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后,眼見官府封了數條街市,仍未能等到劍穗來報。陸如雪也不免有些坐不住。
正要派人去查,便見假伴成車夫的王府侍衛,扶著一身重傷的劍穗,未經通傳,便闖了進來。
“陸峰,去守在門外,清理血跡。劍穗先不忙說話。采月去拿藥箱來。”陸如雪一口氣,連下了三道命令。
直等到給劍穗縫合了傷口止了血,又喂了丹藥,這才坐于榻邊,聽他回事。
“少夫人,是奴才無能,采芙和采星姑娘等人,都被魯王派人給持劫了。”
“魯王,怎會是魯王?”陸如雪想到可能是皇上派人暗中出手,卻不想這里面竟然還有魯王。“難不成是魯王與皇上連手了?”想到此,不由得替穆玄陽擔心。
劍穗外傷雖重,便未傷及內臟,雖失血過多,但并無性命之憂。強打起精神,將昨夜的事一一稟明。
昨夜宵禁前,劍穗就發現驛站外多了很多人。所以不敢有一絲松懈,這些人也直等到宵禁后,這才動手。先是點燃了驛站里的柴房,想要趁亂劫人。
后被劍穗安排的侍衛發現,可對方近五十人眾,此來是勢在必行,一時間雙方纏斗在一起,無法盡速退敵。不過因為占了地利,和人數上的差距,只要多堅持兩柱香,他們必勝。
可就在此時,突然幾條街外,又沖出一隊人馬,近有數百之眾。打著魯王的旗號,以犯夜為名,連著將燕王府的侍衛,一并給拿下。
劍穗拼死突圍,這才趕來給陸如雪報信。可又怕被人尾隨,在城中東躲西藏,這才等到天亮后,才尋到機會。
聽了劍穗的話,陸如雪陷入沉思。魯王明著與燕王府聯手,實則只怕是要拿了她為人質。
陸如雪猜的不錯,魯王久居京城,自然知道穆玄陽的能耐。燕王留世子于京,只怕不只是為了安撫皇上,而是比起從未上過戰場的世子來,三子穆玄陽更善領兵為將。
且京中早有傳言,穆玄陽一度為能娶到陸府的小姐,而請旨出征。用軍功換姻緣。便可知陸如雪,便是他的軟肋。
皇上扣了燕王世子為質子于京,魯王便想著,趁機劫持穆玄陽的妻子為把柄,且還劫持的名正言順,好讓穆玄陽欠他一個人情。
陸如雪吩咐陸峰照顧劍穗,派了那車夫,去魯王府,想辦法打聽采星等人的消息。
化妝成陸如雪的采芙,這會兒正和采星等人,被“請”到了魯王府的客院之中。
魯王并沒有馬上來見“陸如雪”,而是命人好生伺候,不過只一條,不得讓人離院半步。
“咱們被劫、被殺都不要緊,也不知少夫人可曾平安離開?”采星站在窗前,朝北方望去,一心為著主子的安全著想。
雖說五采都很忠心,不過采月和采星跟著大小姐,屢歷生死,可采芙和采蓮卻初經此事,多少還是有些害怕的。
“采星姐,我看被綁的人中,沒有劍穗。不知他會不會來救咱們?”采芙坐立不安,她雖做好了替主子身死的覺悟,可真到了生死關頭,是人都會退縮。
“若是劍穗尚有一絲理智,便不會來救咱們。而是護著少夫人趕回北平。咱們在這里,能拖得一時是一時,只要魯王未發現你的身份是假的,咱們便不會有性命之憂。”
平時都是采月動腦,采星動手。可現下幾人中,她最年長,也比平常冷靜了很多。
“也不知紅苕、四塵她們被關在了何處?有沒有危險?”陸如雪身邊除了幾個一等的大丫鬟,此行二、三等的丫鬟,婆子也都跟著。
只不過此時,這些人可沒有采星等人這般自在,全都被關進了大牢之中。
扮作車夫的侍衛,很快將消息帶回。從消息的周詳,便可看出,那魯王府之中,只怕也有燕王府埋下的暗衛。
“少夫人可是想要救人?奴婢以為不妥,少夫人應該盡快趕回北平,到時再由三少爺出面,想辦法向魯王要人。”
“只怕為時晚矣,魯王見過我的樣子,若知道抓的人不是我,只怕會殺了所有人,以淹滅證據。”
“到時他只要將事情,往皇上的身上一推,就說去的晚了,人沒有救出來。沒有活人為證,就算咱們明知真相,也不能于此時,為燕王府豎一強敵。”
陸如雪想的更多的就是,她執意帶著奴才們回鄉奔喪,卻最后只她一人回府。不光對不起那些為自己拼盡性命的侍衛、奴才,更無顏面對勸自己不要離府的婆母。
思量再三,還是要自己想辦法救人,不能給燕王府添麻煩。不過魯王與汝寧公主是親兄妹,又曾有意于自己,若她直接出面要人,只怕反而會陷自己于危境,給了魯王可乘之機。
再三斟酌,這才叫來那車夫,從身上摸出一藥包,“你可有辦法,將此藥下到魯王的飲食之中?”
“屬下盡力而為。”穆玄陽很有眼光,給妻子選的侍衛,多穩重干練。這車夫雖未一口應承,可陸如雪大概能猜的出,此事應該可行。
又等了三日,這才等來魯王病重的消息。看來事已辦成。命人去魯王府送信,就說燕王府三少夫人陸氏,回鄉奔喪,途經此地,遇難解之事,求拜見魯王妃。
魯王劫持了燕王府的三少夫人,此事魯王妃自然得知。這人還在王府之中,怎會有人冒名前來拜見。只得傳了消息給病榻上的魯王爺。
魯王人雖病得起不得身,可腦袋還算清醒,忙命人去客院,請了假的“陸如雪”來。等見了采芙后,這才知自己抓錯了人。
惱恨得打翻了藥碗,殺了辦事不力的侍衛,又命人將采芙等人,也一并關進了大牢。這才讓魯王妃派人回話,請燕王府的三少夫人,于午后過府一敘。
陸如雪來時,已恢復了真容,一身素衣,頭上只別了支素銀釵束發。
都說“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陸如雪這般打扮,如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下凡,比盛裝下更添了幾分出塵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