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廷尉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對峙

“你確定你要站在真相的一方?”

楊大夫突然古怪地笑了起來。

拓跋爾被他笑的發毛,就是謝明歡和崔郢也有些拿不準楊大夫這般模樣是什么意思。

但楊大夫卻突然看向胡書。

“十七年前,你和一個書生曾經在偏關縣住過幾年,后來那個書生走的時候,還救了一個外族小孩,我說的對不對?”

楊大夫這一問,在場所有的人心中俱是一驚。胡書和謝六爺當年在偏關縣的事,之前趕路的時候,胡書和大家說了不少。其中雖然沒有太提起拓跋爾,但按照拓跋爾的年級,還有胡書和謝六爺相交的時間,大概他對拓跋爾的事也是有所了解的。

拓跋爾率先質問。

“問你們當年的恩怨呢,你突然扯到我身上做什么?”

話雖然是這么說,但拓跋爾心中確實有些不安,他看向胡書。

“胡大叔,上次你不是說,師父是離開偏關縣后,又過了兩年才撿到我并收我做了弟子嗎?而且我的記憶里從來沒有偏關縣,我和這里沒有關系的,對吧。”

說實話,在偏關縣的那幾年,胡書還真不敢說對謝六的事完全知道,畢竟他光忙著談戀愛了,陷入熱戀中的大男人,哪里還有閑工夫管好兄弟的事,所以拓跋爾這么問,胡書一時半會還真答不上來。

“這、這個——”

楊大夫卻像是對他們很了解,接下來說出的話,讓大家更加震驚。

“也對,當年你光忙著怎么拐跑人家書香門第的小姑娘了,肯定沒功夫管那個白面書生做的事。不過,那個書生的手段可是比你要厲害的多了。”

謝明歡眼角抽搐,拓跋爾也好不到哪去。

他們一個是謝六爺的侄女,一個是徒弟,現在聽到別人說自己心目中高高在上的端方君子是白面書生,怎么聽都感覺有點別扭。

胡書被楊大夫說的,又勾起了當年的傷心往事,明明一個爽朗的漢子,現在周身籠罩了一層陰郁的氣息。

楊大夫卻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當年,又有外族的一個小隊帶著兵馬來縣城里搶糧食搶人,這一次和平時有些不同,那個看管兵馬的領隊,竟然把自己的老婆孩子也帶來了。”

楊大夫說到這里的時候,看了一眼拓跋爾。

“當時我帶著明珠剛剛來到這里落腳,我們本也是同樣被欺壓的無辜百姓,但因為容貌和那些搶糧的外族相似,所以被仇視。”

“那一年縣城里的局勢很緊張,當時的縣令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請了那書生做幕僚,由那書生出謀劃策,想辦法趕走這些搶人搶糧食的外族人。后來那書生出了一計,聲東擊西,竟然真的把囂張的外族人打的狼狽出逃。”

楊大夫說到這的時候,目光看向阿丑。

“阿丑的母親是我的師妹,當年她嫁給漢人后,跟著丈夫離開了塞外,到中原生活。那一年,是師父去世十周年忌日,師妹一家三口回偏關縣祭拜師父,不想正好和慌忙撤退的外族殘兵迎頭碰上。”

“當時那個領隊雙腿中箭,連日逃亡已經有腐爛的跡象,隨行的巫醫稱自己有神力,只要找到一雙和領隊高度粗壯完全一致的腿,他就可以幫領隊換腿。而阿丑的父親,就這樣被選中了。”

楊大夫突然冷笑起來。

“這個世界上就算是一片樹葉沒有完全一樣的,更何況是一雙腿呢?哪里是阿丑父親的腿一樣,不過是他們剛好碰到的是他罷了。”

后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阿丑一家三口被抓了起來,母親被那些殺紅了眼的官兵帶下去凌辱,而阿丑則眼睜睜看著父親被巫醫砍下雙腿,將父親的雙腿按到別人的身上,這種刺激,讓阿丑陷入了意識混亂的狀態,等楊大夫找到他的時候,阿丑整個人根本不說話,目光冷漠,安全沒有生氣。

“只是那些人也沒有討到好,他們以為換了腿就能活下去,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每個人身體中的血液都不一樣,神經也不一樣,別人的腿怎么可能適合他!更何況,那個書生還帶著人窮追不舍,他們換完腿沒過幾日就全都被抓了起來。”

沉默。

非常可怕的沉默。

就連之前一直咯咯冷笑的阿丑,這個時候都呆呆地看著楊大夫,他像是要把楊大夫看穿,像是想要找到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相信的答案。

而拓跋爾更是一聲不吭,他心中因著楊大夫的話,已經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而他一點都不想去證實這個猜想。

聰明如謝明歡、崔郢,更是沉默不語,這個時候,誰去戳破這個真相,無異于是劊子手。

偏偏就是有人不識趣。

一直被當做透明人的晉王,開口了。

“所以呢,你說了半天,到底想說什么?”

“是想說這個殺人的變態找錯報仇的對象了嗎?你一直映射拓跋爾的身世,是想說他的親生父母,就是殺害阿丑父母的那個換腿的領隊嗎?”

所有人,因為晉王赤裸裸的話而陷入了更尷尬的境地。

謝明歡恨不得掐死他。

目光一個勁地朝晉王甩過去。

你到底在做什么?這種時候應該說這些嗎?我們是在審案子,不是在追求他們的身世!

晉王卻不甘示弱。

本王自有用意,你們以為什么都不說,他就不會多想嗎?他又不是傻子,與其自己悶在心里想,還不如本王給他戳破了,再說是真是假也不能光聽他的,到底怎么回事,還得你六叔說了算。

阿丑突然說話了。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

“那你怎么解釋你之前做的!”

他根本不看拓跋爾,依舊把仇恨集中在楊大夫身上。

“明珠喜歡的那位祝書生,我親眼看到你將人綁了,熟練的把他的雙腿砍下來了,那一幕……讓我想起了一切,畢生難忘,當年明明就是你殺了我父親,幫那個領隊換藥,你就是那個巫醫!”

楊大夫半點不見心虛。

“我若是那巫醫,何必救你。”

阿丑笑容猙獰。

“因為只有我活著,才會讓你時時刻刻想起當年殺人帶來的快感,殺害了我父親,而他的兒子卻對你感激涕零,甚至每一日喊你師父,你心中是不是非常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