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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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穩定軍心,燕王妃隱瞞了燕王不能及時回援的消息。眼看半月將至,北平四城,屢屢遇險,幾次都顯被宋忠的大周軍攻破城池。
守城將士和城中百姓,雖齊心合力,屢屢化險為夷,可遲遲等不到援軍的陸如雪,也難免變得焦急起來。
眼看燕王的守城軍,死傷慘重。為了支援城上守軍,城中連尋常百姓,一般婦孺,都不得不披掛上陣。只怕再這么守下去,不出五日,北平必將淪陷。
陸如雪實在忍不住,幾次向燕王妃征詢,可都未得到確實的消息。越發覺得婆母是有所隱瞞。只怕燕王遲遲未能回援,必是前方戰況吃緊,他顧此失彼,無力回援來救。
心里即有此定論,有些事便要早做安排。抽了個時間回府,屏退了左右,只叫了采月和陸峰入內。
“你二人聽著,這里是三萬兩銀票。是三少爺出征前,留給我防身救急的。我自己手里的銀子,全都拿來買了藥材。”
又一指身邊的木匣,“這里是我的嫁妝,易碎的瓷器、玉器、字畫、古董,便不要也罷。但祖母、伯母們和母親,為我準備的莊、鋪,田宅地契,全都在這木匣里。還有‘典將園’里奴才們的身契,都交由采月保管。”
“萬一城破,你們先護著小少爺,拿著這假戶簿和路引,去三少爺的一處私宅上暫時躲避。等風聲沒那緊了,再帶著這些東西,護著小少爺出城回懷遠。”
“將庭兒交于我娘家兄長。以后便讓他改姓陸,認兄長為父。將來娶妻生子,靠著這些東西,也足夠了。”
不等陸如雪將話說完,采月和陸峰卻急得跪了下來。
“奴才自少夫人十歲起,便奉三老爺的命令,跟著您護著您。采月更是打小,就被少夫人買進了陸府。這些年,奴才夫妻二人,受了少夫人天大的恩惠,怎可在危機之時,棄您于不顧。恕奴才不能領命。”
“你要做忠仆,要成全你的忠心,卻有命不遵,只一味的全自己的恩義。陸峰你這算什么忠心,若是不能護小少爺萬全,我要你何用!”
陸如雪怒了,這么多年,她對外人冷酷絕情,卻從未對忠于自己的下人發怒過。
陸峰一時間被三少夫人的話給嚇愣了神,還是采月反應更快些。
“請少夫人息怒,陸峰和奴婢都是一個心思,即然有這假戶簿和路引,那少夫人便也和小少爺一起離開。奴才們就是拼死,也必護您和小少爺沖出北平城。”
“沖,你們拿什么沖?拿你們的雙手,還是你們的性命。北平若是淪陷,我這上了皇家宗譜的三少夫人,便是大逆的罪人,是皇上首要通緝的罪犯。你覺得宋忠會放我離開嗎?”
“我和王妃一樣,只能守在這王府中。好在燕王和三少爺領軍在外,只要他二人一日不敗,皇上便不會殺我們,最多不過是淪為階下之囚。”
“難道你們要看著庭兒,跟著我這罪人,去蹲大獄吃牢飯不成?好了,不要再多說了,時間緊,我還有好多事需要安排,你們且用心記牢。”
采月知道她勸不住三少夫人,可心里卻不愿聽命行事。而是朝著陸峰看了一眼。
陸峰想了一下,覺得三少夫人過于悲觀,只要在城破之前,燕王帶兵回援,那便不需要這些勞什子的安排。
朝采月點了點頭,示意她不要多話,一切聽三少夫人安排。陸如雪見二人不再插言,這才接著剛才的話說道。
“叮囑兄長,庭兒二十歲前,不要將我們的事說與他知。以免他年輕氣勝,做出什么傻事來。為防嚴查,我不能留只字書信給兄長。回陸府后,告訴祖父和父親,如雪不孝,為陸府召禍了。還請祖父和父親原諒。”
提起祖父,讓陸如雪想到了祖母,心里一時難過,眼淚含在眼圈中打轉。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平復了自己的情緒。
“你二人趕路時,也不可帶太多的人,免得引人懷疑。將我的首飾,連著身契,一起放還給小丫鬟和婆子們。只帶了四采在身邊,化為采辦的商人趕路。”
“等回了懷遠,看四采是要為自己贖身,還是要繼續服伺小少爺,都由她們。”
“至于你夫妻二人,以后便跟著小少爺。陸峰幫著小少爺打理那些莊鋪,而采月便做小少爺院里的管事媽媽。可都記下了?”
采月和陸峰早已不是奴籍,可比起四采來,陸如雪對他二人卻更為放心。將兒子托付給他二人,即便將來在兄長的府里,不受重視。只要她二人妥善經營,兒子守著她給準備下的這些東西,也能安于生活。
陸如雪知自己一時想的不夠周全,且在這種時候,她能留給兒子的本就有限。不過她相信,只要父兄在一天,便會護兒子一日,這就足夠了。
又將三少爺在城南的一處二進小院的地契,單獨拿給陸峰,命他等一下便過去查看。
而留采月下來,幫著自己整理首飾等財物。分成數十份,也算是主仆一場,曲終人散前,為這些忠心的奴才留個退路。
府里的事情都交待清楚,陸如雪去看了兒子,哄著兒子入睡,這才又趕回了醫館。
陸峰帶著采月去看過南城的小院,“城破時,不論三少夫人如何說,我必護主子來此。你只管帶著小少爺和東西,與四采來此與我會合。”
采月點了點頭,想說要陸峰好好保重自己。可又覺得這樣太過自私,即為奴才,當以主子的安危為重。可不說心里又不忍,幾次欲言又止,直至淚盈于眶,撲進陸峰的懷中,哭泣不止。
“我知你擔心,放心吧!你丈夫的功夫,與劍鋒都可全力一拼,更何況是些尋常的兵士。”又安慰了采月幾句,直到她收了淚,這才趕回陸如雪身邊。采月則回府,早做安排。
采星等人雖不知主子交待了什么給采月,可也能感覺得出,北平府已到了岌岌可危之境。不過只要守著主子,四采心里便沒有不安,這也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