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

29、與鐘姬謀

明麗少婦不等丫鬟掀開門簾,就沖了進來,足以看出心情真的很急迫。她光凈的額頭上微微有些細汗,胸脯上下起伏著,櫻桃小嘴中喘著氣,她站在門口努力鎮定了一下,臉上掛起笑容,對云舒問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前在家里,怎么沒見過你?”

云舒對著鐘姬俯下身請安道:“云舒見過鐘夫人,我并不是鐘府的丫鬟,夫人自然沒有見過我,不過我確實帶了鐘老夫人的信物和口信過來。”

鐘姬聽云舒說不是鐘府的丫鬟,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又聽她說帶了老夫人的信兒,立即變的兩眼熠熠生輝!

“我娘?我娘給我帶了什么話?”她走到云舒身邊,拉著她在位子上坐下,絲毫不顧主仆的身份之別。

云舒從袖子里拿出一塊帕子包著的玉鐲,說:“鐘老夫人說,她不怪你,只要你過的好,她就安心了。”

鐘姬接過母親的玉鐲,那是母親戴了幾十年的東西,她自然認得,再聽云舒轉達的這些話,一時間紅了眼圈,兩手捧著玉鐲,口中竟然像小孩子一般嚶嚶嗚咽的喊著娘。

有丫鬟過來送水,并安慰鐘姬說:“夫人不要傷懷,今日得到家中傳信,可謂是消除了夫人心中的一塊心病,高興還來不及,怎么就哭了呢?”

鐘姬點點頭,用手絹擦拭著眼角的淚水,重新笑著問云舒:“我娘還說什么了嗎?家里怎樣?父親身體可還好?”

云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眼角偷偷看了看站在旁邊的丫鬟,鐘姬見她如此,以為她有什么秘密話要說,當即對自己的丫鬟說:“不去給客人取點點心來,站在這里做什么?”

那丫鬟原本以為鐘夫人見娘家的丫鬟,不用那么仔細的招待,如今聽夫人這樣一說,趕緊出去取點心。

打發走了旁人,鐘姬小聲問道:“現在沒有別人,家里有什么話要傳,你盡管說。”

云舒壓低聲音說道:“回夫人,鐘老爺和夫人的身體都還好,只是老夫人思念夫人你,心憂難解。我不是鐘家的丫鬟,而是洛陽桑家的丫鬟,因我家大公子有事要來長安一趟,之前又恰好經過南陽,鐘老夫人便托我家公子給夫人傳個信,以解憂思。”

“竟是這樣!”鐘夫人聽云舒這樣一說,心中便知道父親還沒有原諒她,母親連正大光明的傳信都不能,還要靠別人家偷偷送信,如此一想,她心中便無限悲哀。

云舒見她神色悲涼,勸道:“夫人不必傷心,您離家兩年,鐘老爺縱使心硬如石,也不可能全然不想,您只需主動去一封信,告訴他們你的現狀,以及請罪之意,老爺定然會原諒您的。”

鐘姬自從跟竇華私奔到長安,從來不敢給家里傳信,生怕惹父親生氣,或是派人來抓她。如今聽云舒這樣一講,心中豁然開朗:原本就是自己有錯在先,自己不去請罪認錯,難道還要等父母來原諒自己嗎?

“對,你說的很有理,我這幾天就寫信送回家去!”

云舒笑著說道:“聽說夫人喜得貴子,如此喜訊,只要傳回家中,鐘老爺想看外孫還來不及,又怎么會跟夫人生氣?”

鐘姬想到兒子,臉上也是一臉的甜蜜,再想到有可能跟家里和好,更是喜上加喜。

“對了,你家公子是洛陽桑家的大公子?”

“嗯。”云舒應到。

“這次可得多謝你們主仆,”鐘姬從廣袖里取出一個小荷包,掂在手上沉沉的,她塞給云舒說:“這點銀子不成謝意,你且收下吧。”

云舒忙推辭不收,鐘姬假意嗔怪道:“我知道你們桑家是大富之家,看不起這點錢,可是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又怎么能不收?”

云舒有些扭捏,盡量顯的大方,說:“其實這次來見夫人,我家公子還有一事相求。”

所謂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人情也一樣,鐘姬欠桑家一個人情,如今聽到云舒這樣講,雖有一點吃驚,但并未顯得愕然,只問:“我人弱力微,不知能否幫得上桑公子的忙……”

云舒趕緊說:“鐘夫人不必憂慮,并不是什么難事。我家公子來長安游歷,只是奈何這里一個人也不認識,他聽聞竇三少爺豪邁廣交,十分想跟他認識,不知夫人能否幫忙介紹一二?”

鐘姬在竇家后院中磨礪兩年,不用云舒細說,她已察覺到云舒話中之意。

桑家是富賈世家,對行商之人來說,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人脈!桑家在長安的人脈關系為零,想要有所發展,必然要先廣織關系網!

鐘姬思索了一下,鐘家與桑家本就有舊交,何苦自己還欠了桑家的人情,幫這個忙又有什么不可?只可惜她從來不敢擅自干涉竇華的交際,害怕他覺得自己管的太多,失了寵愛。

正猶豫時,云舒在旁將利益關系旁敲側擊了一番:桑家是洛陽第一富商,與竇華認識了,兩方都有好處,更何況,對娘家背景單薄的鐘姬來說,也是有好處的!她初生幼子,若背后沒有有力的支持,她所生的庶子想在魏其侯府立足,談何容易?

聽的云舒這樣講,鐘姬怎能不動心?

兩人細算一番,鐘姬說道:“城外南郊的萬福塔新建竣工,三少爺和京中的幾位好友相邀明日去登塔,桑公子若能與之‘巧遇相識’,之后我再以家鄉故友的名義邀到家中,豈不甚好?”

云舒心中一喜,鐘姬果然是聰明人,這樣的巧遇相識避免了生硬的引薦過程,使一切顯得自然而然,必定會有最好的效果。

兩人商量一番之后,云舒滿意的告辭離開魏其侯府。

見到在外面等候的顧清,云舒情不自禁的伸出食指和中指做了個“哦耶”的手勢,倒惹得顧清一頭霧水。

“大功告成,我們快回去告訴大公子吧!”

兩人神清氣爽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被前面的人群堵住了,顧清是個愛打聽消息湊熱鬧的人,便涌進人群。云舒不愛擠在人多的地方,就在外面等他。

等顧清看完熱鬧回來了,只聽他講:“有個人餓暈在路上了,真可憐,不知道誰那么欺負人,把他的頭發都剪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欺負人怎么能欺負到這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