制,促進內卷。

有資本家的潛質。

“那敢問先生,我等有三十三人,一個月也不過三十天,還有三人怎么辦?”

有人再次提問,十分好奇道。

“無妨,往后延三天即可。”

“不過,雖無懲罰,可每日代班夫子,可記過失,若有人胡作為非,擾亂秩序,視為過失,累積五個,記劣一次。”

“過失之人,可告知于我,無需公布,待結束之后再來處置,當然爾等也放心,老夫心中也有衡量,杜絕惡意過失。”

蘇文景直接回答,同時又加了個條件。

這是為了防止有人渾水摸魚,或者擾亂秩序,無視師嚴,豈不是成了笑話?

這個限制一加,眾人到沒有太大反應。

“先生,那從誰開始?”

有人繼續開口,詢問夫子。

“抓鬮即可。”

蘇文景揮了揮手,一個木箱出現。

眾人依次上臺抓鬮選號。

“我第七。”

“我十三。”

“我二十五。”

“我老八”

“嘿,那我老六。”

一道道聲音響起。

輪到顧錦年時,他取出紙條,展開一看。

是一號。

啊......這。

有這么好的運氣?

顧錦年皺了皺眉,又看了看蘇文景。

后者面上略帶笑容。

要說跟他沒關系,顧錦年真不信。

很快,眾人紛紛抓鬮結束。

蘇文景也起身開口。

“從一號開始,正式授課。”

“顧錦年,你今日好好備課,想清楚明日教些什么。”

“爾等也好好想清楚。”

“老夫還有些要事,你們自行活動。”

說完此話。

蘇文景也很直接,朝著學堂外走去。

前前后后半個時辰都沒有。

還真是灑脫啊。

不過壓力現在來到自己這里了。

當夫子?

教什么啊?

教開車?

還是教修車?

總不可能教他們寫小說吧?

莫名之間,顧錦年腦闊疼。

而與此同時。

走出大夏書院的蘇文景,揮墨成鶴,直接朝著大夏皇宮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