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卿色

第505章 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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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住。”

許澄寧頓住腳步,重新轉過身,只見端陽公主站了起來,面容很沉靜,好像沒有一絲不悅,甚至嘴角隱約有一絲極淡極淡的笑容。

“是端陽不懂事了,不該耽擱謝小姐,謝小姐可能原諒我這一回?”

麗妃看了看女兒,也彎起眉目,笑道:“今兒是本宮把端陽叫來的,沒想宮里的奴才怠惰了,讓謝小姐等了這么久,回頭本宮就把他們全杖殺了,謝小姐不要生氣可好?”

哦嚯。

許澄寧眉毛挑了起來。

她都這么鬧了,故意惹這個高高在上的端陽公主生氣,這母女倆居然還能真的沉得下脾氣跟她道歉。

看來所圖非小哦。

許澄寧本想著,如果端陽沒有陰謀,那就直接激怒她,以后也不用與她虛以委蛇;如果有陰謀,端陽肯定不會就這么輕易放她走。

一試就試出來了。

她倒要看看,這母女倆究竟意圖何在。

她揚起笑:“好啊。”

麗妃對幾個低位嬪妃道:“好了,我這不留你們了,你們回去吧。”

“是。”

幾個嬪妃低著頭告退,梁蕪也跟著出去,離開前朝許澄寧瞇了瞇眼,臉微不可見地左右搖了一下,一只手拂了拂腰間的香囊,然后沉默地退了出去。

許澄寧注意到她拂香囊的動作,暗記在心里。

“好了,本宮的書房空著,你們就在那上吧。”

麗妃笑瞇瞇的,只是眼睛和嘴唇像從兩副面孔上拼湊起來的,笑得不大一樣。

許澄寧不動聲色,跟著宮女進了書房,端陽公主已經坐在了圈椅里,手邊有一只銅制的香爐裊裊升騰著煙氣,朦朧了她的面容,她慵懶地閉起了眼睛。

許澄寧見狀,也坐了下來,端陽不說話,她也不說話。

“你果真是有恃無恐?”

許澄寧悠哉閉上了眼:“彼此彼此。”

端陽公主道:“嫁人還能休棄,你還沒嫁就已如此囂張,就不怕嫁不成了?”

“就好像謝瓊韞一般,是嗎?”

許澄寧睜開眼,直直盯著端陽公主:“我聽說,謝允安之所以倒戈反目,是因為公主你?”

端陽公主頭一次正視她,眼里是她看不懂的迷霧。

“是我。”她嘴角那一絲笑,變得有點詭異起來,“謝瓊韞不經玩,所以她跑了。”

不經玩?

聽起來,怎么好像這位公主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啊?

“所以,公主現在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了?”

“你說呢?”

“我說呀,我是覺得公主太囂張了些,你莫不是覺得我有個萬一,你哥哥還能偏著你不成?”

“他當然偏著我!”

突如其來一聲怒吼,許澄寧都嚇了一跳。

她詫異地看過去,只見端陽公主怒目圓睜,整個人好似一張拉滿的弓,繃得死緊。

一直以來,端陽公主在她眼里一直都是寡言少語、懶散而驕矜的,許澄寧還從沒看過她如此怒發沖冠的樣子。

她剛剛說了什么,讓端陽公主這么失態?

許澄寧把兩句話在含在嘴里琢磨了一下,好像根結在于秦弗。

“你為何覺得他會偏著你?他明明跟你不熟。”

許澄寧又試著激了一句,就見端陽公主神色更冷,好像她再說一句,她就要殺人了。

“你……”

許澄寧突然扶著額,昏昏沉沉地搖晃了一會兒,栽倒下去。

端陽公主身上陰沉沉的氣息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詭異無比的笑容。

她站起來,手里拿起一方硯臺,裙擺伏曳在花磚上,走到許澄寧跟前,抬手,慢慢地將硯中的墨傾倒在許澄寧的衣服上。

“帶下去吧。”

“是。”

兩個宮女把許澄寧架起,送進了一間宮室里,放在床上。

“你給她換衣服。”

“好。”

一個宮女出去了,剩下一個宮女,見房門掩好,便伸手探向許澄寧的腰帶。

許澄寧倏地睜眼,快速捂住她的嘴,抬腿一蹬,人翻了過來,把宮女騎在身下。

“別出聲。”

許澄寧拿小刀抵在她頸邊,宮女驚恐地點點頭。

許澄寧扭頭看向旁邊疊好的彩色衣裳,只覺香氣濃烈到令人頭昏,她一腳把衣服踹開,問道:“你們給我換衣服,是為了什么?”

宮女小聲辯解:“謝、謝小姐,您衣服臟了,奴婢給您換新的。”

許澄寧笑了,拿刀拍了拍她的臉:“說實話,不然我給你換衣服。”

宮女都快哭了:“謝小姐,奴婢真的不知道,我只是聽大宮女吩咐的,把麗妃娘娘平常最喜歡的衣服熏上新的香,留著給您換上,其他奴婢不知道了。”

麗妃的衣服?

許澄寧看向地上那堆衣物,蹙起了眉頭。

為什么要給她穿麗妃的衣服?

她時刻記著梁蕪做給看的動作,所以一進書房看到香爐她就警惕了,偷偷服下鐘白仞特制的清心丸,保持時刻清醒,只是她沒想到,她裝暈之后,端陽公主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用硯臺弄臟她的衣服。

她屬實看不明白了。

“那衣服上熏的香,是什么香?”

宮女哭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只知道聞了頭暈暈的,大宮女跟奴婢說,得蒙著濕帕去熏。”

一聽就不是什么好的香。

許澄寧又要說話,剛剛出去的宮女急哄哄地推門闖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太子來了……”

她看到屋中情景,登時瞪大了眼。

許澄寧從床上下來,左右看了看,從宮女的衣服上割下一塊布,再從地上那堆彩色的衣服上割下一塊衣角包進去,揣在身上,然后把小刀重新插回發簪里,閑庭信步走了出去。

秦弗不是一個人來的,崇元帝也在。

他負手冷著臉站在宮門口,麗妃點頭哈腰地在那解釋。

“太子別急,謝小姐剛給公主上了課,許是累了,上著上著就睡著了,現在在里間休息呢,您要是不急,不如等她睡醒了再接她走。”

“本宮急。”秦弗冷冰冰的,“你再不把她請出來,本宮就闖進去了。”

麗妃急得滿頭大汗,端陽公主直直盯著秦弗道:“皇兄關心則亂了,皇宮內院,謝小姐能出什么事?”

秦弗冷厲道:“她是朝廷命官,重任在身,而不是你可以隨便召進宮陪玩陪侍的官眷,休得倚仗身份干擾公務,即便你是公主也不能。”

端陽公主不說話了,只是一個勁兒盯著他看。

許澄寧看秦弗把她們罵得差不多了,這才心情不錯地走出來。

“我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