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崇武夫妻,為避開兩軍交戰的主戰場,想取道繞經河南、山西,再進入北平府。
卻不料,剛進河南,便被皇上所率的大周西路軍斥候所虜。好在領軍的是老相識,懷遠金府的金逸辰。
金逸辰顧念著兩府的交情,又感恩于陸如雪當初的救命之恩,不僅打算放過陸崇武,甚至還想派人,一路送他夫妻二人去北平。
“倒不敢有勞金表弟,如今兩軍交戰,你若派人護送,被有心人利用,便會召來殺身之禍。”
金逸辰可以不想這些,但陸崇武卻不能不想,“我知金表弟是念著堂妹當初的救命之恩,可皇上并不知情。且就算你不為自己想,總也要替伍姨母想想不是?”
“我二人有護衛相隨,又不為助敵,只要小心些,應該不會再被人所虜。”
提起母親,金逸辰這才有些猶豫。又見徐竺英也從旁開口相勸,只得點頭。找了個借口,放他二人,帶著護衛北去。不過暗中還是派了心腹相護。
陸崇武夫妻離開軍營后,為免發生今天這樣的誤會,行事更加小心。
可各處烽煙不斷,二人兜兜轉轉,又繞回到了魯境界,剛進了燕王所占領的遼東都司,就被燕字軍的兵士,給當成細作拿下。
不過二人表明身份后,押送他們的官兵,并沒有捆綁二人,只是將他們一行人,押進了燕字軍大營。
“嗨,想那衛國公,也是世代英武出身,可畢竟年紀大了,比不得燕王遣將調兵治兵以信。只看那大周軍和燕字軍的軍紀,難怪父親會斷言,此戰皇上勝算不大。”
徐竺英坐于營帳之中,帳內只她夫妻二人,手下的護衛,都被押去了別的地方。
陸崇武也有此感,不過他心中更擔心堂妹,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徐竺英也擔心小姑,便不由得想起,前不久放他二人離開的金逸辰。
“夫君,你說那金家表弟,是不是仍屬意小姑?”
“不可亂言,這話若是傳了出去,只會為堂妹召禍。”兩府以前是有意結親,可至前宣德侯病逝,兩府再沒人提起此事。
陸崇武也看出金逸辰對堂妹念念不忘,可這種事卻不好拿出來議論,特別是二人現下正在燕字軍大營之中。
兩人正聊著,便見有人挑簾而入。來見二人的不是燕王,可也不是一般的將官,而是先鋒營主帥穆玄陽。
三人相見自是一片歡喜,穆玄陽命人上茶,“皓蒼,表姐,你們怎會來此?可是懷遠家中出了什么急事?”
“你還有臉問!要不是你信里寫的不明不白,三叔父也不會擔心堂妹,我夫妻二人也不會冒死走這一趟。”
被人兩次當成細作,而沒被當場射殺,只能說是陸崇武夫妻命好,得上天保佑。如今見了穆玄陽,這才感覺到心安之后的懼怕。
“如雪她!”提起妻子來,穆玄陽不由嘆了口氣。既然陸崇武不遠千里而來,有些事便不必再隱瞞。
將妻子剛生產,便助母親守城,至血崩昏迷不醒。后又有兒子被劫持等事,全都告訴了陸崇武。
聽得徐竺英泣不成聲,連連抹淚,只恨不能第一時間趕去北平,抱著陸如雪大哭一場。
“鴻軒,你跟我說實話,堂妹她現在…?”聽了穆玄陽的話,陸崇武只感覺通體泛寒,想知道堂妹的近況,可又怕知道,怕自己無法承受。腦中閃過的,全都是堂妹當初哭暈在祖母靈前的樣子。
“這是如雪幾天前寫的來信,皓蒼看過自會明白。”如今就是自己再如何解釋,想來陸崇武也不會相信。不如將陸如雪的信,拿給陸崇武夫妻看。
他身上便有陸如雪的親筆信,那是他一切動力的來源。在自己疲累時,在戰場上浴血廝殺時,妻子的信便如護身符一般,守護著他。
能寫信就說明堂妹沒事,陸崇武接過信,也顧不得這是堂妹寫給穆玄陽的,急忙忙打開,細讀了起來。
信雖寫的簡單,但看的出是堂妹的筆跡,且字里行間,都透著她一切安好的消息。
可這樣的只言片語,又如何能安得了陸崇武的心,沒有見到人只是見字,他還是有些不信。
“我平定了北平后,一直陪著如雪,直到她醒來,這才趕回大寧。”
“走時如雪雖還只是躺在床上,無法下地,不過府里的侍衛每天都會給家父來信,信中也多有提到,她一切安好。”
“皓蒼和表姐趕路辛苦,不如在軍中稍作休息,二日后,我再派人送你們北去。”
“不必了,我們想早些見到堂妹。”陸崇武不想歇,看了妻子一眼。徐竺英雖累,可還撐得住,所以也支持夫君的想法。
“今兒太晚了,就算趕路也不差這一時。明天一早用了早膳,我再派人送你們。”
他夫妻二人的心思,穆玄陽最是明白,他人雖在這里,可心早就飛到妻兒身邊。
“也好。即來了,總要先去拜見燕王。”陸崇武原是不想去見燕王的,可在見了燕字軍后,臨時改了想法。且燕王是堂妹的公公,若是不見,只怕對堂妹也不好。
“也好,我去和父王說一聲,晚膳便一起用吧!”穆玄陽給二人安排了一個營帳,這才去給燕王回話。
聽說陸太傅的次子夫妻,為了兒媳,而甘冒生死之險,千里探親至此。不由得點了點頭。
“陸府的兒女果然與一般府第的少爺、小姐不同,三兒媳巾幗英雄,連這陸崇武也一身功夫。若不是陸府兩代文官出身,真看不出會培養出如此精于兵法武功的出眾晚輩。”
燕王夸了陸崇武幾句,又因徐竺英出身魏國公府,所以便依了兒子的意思,晚膳時召了二人進大帳。
“你二人行事怎可如此莽撞,現下舉國興兵,四處烽火連天。這一路萬一遇到危險,豈不是讓兩府的長輩,跟著你們著急、傷心。”
燕王身為長輩,總要教訓一下兩個年輕人。陸崇武夫妻起身欠禮,點送稱是。燕王這才擺手讓二人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