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卿色

第524章 三房番外(下)

第524章三房番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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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傷心的人自也傷心,但其他人終于可以從牢里放出來了。

放出來了,但該去哪呢?

徐氏被兩個兒媳扶著攙著,哭哭啼啼說要去文國公府找沒良心的謝老國公討個說法。

快要死的年紀還被休,世上也就她絕無僅有的一個了。

不討個說法,她就撞死在文國公府門口,反正也沒臉見人。

然而在文國公府門口哭喪似地干嚎半天,只有管家韓望出來了。

一說當年結親是圣旨賜婚,現在休棄也是圣旨休棄,既然當年遵旨了,現在也該遵旨。

二說謝家體面地迎徐氏進來,自然也體面地送她回去,她當年進門有多少嫁妝,全都已經退回了徐家。至于徐家被抄沒家產有沒有把嫁妝一起抄沒,那謝家也無能為力。

三說一別兩寬,各生歡喜,讓徐氏不要鬧得太難看,以后婚嫁各不相關。

徐氏簡直吐血。她還婚嫁個屁!

她一屁股坐下去撒潑起來,鬼哭狼嚎,活似她當初怎么也瞧不起的鄉野村婦。三房其他人也跟著哭跟著鬧跟著求,幾口人跪在門口怎么也不肯起來。

但鬧來鬧去也沒鬧成,最終謝允賢只拿到了一張房契和五百兩銀子。

謝老國公的意思是,以后他,還有他所有的孩子,謝家都不認了!

謝允賢如遭雷擊,懊恨不已。

宅子不在皇城內,而在京郊,兩進的宅子,本也夠住,但住慣了高門富戶,哪里受得了這么窄小逼仄的宅子?

一家老小安頓好,銀錢已經少了大半。

謝允賢和孟氏那么一算,竟連買下人來灑掃做飯的錢都沒有了。

孟氏愁得一下子老了好幾歲:“這可怎么辦吶?我還想留出些錢給雯兒治臉呢。”

謝瓊雯被謝瓊韞劃花了臉,傷口很深,在牢里又養不好,眼看就要留疤。

“七郎在牢里壞了身子,他還沒錢養病呢,哪來的錢給雯丫頭治傷?”

謝允賢想到這里恨極了謝瓊韞。自己女兒長相不錯,也到了嫁人的時候,明明可以嫁戶不錯的人家,給家里帶來點好處,結果臉竟就這么被謝瓊韞毀了!

他就說那壞丫頭看著嫻靜,其實是個再惡毒不過的蛇蝎女子。

他想了想,惡狠狠道:“讓曹氏、謝容斐和謝瓊韞給咱當奴仆,有什么活都叫他們去做!否則就趕她們出去!”

“啊?這……不好吧?”

孟氏被二房壓在頭上多年,乍一讓她去喝令他們,還有些畏縮。

“有什么不好?”謝允賢道,“曹家闔族被抄,曹氏沒了丈夫也沒了娘家,她還敢翻出天來?”

在寧王一系上,曹家和徐家一樣,都略有涉足,處斬了主要的人,男丁全部流放,家財一文不剩全被抄了。

而孟氏不同,孟家置身事外,受到牽連只是被免官和罰沒一部分家財。

比起曹氏現在就是喪家之犬,孟氏可有底氣多了。

孟氏想到這,便挺起了腰桿。

“還有,”謝允賢囁嚅了一下,還是說道,“你回娘家一趟,求岳父……接濟一下吧。”

怎么說,當初他們還是國公府三老爺三夫人的時候,孟家也撿了不少好處,現在回報他們也是應該的。

孟氏覺得沒臉見娘家人,心里不大愿意:“那你呢?”

“我再去求爹通融通融吧。”

以后還要過日子,沒錢可怎生得了?

兩人厚著臉皮回去,都臉色不甚好看地回來,孟氏還拿回了一點銀兩,謝允賢則什么也沒拿到。

但顯然兩人都各自受了好一頓氣。

氣不過來,便把氣撒到了曹氏母子幾個身上。

叫曹氏去廚下做飯,叫謝容斐灑掃庭院,叫謝瓊韞灑掃茅房,又叫二房的庶子去劈柴。

曹氏三人自然不干,全丟給庶子去干。

雖然曹氏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主母,但畢竟謝家家風在那,二房庶子平常除了敬畏謝容斐和謝瓊韞一些,也是沒有過過苦日子的,他也受不了,當晚就逃跑了,留下什么都沒干的一地雜活。

還是得曹氏母子三人來做。

徐氏以往疼謝瓊韞和謝容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這會兒也不說話,兀自躺在床上又哭又罵,哭自己死去的兒子,罵謝老國公無情無義,眼瞅到曹氏他們了,也要罵。

這般奴役了三人幾天,謝瓊韞又被抓回牢里了,謝允賢也是這會兒才知道,原來之前說謝瓊韞嫉妒妹妹、陷害妹妹,不是寧王世子在瞎說!她是真的做了呀,害了一個素未謀面的堂妹!

謝瓊韞挨完刑罰,不能再留在京城,這曹氏和謝容斐就帶著她走了。

他們這個小家又沒奴仆了,錢也像指縫里的沙子,越漏越少。

徐氏整天哭,整天罵,吵著要喝佛跳墻和燕窩。

謝瓊雯也整天哭,整天罵,對著鏡子里的臉自憐自傷。

后來她想到了一個可以幫她的人,于是她牽著年幼的弟弟,跑去盛安書院堵許澄寧。

雖然她跟許澄寧互不相識,但許澄寧已經名滿天下,必定愛惜羽毛,礙于名望會對她這個妹妹好一點。

她想要進太子府,如果不能進,讓她留在盛安書院也是好的。

于是她在眾人面前大哭,請求許澄寧能高抬貴手,給他們容身之地。

彼時許澄寧的表姐兼嫂子,挺著并不明顯的孕肚,抬手一撫額頭,柔柔地倒了下去,姿態優雅。

許澄寧說,動胎氣了,送官,賠錢,坐牢!

謝瓊雯灰溜溜又跑回來了。

日子越來越難過下去,孟氏向孟家伸了太多次手,已經要不來錢了。

謝允賢夫妻倆眼見家里一個個越來越瘦,徐氏都沒力氣罵人了,想來想去,只得放下清高的架子,操持起了小商小販的買賣。孟氏繡花,謝允賢寫字畫畫,收入不豐,但總算有買米和買布的錢。

多年以后,等他們慢慢習慣這種生活,兩鬢含霜,回首往事卻驚訝地發現,活著不過一餐一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