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陰沉著臉,深深凝了大皇子一眼。
這件事,會是他這個善于偽裝的兒子自己動的手腳嗎?
心下有疑惑,可父子天性,皇上卻不自覺的竭力排斥這種疑惑。
更何況,他今日傳召大皇子,是突然意起,并非刻意安排。
若是大皇子自己動的手腳,他怎么知道自己一定會傳召他呢?
畢竟,老四被禁足,他可是一次都沒有傳召過。
心頭思緒起伏,皇上朝太醫院院使看過去。
太醫院院使道:“大皇子體內的毒素,有些像當日九殿下的。”
皇上……
像恒兒的?
恒兒體內的毒,是老四下的。
老四都被圈禁了!
滿目不解,皇上看著太醫院院使,太醫院院使道:“臣也只是憑著脈象猜測,卻不能準確斷定就是同一種,臣需要檢查一下大皇子殿下的平日飲食。”
皇上點頭,立刻點了一個小內侍,讓他引著太醫院院使直奔大皇子府邸。
為了預防萬一,皇上又點了禁軍隨行。
他們一走,大皇子目光顫抖,朝皇上道:“父皇,兒臣……”
說著,話音一頓,重重一磕頭,“兒臣真的知錯了,兒臣鬼迷心竅,才會對五弟做出那種事。”
皇上深吸了口氣,卻有種嘆不出的感覺。
在抄手游廊坐了,瞧著跪在自己腳下的兒子,心頭堵得厲害。
瀘定中為了他那個不爭氣的坑爹兒子,糟心又糟錢。
他又何嘗不是。
“你和何起恪,是什么時候走到一起的?”
大皇子聞言,臉上驟然浮現出震驚和悚然,抬眼看皇上,滿目的驚懼,“父皇,兒臣,兒臣……”
害怕之下,竟是連話都說不出。
皇上一個冷笑,“你不必否認,朕既是問你,就是知道了這件事,莫讓朕失望。”
大皇子結結實實打了個哆嗦,慘白著一張臉,癱坐在地上。
“三年前,何起恪找到了兒臣,他……他告訴了兒臣一個有關慧妃娘娘的秘密,他說,兒臣只要和他聯手,憑著這個秘密,兒臣就能……”
恍然看了皇上一眼,大皇子吞下一口口水,沒敢再繼續說余下的幾個字:登上皇位。
皇上的臉,鐵青。
何起恪這個老匹夫!
他好好的兒子,都被那個老東西給帶壞了。
狠狠瞪了大皇子一眼,皇上沒好氣道:“既是有了那個秘密,你們聯手就能坐上朕的位置,為何還要害你五弟!”
大皇子哆嗦道:“兒臣原本是不肖想的,是何起恪屢屢提起,兒臣才有了這心思,可兒臣覺得,慧妃娘娘的秘密,有關陛下,有關大夏江山,不到萬不得已,兒臣絕不會動,為了護住那個秘密,兒臣才對五弟下手。”
頓了一下,顫抖著吸了口氣。
大皇子繼續道:“兒臣想著,只要用別的手段走到那一步,一樣可以成功,還保住了那個秘密。”
說著,大皇子忽然痛哭流涕起來。
“父皇,兒臣起初是動了心思,可在這個過程中,兒臣也過得很煎熬啊,每日挖空心思的去害自己的手足,兒臣夜夜噩夢難纏。”
“可自從何起恪告訴兒臣那個秘密,兒臣又收不得手,兒臣唯恐,兒臣若不能成功,他就去找別人,萬一,別人一時沖動,將那秘密鬧出去,父皇該如何!”
椎心泣血的話,大皇子說的極其感人。
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皇上有些心軟。
老大這是為了護住那個秘密,不得已被趕鴨子上架?
“之前,你為何不曾辯解?”
大皇子抹淚道:“兒臣寧愿這件事,一輩子爛在兒臣肚子里,也不想講出來讓父皇心煩。”
皇上……
自己的兒子,父子親情擺在那,他能怎么辦!
之前厭惡大皇子肖像齊王。
現在,事實證明,大皇子并非像齊王,而只是為了護住那個被何起恪利用的秘密。
皇上心頭,便有些釋懷。
“你起來吧。”
大皇子跪在地上,哭的渾身發軟,“兒臣跪著吧,跪著,兒臣心里好受些。”
皇上的鼻子,跟著就是一酸。
自己的兒子自己心疼。
圈禁也好懲罰也罷,還不是嫌他們不成器!
“扶他起來。”
福公公應命,立刻上前,“殿下,起來說話,雖是夏日,地上到底寒涼,殿下病了,又是惹陛下心疼。”
大皇子這才借著福公公的勢,起身。
皇上抬手指了對面的長條廊凳。
福公公扶著大皇子坐了。
皇上道:“知道那件事的,除了你和何起恪,還有誰?”
大皇子便道:“還有真定縣丞瀘定中,至于他兒子是不是知道,兒臣就不清楚了。”
皇上幽幽道:“這些年,瀘定中在真定,用盡手段斂財,你可知道?”
大皇子一愣。
一臉的茫然無辜。
搖頭,“兒臣不知,真定臨近京都,他若是大肆斂財,該是能傳到京都的啊。”
皇上嗤的一笑。
要不怎么說,瀘定中是個人物呢!
既大肆斂財,又做的不聲不響,不光沒有百姓怨聲載道,當地百姓,甚至對他這個縣丞,十分滿意。
要不是瀘定中的坑爹兒子鬧出這種事,惹得百姓憤怒,瀘定中這縣丞,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依舊很高呢!
現在……
蘇清張口要五十萬兩,還必須是雪花銀。
只要雪花銀從瀘定中的府中一拉出來,真定百姓就算是眼瞎,也知道他是個什么東西了。
他一直知道瀘定中斂財,卻一直不曾管。
為的不過是等到自己退位,新帝登基,把瀘定中交給新帝罷了。
如此,瀘定中斂下的那些財,就等于是給他兒子攢下了。
沒想到,蘇清捷足先登。
眼見大皇子眉目赤誠,皇上便沒有再問。
說話間,太醫院院使回來,禁軍統領手里提著一個小廝打扮的人。
大皇子蹭的從凳子上起來,錯愕看著禁軍統領手里的人,“硯墨?”
皇上朝大皇子看過去。
大皇子道:“兒臣書房里侍奉的小廝。”
皇上聞言,便朝禁軍統領看去。
“給大皇子殿下下毒的,正是他。”禁軍統領回稟道:“臣等去的時候,這小子就賊眉鼠眼緊張的不行,臣一審,還沒打幾下,就都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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