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昕的眼睛閃亮亮的,“你說什么呢!梁路不是梁路,他還能是誰?”
涂山鈴:“或者……我這么問你,如果當初幫你的,是一個普通的怨鬼,你會傾心嗎?”
祁昕臉上的笑容不減,“沒有發生的事情,誰知道呀!”
涂山鈴:“此間事了,有空回家看看,祁旸很擔心你。”
祁昕嘟著嘴,“呀,我還能回去嗎?難道不是做完證馬上就得回且末嗎?
“我聽說像我這樣的渾身都是陰氣怨氣的人,和親人走得太近會讓他們倒霉的。”
涂山鈴:“見個面,又不是生活在一起,幾乎沒影響。”
祁昕:“好的呀。”
涂山鈴不管祁昕有什么打算,反正那些打算最后都成功不了。
此間事了,祁昕身上的怨氣就該消散了。
怨念是生前留下的最后執念,執念消了,就能輪回了,而不以祁昕現在的意志為轉移。
祁昕恐怕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要不然她也不會如此輕易地答應跟涂山鈴二人離開。
畢竟她的怨念消了,就徹底跟傾慕的梁路無緣了。
祁昕踮著腳尖朝前看,“哇,這么多人,肯定能贏吧。”
涂山鈴和宋潛都沒有回答祁昕的問題。
倒是旁邊的路人說:“那是肯定的!慎家接到宋家的戰書,還沒有開打就已經亂了,他們聯起手來要換家主,還說要把家主送到宋家來賠罪呢!”
祁昕:“慎家連一戰都不敢嗎?”
路人:“你這小姑娘還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慎家的靠山鞠家都亂成了一鍋粥,自身難保了,哪里還有心思管慎家的事情。”
祁昕點了點頭。
慎家的靠山卻不是鞠家。
慎棠焦急地在蘭室里踱步。
一個時辰前,他就放出了青鳥求救,然而到現在都還沒有回音。
他低低地笑出了聲。
要被放棄了嗎?
笑聲停歇。
他的目光變得冷沉。
如果那個人真敢放棄他,他就敢在死之前揭露那個人的真面目。
他可不管族人會怎么樣。
反正那群人在知道宋家因為慎家埋的釘子,要對慎家用兵后,他們第一時間逼他退位,還準備捆了他去請求宋家的原諒。
這么不講情義,又厚顏無恥的家人,不要也罷!
那個人一氣之下要毀掉九江墟,那就毀吧。
無所謂了。
他腦子里亂哄哄的。
耳邊似乎有撲棱棱扇動翅膀的聲音。
慎棠轉了轉眼珠,朝窗外看去,一只青鳥正朝他飛了過來。
他撲過去抓住青鳥,不管不顧地扯下青鳥腳上的竹筒。
青鳥被傷到了腳,嘎嘎嘎地慘叫著。
慎棠丟開青鳥,展開信紙。
上面的內容非常簡單:老實待著,自有人救。
說得輕巧。
現在被當作攻擊目標的不是他,他還隱藏在幕后,自然可以說這樣的話,他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
他不仁,就不要怪他不義了。
他轉過身,神情怨毒地朝書案走。
他要寫下所有的事情,他要把那些事情全部公之于眾。
“家主,家主,得救了,我們得救了,平樂君來了!”
慎棠猛然回頭,“你說什么?”
“平樂君來了。帶著人,氣勢洶洶地來了。”
慎棠松了口氣。
原來真的有人來救啊。
僅憑慎家的力量,肯定無法抗衡宋家,但有了薛家的支持就不一樣了。
他笑容滿面地迎了出去。
薛晉卻一臉陰沉,就連陪著笑臉上前去迎接的侍者都被他一掌推開了。
他這樣子不像是來幫忙的,倒像是來尋仇的。
慎棠拱手,“平樂君。”
薛家一把揪住了慎棠的衣領,“如果我兒子少了半根汗毛,我滅你滿門。”
慎棠眨巴眨巴眼,有些回不過神來。
薛晉松開了慎棠的衣領,“這場仗打完了,你最好是識相地把我兒子送回來,敢食言,你就試試看。”
他哥坐鎮族中,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一旦慎棠食言,沒將被綁架的薛耀送回來,薛家就要出手了,慎家滿門一個不留。
慎棠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心肝顫抖,對那個人的怨恨又深了一層。
這手趨虎吞狼,他倒是玩兒得熟練,卻徹底將慎家架在了火上烤。
慎家如何,他真的是無所謂了,可是慎家滿門還包括他和他的兒子慎騰,他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個最愛的兒子送出去才行。
他這么想著,便道:“平樂君多慮了,我如何敢在您面前耍花招呢。”
薛晉:“但愿如此。”
慎棠:“那么,這里的事情就拜托平樂君了。”
薛晉淡淡地看了慎棠一眼,并不說話。
慎棠安撫住了薛晉,便離開了蘭室,他步履從容地朝慎騰的居所而去。
慎棠丟了靈尾,慎棠便將他禁足了,他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待在自己的居所。
慎棠要找他,自然是一找一個準。
院子里安安靜靜的,侍者們都垂手站在廊下,或者站在人不容易注意到的角落里。
慎棠壓抑著怒氣,穿過天井,直朝正屋而去。
正屋里也沒有一點聲音。
他推開正屋的門,靡靡的味道便撲面而來。
他伸手揉了揉額頭,這個兒子怎么屢教不改呢?!
他負手朝里走。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驚醒了榻上的人。
女子睜開一只眼睛,看到來人是慎棠,幾乎嚇得魂飛魄散。
她忙忙抓起一件衣服裹在身上,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就那么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騰公子很喜歡她們,家主卻很厭惡她們,一直認為是她們帶壞了公子。
天地良心,如果公子自己是個好的,又哪里是人能帶壞的呢?
而且公子學壞的時候,她才只有幾歲呢!
不過這些道理都是不能跟家主講的,家主一旦逮到了她們的錯處,一定會重重罰她們,到時候死了算是幸運的,被賣到不好的地方,那才是一輩子遭罪。
她跑出門外,回頭看了一眼,見姐妹們還沒有醒,她在心里為她們祈禱一聲,便再不耽擱,朝外瘋跑而去。
慎棠站在床邊看著兒子泛青凹陷的面龐,心里一陣火起。
他取過墻上的鞭子,對著床上的人一頓胡亂鞭打。
慎騰夢中吃痛,醒了過來。
“爹,爹您干什么?”
他下意識抓過一個女人擋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