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急趕,眼見京師在即,陸崇宇見妹妹有些心神不寧,便打算在嶧縣多逗留一日,略作修整。
兄妹二人趁著宵禁前,帶著劍穗等人,進酒樓用膳。剛走至二樓,便被一熟人攔了去路。
“喲!這不是新科狀元,陸知縣的公子嗎?”
“真是巧啊,又見面了小公子,看來咱們還真是有緣啊!”
陸崇宇兄妹怎么也不會想到,竟然在此地遇見了穆玄烈。前不久收到的家書上說,秦王這個被人去了勢的兒子,早在一月前,便隨著秦王回了封地“西安府”。
“他怎么會在此出現?糟了!”陸如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正了面色上前抱拳行禮。
“在下見過穆少爺!”
“免了!”穆玄烈本是依命,隨父母親出京,打算回封地。可身上的傷,讓他心里早已扭曲不堪,將以前豢養狎翫的,全都秘密處置了,仍不解恨。
便以散心為名,周游各地,打算再網羅一些美少年,供自己淫狎發泄。秦王早就放棄這個兒子了,可畢竟是嫡出子,便派了護衛隨侍,由著他去散心。
今兒是湊巧,應一友人相邀,來了嶧縣,其友在酒樓設宴,為他接風。正準備離開時,便見陸崇宇帶著之前被他看中的那位小公子,進了酒樓。一時間,雙方對峙于酒樓二樓。
之前因為穆玄陽挺身相護,又有皇太孫相阻,穆玄烈這才不得不放過這小公子。如今他雖不男不女的,成了廢人,可淫威不減。
且今天只陸崇宇一人,此地又遠離京師,就算他連陸崇宇一并擄了去,只要做的干凈利落,便不怕有人會秋后算帳。
陸崇宇乍見穆玄烈,驚得三魂不見了七魄,可仍本能的一步跨出,橫在妹妹身前。
“穆少爺!”也抱拳行了一禮,“在下與堂弟還有事,先行告辭。”回身拉著陸如雪,拔腿欲跑。
穆玄烈早命手下人攔了陸崇宇等人的退路,“陸三少爺見在下,如避蛇蝎,可是因之前的事,仍心忿不平。”
“原不過是一時興起,與我那鴻軒堂弟,略開個小玩笑。卻不想倒嚇到了陸三少爺和這位小公子。唐突!失禮!”
這人說的越是云淡風輕,陸如雪的心揪的越緊。看來這穆玄烈是不打算放過他們了。
朝四周環視一圈,劍穗和陸峰已扶劍于腰間,只待她一聲令下,便打算護著她兄妹二人,從酒樓內沖出。
穆玄烈的護衛并不多,只不足十人。不過陸如雪卻注意到,有個人一直站在穆玄烈身后,二步開外,只是并未上前來見禮,更沒有開口說過話,不知是何身份。
可這人身后,卻跟著近有二十多人的護衛。就算這些人武功不如劍穗和陸峰,可雙拳難敵四掌,今兒要想全身而退,只怕很難。
陸如雪猛吸了一口氣,這才從兄長的身后走出,朝穆玄烈抱拳道,“穆少爺說的哪里話,在下與堂兄途徑嶧縣,正巧遇一友人返鄉,路經此地,便相約回府同宿,秉燭夜談。”
“見天色已晚,剛派人送了朋友先回府,我等訂了酒席,便要趕著回去待客,實在不好久去不歸。”
陸如雪撒謊不打草稿,一臉鎮定,到讓人不得不信以為真。好在陸崇宇仍未從驚慌中回魂,對妹妹的謊話,并未做出反應。
穆玄烈緊了下眉,心中暗腹,“這小公子口中的友人,莫不是什么勛貴府第出身?若真如此,他還真不好強將人留下。至少在弄清楚對方身份前,不可妄動。”
也是他注意到了劍穗,一時間不太確定,穆玄陽是否來了嶧縣。他因風月情事,而被皇上貶斥,終讓他于此事上,有了些收斂。可扭曲的內心,卻也讓他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原來如此,難得他鄉遇故知,偶逢人生四喜,是在下一時興起,不該強加挽留。來人送陸三少爺和這位小公子回府。”
穆玄烈這是明著試探,為的就是要知道陸崇宇住在哪里。親眼求證陸如雪口中的友人,是何出身。
“怎敢有勞穆少爺的護衛,陸府的護衛就等在樓外,我等先行告辭。”陸如雪又怎會給他機會,不待他再強行施為,便一拉兄長的衣袖,示意劍穗開路,抬腳朝酒樓外而去。
劍穗初見秦王子時,便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算是血濺當場,他也會護著陸小姐和陸少爺離開。
穆玄烈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未及反應,便見人已退至樓下。手下護衛未得令,也不敢主動出手相阻。
可他未及反應,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來不及,只見穆玄烈身后之人一抬手,便見剛還在二樓的護衛中走出十人,翻身從二樓直接躍下,幾步便封堵了酒樓的大門。
陸如雪看不出這十人功夫高低來,可看著劍穗一臉的凝重,就知這些人身手必然不錯。
“相遇即是有緣,相請不如偶遇,我等即與陸三少爺有緣,不如請陸三少爺攜友同去在下別院一敘,咱們與穆表弟喝他個不醉不歸,豈不是人生一大樂事。”
聲音微沉中透著一股洞若觀火的明了。陸如雪只感覺背后一緊,一股寒氣灌頂直透腳心。且此人稱穆玄烈為表弟,便可知其身份絕對不低。
“殺出去有多大把握可全身而退?”陸如雪近前一步,站在劍穗身后小聲相詢。
“若是只護著陸小姐,奴才有七成的把握。可若是護著陸三少爺一同離開,奴才只有三成的把握。”至于功夫不高的陸林,和全然不會武功女扮男裝的采月,便不在他所護佑之列。
“三成!”概率太低了,陸如雪不敢嘗試。
她受傷或是死了,都不要緊。兄長卻不能出事,要知陸崇宇是三房唯一的子嗣,是父母親唯一的希望。且眼見京師在即,她可不想讓祖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
咬了咬牙,告誡著自己要保持平常心,這樣大腦才能保持清醒,以應對眼前困境。
回身間,已退去眼中的焦躁不安,多了幾分淡定的沉著。仰著頭回看向二樓出聲攔阻他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