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藥后的陸如雪,只睡了不足一刻鐘,心痛感再次傳遍全身,不得不醒來。這種感覺不是藥物所置,而是一種直覺,都說母子連心,陸如雪不由得又連想到了兒子來。
“采月,你跟了我幾年了?”
“少夫人,奴才自您三歲起,便跟在您的身邊,再有一年,就整十五年了。”
“是啊,都快十五年了。我身邊的這些丫鬟中,就你,最了解我,也從未對我說過謊話。你跟我說,小少爺可是身有不適?”
“不,不是。沒,小少爺在,在王妃那里。很,很好。少夫人別擔心。”
三少夫人目光如電,看的她心顫。采月不敢抬頭去看主子,跪在床邊低頭回話。
采月從未對自己說過謊,陸如雪就算精神不繼,也看的出采月對她有所隱瞞,且此事必關乎兒子。也知采月是顧及自己的身子,這才不肯說實話,而非有意不忠于自己。
“采月,你我雖是主仆。但我從未把你當奴才看,家里只我一個女兒,從你和采星進門起,我便當你們是姐妹。”
“難道,你愿意看我心急而死,也不愿說一句實話嗎?”
“少夫人!”采月撲倒在主子床邊,泣不成聲。少夫人待自己如何,只有她們這些一直跟在主子身邊的人心里最是清楚明白。
她也不想對少夫人有所隱瞞,可萬一少夫人知道小少爺被人劫持。她怕,怕少夫人受不住。
陸如雪嘆了口氣,用雙手撐著床,想要試著起身。可手上沒力,頭重身輕,試了幾次,都沒能爬起來。
可她不甘心,若真是兒子出了什么事,她就是用爬的,也要爬去上院。上身用力,竟然從床上翻了下來。
采月正跪在床邊,一把將三少夫人扶住,這才沒讓陸如雪撞到頭。
“你即不肯說實話,便不再是我的奴才。不用你管。”陸如雪一推采月,堅持自己往外爬。
采星送溫水進內室,正看到采月跪在地上,伸著雙手。三少夫人手足并用,正朝著內室門口爬來。
嚇得將手中托盤一松,沖上來想要扶主子起身。
“采星,你跟我說實話,小少爺是不是出事了?”
采星一聽三少夫人問起小少爺來,先是一愣,再轉頭看向采月。這才明白,為什么少夫人躺在地上,采月卻不敢上前來扶。
“少夫人,小少爺在上院,…”可是不等她將話說完,陸如雪一抬手將她的話打斷。
“算了。你們即不肯跟我說實話,便都出去吧,我不用你們伺候。”深吸一口手,復又朝著門口爬去。
“少夫人,少夫人,您就是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可也要想想三少爺為了您,日夜守護。還有小少爺,他還那么小,離不得您的照顧啊!”
采月哭著上前來,想要扶主子起身。卻被陸如雪瞪來的目光制止。
“你們真是膽子越來越大,如今連我的話也不聽了。都出去,我不用你們伺候。”
陸如雪用盡了全身力氣,大吼出聲。這下連守在外面的采蓮等奴才,也都驚動了。
可三采未經傳喚,不敢入內室。只得隔了門簾問,“采月姐,少夫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采月怕三人進來,經不住主子嚇,將小少爺的事講了出來,只得出聲安慰主子,“少夫人,您先躺好,奴才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有話就在這里說。”陸如雪已再沒半分力氣,從床上再摔一次。大口的喘著氣,要采月就在這里,把話講清楚。
采月看了采星一眼,若是再拖下去,主子的身子只怕要吃不消。可若真的據實以告,只怕主子會當場暈死過去。
正在采月左右為難之際,便聽采蓮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三少爺回院了。”
穆玄陽進門,便見妻子倒在內室的地上,嚇得他一步沖到妻子身邊,欲要打橫將人抱起。
“放開我!”陸如雪也不知自己哪來的力氣,一揮手將穆玄陽伸出的雙手拍落。
“如雪,你這是怎么了?”
“告訴我,庭兒到底怎么了?”見妻子問起兒子,又掃了哭跪俯于地上的采月和采星,想也知妻子必是拿著自己的身子,威脅了兩個奴才。
“如雪,咱們先上床。地上涼,你身子又弱,可受不得凍。”
“連你也不肯跟我說實話是嗎?穆玄陽,若你還當我是你的妻子,若你還當我是庭兒的母親,就不要瞞我。”
在這件事上,陸如雪表現出從未有過的堅持。她一定要即刻知道,兒子到底是怎么了。
妻子在嫁給自己后,還是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自己。穆玄陽明白,妻子已動了真怒。若是再不說實話,必是要傷了夫妻二人的感情。且妻子說的對,她是庭兒的母親,有權知道兒子的一切。
他也不想瞞著妻子,若不是怕她身子承受不住,他也不會三緘其口。不顧妻子投來怒視的止光,伸手將妻子抱起,朝床邊走去。
陸如雪拼盡了全力,這會兒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可心中一團火,卻由不得穆玄陽這樣抱著。
張嘴朝他勁間咬去,可穆玄陽不但不躲,還緊了緊抱著妻子的雙手,怕妻子掙扎摔傷。
等將妻子輕放于床上,直視著其雙眼,“如雪,你可否答應我,無論聽到什么,都不要激動。”
穆玄陽這話,像是召示著兒子已出了意外。陸如雪只感覺心底里泛起一陣陣寒意,可若是自己表現出一絲的不適,穆玄陽必不肯據實以告,只得強壓下心中擔憂,點了點頭。
“庭兒,庭兒于一個多時辰前,在府中被人劫持,如今下落不明。”穆玄陽說的很慢,一字一句間都有所停頓,雙眼不錯的凝視著妻子,只要妻子有一絲的不適,便會停口不言。
“都找了哪些地方?”這個消息,無意于晴天霹靂,陸如雪感覺心臟明顯停跳了一下。
可她沒有倒下,兒子果然是出事了,那她就更不能倒下。若她倒了,便會成為穆玄陽的拖累,延誤去救兒子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