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女提刑

第794章 藥奴的待遇,盛京得信

石壁濕漉漉的滴著水,滴答滴答有規律的響著,素嬈眼珠轉了下,下意識要起身,稍一用力,渾身便傳來撕裂感,疼的她不禁皺眉。

內息紊亂,左臂骨裂,腰腹處受到拳風摧殘,或傷及臟腑……

這真是她有史以來傷勢最嚴重的一次。

還不算吃下的那毒丹……

“醒得還挺快!”

華壽堂端著碗藥走到石床邊,朝她一遞:“起來把藥喝了。”

他蒼老的臉在這昏暗中顯得猶為陰沉,站在床邊,巨大的陰影籠罩住素嬈,有種近乎壓迫的感覺。

素嬈忍著劇痛,用尚能活動的右臂撐坐起來,待腳踩到地上,坐穩后,接過藥碗毫不猶豫喝了下去。

不是第一次見,但華壽堂還是好奇,“你就不怕這里面有毒?”

“殺了我,誰來給前輩試藥?”

素嬈將碗遞還給他,揚眉笑道:“再說了,我有得選嗎?”

“的確沒得選。”

話是這樣沒錯。

可是能面不改色喝下去的,這份心性和膽量足以自傲了,華壽堂接過隨手一拋,碗穩穩當當的在半空中劃過抹弧線,落在不遠處的木桌上。

石洞簡陋,僅有一個石床,左邊墻壁邊上立著兩個架子,架上擺滿了書,右邊放著桌子和盥洗架以及一些雜物。

看起來像是獨居在此。

素嬈心思百轉,垂眸掩去眼底的思緒,低笑道:“所以前輩大可放心,有什么事吩咐就行,晚輩定不搗亂。”

她隨意的四處打量著。

華壽堂看著她,居高臨下道:“這會你身體不太好受吧。”

“是不太好受。”

素嬈嘗試動了下左臂,發現完全使不上力,動輒疼痛鉆心,她額上頃刻間滲出一層薄汗,華壽堂道:“你左臂骨頭錯位裂開,不好好照顧的話,會成為殘廢。”

“那就辛苦替我救治了。”

素嬈抬眸輕笑。

華壽堂抄手看她,冷嗤道:“老夫何時說過要治你?”

“前輩說過試藥人的條件,我總不會天真到前輩是為了救我性命信口胡謅,專門敷衍那兩人的,那事實是你確實需要一個年輕高手試藥。”

素嬈調整內息,盡量使得聲音聽起來平穩冷靜,微笑不減,“既要高手,我如今丹田虧空,氣息阻滯,傷重難動,自是無法替前輩試藥的,否則一個差錯,我一死,前輩短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不是嗎?”

“是。”

華壽堂目光幽森,不冷不熱的道:“你猜的不錯,那老夫只需要短時間內替你恢復傷勢,一個藥奴而已,殘不殘廢又有什么要緊。”

“當然要緊。”

素嬈迎著他的視線笑道:“晚輩功法特殊,要運功療傷,須得雙手掐訣引息,這殘了一臂,與半個廢人無異。”

“你當老夫是三歲小孩?”

“不敢,前輩也知道世上有許多詭譎的內功心法,對修煉者要求極高,或是悟性絕頂,或是根骨不凡,又或是經脈奇特……五花八門者眾,未必都能為人熟知。”

素嬈淡淡道:“是真是假,前輩自能定奪。”

她不躲不閃的回望著華壽堂,縱然渾身疼的發抖,面上依舊噙著笑,像是掛著張堅不可摧的硬殼,讓人難以探到其中虛實。

華壽堂默了半響,沒正面回答這個話題,而是唇角輕掀,露出抹詭異的笑,“你這虛偽奸詐的模樣倒是和老夫認識的某只小東西一模一樣。”

他說完自顧自轉身朝洞外走去。

不一會端著些藥草,拿了幾個罐子走到旁邊的桌上開始鼓搗,再不理會她。

那專注的模樣好像旁邊沒她這么個人。

素嬈見狀,也開始默默的閉目小憩,毒丹加上重傷,她的身體和精神疲倦到了極點,強撐著這一番周旋耗損心力,已到極致。

接下來的兩日,華壽堂將她胳膊正位,處理好斷骨包扎上藥,不知他用的是什么藥,傷口劇痛不止,猶如剔骨剜肉。

除此之外,他還隔三差五的端著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給她吃,有時是湯藥,有時是丹丸,素嬈來者不拒,全部吃下。

許是想讓她盡快好起來,華壽堂用的皆是猛藥。

經脈被藥物滋養,也被它撕裂重塑,痛苦好像沒有盡頭,潮水般來來去去,素嬈未能有一日合眼。

到后來,毒發和藥貼的痛已經可以被忽略不計。

她的頭發和衣裳被冷汗濕透,黏膩的貼在肌膚,臉頰和脖頸上,整個人濕漉漉的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

石洞沒有白天和黑夜。

有的是永遠幽幽跳動的燭火,叮咚作響的水滴聲,以及華壽堂忙碌的身影。

有時候痛到神志恍惚,素嬈眼前視線模糊,蜷縮成一團靠著石壁,拼命的抱緊自己,會想起浣花縣的酒館,想起爹爹教她讀書。

會想起風雪中小南牽住她的手。

還有身體從湖中被拽出,洞房時隱隱顫抖的呼吸和泛紅的耳尖,想他抱著她說不怕,想他叫她素泠泠時清冷低沉的聲線染上促狹纏綿的味道……

想他身上令人沉醉的冷香,廊下被風拂動的紗簾,院中秋千和花樹……

阿韞,言韞,言鶴卿,你那時是否也和我一樣痛,想要有個人能抱抱你……

此時遠在千里之外的言韞莫名的心浮氣躁,這兩日來心口隱隱作痛,時常晃神,早朝時被乾定帝點名兩次方才回過神。

散朝后,乾定帝還特意留他關照了兩句。

剛回止墨院,言韞急召棲遲。

“幽州那邊來信了嗎?”

本沒到約定的日子,棲遲看他神色肅穆,忙道:“還沒有,應該在路上。”

棲遲跟在他身邊,看得出這兩日自家公子有些神思不屬,知道他不放心幽州的情況,思索了下,低聲安慰道:“幽州有竹宴和影刺在,還有暗處的線人盯著,隨時策應,不會有事的。”

言韞沒說話。

將視線放在大理寺的公務上,看了半響,愣是沒翻動一頁,就在這時,上空突然傳來一陣鷹唳。

言韞倏地抬眼。

棲遲朝外看去,看到上空盤旋的影子,心中驟然生出不好的預感,不該這時候送信來才對。

他忙對著上面吹了個口哨。

鷹俯沖而來,站在窗邊的木架上,焦躁的扇著翅膀走來走去,棲遲安撫住它,拆了竹筒從中抽出條沾血的布,當即面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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