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

110、舊人歸來

歷史時空

110、舊人歸來

110、舊人歸來

云舒聽出墨清語氣中的難以置信。淡然一笑道:“嗯,這些馬都是從匈奴人手中弄來的,我給他們糧食,他們給我馬。”

墨清瞪大了眼睛,飽含憤怒和吃驚的看向云舒。

云舒見他如此神情,緩緩的說道:“匈奴人沒了糧草,會直接入關來搶,不如我和他們做生意,各取所需。得了良馬,配出良種,我們的馬才能跟匈奴的馬一樣肥壯,這樣就能追上他們狠狠的打,不是嗎?”

墨清被他說的語塞,隱約覺得云舒說的有道理,但他心中的民族大義又讓他覺得不能接受。

云舒對這種事情早有預料,往小處說,她這是邊關走私,往大處說,她這是趁著戰亂投機倒把、發戰爭財。之前大公子沒有跟她細究,她已覺得難得,像墨清會覺得不能理解。更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也沒打算強行扭轉墨清的想法,只是笑著沖他說:“放心啦,我是不會讓匈奴人從我這里撈到好處的!”

墨清心中雖然覺得不舒坦,但是販馬這事畢竟是云舒生意上的事,他在保護云舒之前就保證過不干涉、不泄露她的事情,又聽云舒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只好把心中的想法壓了下來。

他忽而想到一件放在心底很久的事,于是難得主動開口對云舒說:“云姑娘,大平想跟著我習武,這件事情你拿個主意吧。”

大平的爹娘不在身邊,他跟著云舒學財會,云舒算他半個師傅,他的事情,墨清自然要來問她。

“哦?大平喜歡習武?”云舒詫異的問道,再想到他平時總是拿著樹枝亂比劃,心中已有了計較。

大平除了學習,其他時間一直跟著墨清,多多少少受了些感染,云舒覺得男孩子學些功夫,強身健體也好,便欣然同意了。

從長安來領馬匹的人次日來了,是一小隊官兵。許是大公子提前安排好了,那些人看了馬之后,并未多說什么,結清了余下的款項。

跟官方的人做生意沒風險,馬六看他們給錢這么干脆,歡喜的嘴都何不攏。硬是伺候著他們多等了兩日,另看了一批新到的馬匹。

婁煩的一切都很順利,玉石場的開采量節節高升,馬場生意的也蒸蒸日上,云舒一門心思的賺錢,日子過的康泰而又平順。

可長安城中的諸人卻沒這般清福可享……

建元三年春。上林苑動土開工。

同年,桑招弟嫁入韓家,帝后親臨婚宴,堪稱長安一大盛事。

建元四年,上林苑擴建完畢,劉徹建期門軍,領軍入上林練兵。

建元五年,桑家的玉石金店在長安開張。

建元六年,竇太后病死,劉徹正式執政,朝廷風云突變,各諸侯王也蠢蠢欲動……

次年,劉徹改年號元光。

元光元年的春天,已經長成大男孩的大平,踏著木樁跳進云頂山的小營地,對賬房中的云舒喊道:“云姐姐。長安來信了!”

云舒這幾年生意做的順暢,人也養的很好,以前枯黃的頭發如今漆黑如墨,皮膚也變的白凈如脂。她坐在賬房的書案前,長長的頭發鋪在地上,襯在紅色的春衫上,格外的醒目。

“咦?這個月的信這么早就到了?”

大公子每月會給她寫一封信,每月收信的日子幾乎是固定的,不想這個月的來的這么早。

大平將裝著竹簡的密封竹筒遞給云舒,說:“不是大公子的人送來的,是洛陽桑老爺送來的信!”

“哦?”云舒抬起白凈的臉驚詫道:“老爺怎么會給我寫信?”

婁煩跟洛陽的書信往來,一般都是商務來往,即使有信,也應該是送給沈大當家的。

云舒用小刀劃開臘封的竹筒,取出里面的書簡仔細看起來。

大平跟著墨清學了幾年的武藝,各方面長進非常大,云舒幾不可聞的嘆息聲也逃不過他的耳朵。

“云舒姐,出什么事了?”

云舒笑著望向他,說:“你離家好幾年,想爹娘了嗎?”

大平驚訝的看向云舒,卻聽云舒帶著笑意說:“出門在外好幾年,我們是時候該回長安了……”

“真的?”

云舒晃著手中的竹簡,說:“大老爺派來的調遣令,哪能有假?”

大平歡喜的原地翻了一個跟斗,馬上跑出去找丹秋等人說這個消息去了。

云舒靠到身后的錦枕上,突然覺得有些不真切。

她在婁煩這個偏遠的地方,一待就是五年,她熟悉了這里的人和事,甚至熟悉了這邊的寒冷天氣。

這里更有她獨霸一方的販馬生意。這里有她用慣了的人,突然之間要走,她還真得好好籌劃籌劃……

長安桑府的竹松園中,春筍在春雨過后破土而出,大公子看著小丫鬟們在院內挖竹筍,忽而說道:“已經到春天了,河運應該開通了吧?”

正在給他回稟事情的兩名管事一愣,停下正在稟告的事情,說:“回大公子,河運已開,太原郡林場中的木料已沿河運送過來了。”

大公子點點頭,收下他們稟事的竹簡后,揮手讓他們下去。

這幾年來,大公子在長安的各種事務中,歷練的越發沉穩。只不過臉上除了掛著客氣、梳理、習慣性的淡笑外,極少浮現出真正的笑容,可就是今天,在一旁伺候的顧清竟然看著大公子對著窗外的春意,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

顧清好歹是大公子跟前這么多年的心腹之人,大公子的心事,他仔細一想就能猜到,便湊上前去說:“老爺的調派令只怕已經送到了婁煩,云舒快回來了吧?”

大公子臉上的喜色更甚。對顧清點頭道:“應該就是這兩個月的事情了。上次見面,竟然已經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也不知她如今怎樣……”

他每月雷打不動要給婁煩發一次信函;但凡有太原郡的人進長安稟事,不管跟婁煩有沒有關系,他總會把人叫到面前親自過問;朝廷每當要購馬,第一個就是派人去婁煩的馬場挑選。

這一切的一切,顧清都看在眼里,想到讓大公子如此牽腸掛肚的人,他問道:“公子,云舒回來之后,是住在府里還是府外?”

云舒如今是賬房管事。不是丫鬟,她這次回長安也是到金店做事,而不是貼身服侍大公子,按理說來,沒有住在府內的道理,不過大公子卻有他的思量。

卓成自從逃獄之后,五年來再也沒有他半點消息。雖然大公子多方派人打探,但他就這樣消失在了人海茫茫之中。

五年的時間足以讓人事皆非,云舒這次再度回來,幾乎不可能再遇到卓成,但縱使這樣,大公子也不敢掉以輕心,只想把云舒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好。

“住在外面不安全,還是府內妥當一些,把春榮樓收拾出來給她吧。”

顧清微微有些吃驚。

春榮樓是桑大小姐出閣前住的園子,即使是大小姐嫁人后,也一直給她留著,沒想到大公子會讓云舒住在那里。

“她回來之前應該會提前派人送信,這兩天派人去城門候著,一有消息就告訴我!”

四月光正好,長安城門下熙熙攘攘,不斷有人出外踏青,也有人進城做生意。

守城的衛兵象征性的執戟站成兩列,看著進出城的人群。

當一輛風塵仆仆的馬車鉆進城門時,一名衛兵突然聽到馬車中傳出一聲不尋常的低吼,見有異常,士兵放下長戟攔住馬車吼道:“停車,盤查!”

車夫一愣,與身邊的少年對視一眼,無奈中只好停下馬車。

見有衛兵要查,坐在車夫旁邊的少年機靈的跳下車轅,往跟在他們后面不遠處的另一輛馬車跑去。

少年對著后面的馬車低聲喊道:“云姐姐,不好了,小虎還是露陷了!”

云舒心中悲嘆一聲“不好”,果不然,下一刻就聽到城門口傳來士兵聲嘶力竭的喊聲:“老虎、有老虎!”

有人尖叫著跑開,有好事者圍上去想一看究竟。這股騷動頓時讓城門堵的水泄不通。城樓上的衛兵匆匆下樓,撥開人群,一個個用刀劍對著馬車,把馬車團團圍住。

云舒從后面擠上來,對著士兵喊道:“刀下留情、刀下留情,這老虎不吃人的!”

一個年輕官兵滿臉難以置信的從城樓上走下,看看云舒,再看看馬車里的老虎,問道:“這老虎是你的?”

云舒上前,站到馬車旁邊說:“是呀,這是我的……寵物……”

年輕官兵更絕的不可思議,高聲問道:“你養老虎做寵物?”

云舒理解眾人的感受,老虎是山林猛獸,怎么能做家畜圈養呢?可她實在是沒辦法,這才把小虎帶到了長安,這一路的艱辛,她真是不想再提……

上月她在收整東西準備離開婁煩的時候,為小虎這只黃斑大虎傷了不少腦筋。她想把小虎放回山林,虎妞哭著不讓,即使偷偷被云舒放走了,小虎到晚上自己也會回來。

她自從離開長安,就把小虎關在木箱里偷偷裝上船。不幸的是,小虎不可能不吃不喝不拉不撒,它在船上被人發現過兩次,船夫沒得商量的把他們趕下了船,云舒只好再做掩飾找其他的船。

辛辛苦苦到了長安,云舒看著有人把守的城門,給小虎說了好長時間的話,讓它安安靜靜的坐馬車進城,千萬不要發出聲響,沒想到,它還是沒聽懂……

“這位軍爺,這只老虎從出生就是人養的,一點也不兇,更不吃人,你看……”

說著,云舒就彎過身,伸手在小虎頭上揉了兩下,小虎舒服的張嘴,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巴,卻把周圍一眾人都嚇的退了幾步。

年輕官兵不斷的打量著云舒,心中嘖嘖稱嘆,這女子竟有這般的膽色,把老虎養在了身邊!

稱嘆歸稱嘆,可是他又怎么會放一只活的老虎進城?這可是帝都長安,猛獸絕不可入內!

不管云舒再怎么解釋,年輕官兵手一揮,幾十名官兵防衛森嚴的用鐵鏈等物把小虎并云舒眾人押走了。

大公子得到訊息的時候,正從宮中辦事出來,等他趕到長安府衙時,天色已暗。

收押室中,云舒坐在草席上無聊的編稻草玩,虎妞時不時伸手過來搶云舒的稻草,把她剛剛編好的東西破壞掉,并樂此不彼。

丹秋抱著手臂在旁看著虎妞,氣呼呼的說:“我當初都說不可能把小虎帶進京城,小姐你偏狠不下心,這下好了,到了長安反倒坐了牢!”

已經五歲的虎妞嘟著嘴說道:“不許把小虎丟掉!把你丟掉!”

丹秋氣的不行,叫道:“你這個壞東西,是誰每天喂你吃喝,你還說把我丟掉!”

云舒已經習慣了她們這種相處模式,只笑著說:“之前不是見到顧清了嗎,他說他去找大公子了,大公子一定會帶我們出去的!”

對于這一點,丹秋很相信,大公子肯定會來救她們的。

正說話間,一行官兵舉著油燈推開了收押室的門,一個還穿著郎衛輕甲,腰系長劍的挺拔少年疾步走了進來。

云舒看著眼前之人,目瞪口呆了半晌,才喃喃喊道:“大公子?”

大公子燦然一笑,說:“怎么不認識了?看你們這狼狽樣,還不快跟我回去!”

云舒從地上站起來,滿臉不敢相信的打量著軍官打扮的大公子。

她乎的記起來了,大公子今年已十八歲,他自十五歲開始,就被編入劉徹后宮的郎衛之列,也是一名軍官!

大公子當初給她寫信說起這些事的時候,她看看也就罷了,并沒仔細思量,如今時隔四年再見大公子,她真是不敢認了!

以前跟她差不多高矮的大公子,已比她高出一個半頭,她仰望著大公子,再不敢說這是當年那個十三四歲的小孩子了!

大公子看著云舒,也有些恍惚,云舒的五官分明沒變,可是看起來卻跟以前大為不同。她微低著頭站在面前,女兒家的形態一覽無遺,哪里還是之前的那個黃毛丫頭?

之前關押云舒的軍官走上前來,對大公子抱拳道:“桑大人,事情已經辦妥,你們可以走了!”

大公子回身抱拳謝道:“有勞!”

而后望著云舒笑道:“發什么呆?難道還想在這里吃晚飯不成?”

云舒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說:“一回來就給大公子添麻煩,怪不好意思的。”

大公子拍拍她的頭,說:“跟我如此客氣做什么?走,回家!”

云舒被她這么一拍,更是楞在了原地,直到虎妞抱著她的腿喊道:“姐姐,這個大哥哥是誰?”她才回過神來。

云舒牽著虎妞走出門,上了馬車,這才跟虎妞說:“這是姐姐以前服侍過的公子,也是你的恩人,當初把你和小虎撿回來的時候,他也在呢!”

“虎妞不記得了!”

云舒失笑,她當然不記得了!

虎妞又補充說道:“大哥哥真好看,比平哥哥和墨叔叔都好看!”

云舒也這么覺得,以前大公子小的時候,她就覺得大公子五官長的很俊逸,如今長大了,愈發的帥氣,剛剛穿著軍甲的樣子,著實把云舒給震撼住了。

待他們回到桑府,顧清帶著云舒在春榮樓安置下。這園子當初還是云舒布置的,還是當年的老樣子,只是園里的樹木茂密了不少。

大平回家心切,云舒便讓他回去看父母弟妹去了。

顧清看到他們行李不少,就說:“云舒,我叫幾個丫鬟過來幫你收拾東西吧。”

云舒忙說:“不用,我在這里歇一夜,明天收拾了屋子,就搬出去的。”

“搬?搬去哪里?”

大公子換了家居常服來到春榮樓,比剛才穿軍甲的樣子要親和文氣不少,不過他此刻卻是凝目看著云舒,追問著住處的事情。

云舒便說:“我既然是來長安做管事,就沒有一直打擾大公子的道理,我已讓墨清在長安的師弟們提前幫我找了院子,等明天聯系到他們,就知道院子租在了哪里。”

大公子皺眉道:“你的住處我已安排好了,就是這里的春榮樓,這么大的府邸,哪還用你出去住?”

云舒知道大公子是一片好心,可又覺得住在內院不方便她進出辦事,還是自己在外面租個小院子比較方便。

正考慮著該如何跟大公子說,云舒就聽大公子不高興的說:“四年不見,你一回來就要跟我這樣見外嗎?”

看著他傷心失望的神情,云舒什么話也說不出了,只好說:“那……只好叨擾公子了……”

墨清被顧清安置在外院和男丁們一起居住,虎妞、丹秋依然跟著云舒,云舒謝絕了大公子要給他撥幾個丫鬟的事情,只說這幾年習慣了這么過,有外人反而會覺得別扭。

待安置妥當,虎妞突然開始叫了起來:“小虎呢,小虎怎么不見了?”

他們是被大公子從長安府衙領出來的,于是云舒用詢問的眼光看向大公子。

大公子道:“老虎在外院,我找人看著,準備明天再跟你商量怎么處置的。”

云舒看看虎妞,再看看大公子,說:“公子要不讓人把小虎送到春榮樓來吧,虎妞跟小虎一刻都沒分開過,見不到它,這孩子只怕不會安生的。”

大公子略有擔憂的問道:“你確定?我看那老虎已經成年,感覺很危險。”

云舒忙說:“不要緊,它是被我喂大的,跟貓一樣溫順,一點也不危險。”

跟貓一樣溫順?大公子不置可否的看向云舒,幾乎懷疑她說的真的是一只老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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