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訟

第一百八十三章 隱情

第一百八十三章隱情

“胡鬧,人命關天之事,哪里能等十天八天。”

陳縣令果然不負所望的發了威。

“我家姑娘若不來汶西,大人這案子難道不破了?”風二一點也不懼陳縣令,反倒語氣唏噓的反問。陳縣令氣了個臉紅脖子粗,一個小小的護衛也敢頂撞他。

陳縣令四下環顧,突然迎上殷九明淡淡的,有些冷意的目光。

明明殷九明一臉病容,看起來就像個隨時會斷氣的和短命鬼。

不知不覺,那些收拾院子的護衛竟然也停下手中動作,目光齊齊看向陳縣令。陳留突然就一陣心悸。此時才想到,自己只帶了幾個心腹差役,這姓殷的若真的翻臉,自己這邊恐怕毫無勝算。

他滿心的怒意最終也只能在心里狠狠咒罵這個一看就是刺頭的護衛。

“蕭姑娘真是女中豪杰,連身邊的護衛膽子都比別處的護衛大些。”陳留冷笑著說道,語氣十足十的嘲諷。

不知蕭櫻是聽不出,還是習以為常。

今天第一次,蕭櫻淡淡看了一眼陳縣令。

“多謝夸獎。”

誰夸獎她了?他明明在暗指她排場大,這里殷九明為尊,可蕭櫻一幅目中無人的樣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殷九明的侍妾之流?

而且殷九明一幅病殃殃的神情。

這個蕭櫻自始至終,都沒多看一眼。

難道自己估算錯誤。蕭櫻和殷九明不是……蕭櫻不是靠著美色迷惑殷九明,從而被殷九明捧出這番名聲的。

可看殷九明那樣子,似乎還真的挺在意這個蕭櫻。

她擺出這么一幅冷淡的神情,他竟然也不氣。

明明昨天在他面前,還一口一個我家公子的……那時候不管是語氣還是神情,蕭櫻似乎都挺在意這個殷公子的。

難道,是……欲迎故縱。

陳縣令一時間還真的有些看不透。

“大人說的對,人命關天,確實耽誤不得,我明天便去義莊。”

她竟然真的敢應。陳縣令立時忘了剛才所想,心中冷冷一笑。他倒真的想看看蕭櫻這么個小丫頭,看到那樣的尸體會是什么神情,莫不會立時嚇瘋吧。“好,明天一早,我讓差役來接姑娘。”

“有勞。”

蕭櫻說完,退到一旁,眼睛也轉向院子的方向。

似乎再不欲和陳縣令多說一句。

陳留在心里恨極了蕭櫻。

一個小丫頭,對著別人就笑容滿面,對著他就一張冰渣臉,好像他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似的。

陳縣令氣的不輕,可也知道自己若和蕭櫻主仆一般見識,實在落了下乘。

“如此,本官便告辭了,殷公子有什么吩咐,盡管差人去衙門告知,下官一定盡力替公子辦到。”

殷九明勉強笑了笑,臉上倦容和病容摻雜,看起來狀態十分糟糕。

陳縣令心中冷笑,這個蕭櫻之所以敢對他擺臉色,不就是因為有殷九明替她撐腰嗎?如果哪天殷九明……他倒要看看蕭櫻還能依仗誰。

又對殷九明討好的笑笑,陳縣令轉身離去。

謝年對著諸人拱拱手,又叮囑殷九明按時服藥,這才急匆匆追上前去。

眼見著陳縣令一行人走遠了,蕭櫻這才收起臉上的冷意,有些焦急的走向殷九明。

殷九明正好轉頭,兩人目光相觸。

似乎誰也不必開口,便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殷九明讓蕭櫻不必擔心,而蕭櫻如何能不擔心?殷九明突然對蕭櫻笑了笑,下一刻,身子晃了晃。

蕭櫻驚的魂險些飛出來。

之后的一個時辰,她一直有些恍惚。風一將殷九明安置回馬車,隨后蕭櫻也被請上馬車。

府醫很快來了,給殷九明把了脈,然后低聲和風一說了幾句。風一似乎有些猶豫,最終還是點了頭。

隨后府醫和風一都離開了,馬車中只有殷九明和蕭櫻。

殷九明一直昏沉沉的睡著,蕭櫻則怔怔的坐在一邊,便那么一動不動的看著殷九明。

她其實有些想不通,殷九明的這所謂的病,到底是什么情況?

他告訴她,為了安陳留的心,所以他不得不病這一場。

而且直言不諱,說這法了,他用過十次八次了,言下之意,穩妥的很。

可是這才兩天,他整個人似乎都瘦了一圈。

一個翩翩君子,愣生生被折騰成了病秧子。蕭櫻便是追問,他也一定會說做戲也要做真些,姓陳的不好糊弄。

可這明顯不是簡單的風寒之癥。

蕭櫻其實也不知道自己都在胡思亂想些什么。

總之,殷九明昏睡了一個時辰,她便呆呆的會了一個時辰。

直到殷九明不適的輕咳幾聲,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目光初時似乎有些迷茫,便很快變得清明,凌厲,直到看到蕭櫻。目光中的戾氣頓時一斂,下一刻,目中含笑。

但那幾乎瞬間的改變,還是讓蕭櫻覺得心頭發冷。

一個人,得遭遇過什么,才會戒備至此。

“阿櫻。你怎么在這里?從小到大,除了我母妃,還沒誰在我睡覺的時間守在一旁呢。”

他說完,緩緩伸出手,最終將蕭櫻放在膝蓋上的小手包進掌中。

他的手掌有些熱,顯然身上熱度未退。

似乎意識到了自己此時在發熱,殷九明表情微怔,隨后不動聲色的放開了蕭櫻,就在他抽回手掌的瞬間,蕭櫻反握住了他的手。

“你還在發熱?”

“正常。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總要慢慢來的。”

“這兩天,你一直在發熱。從未褪過……”不是反問,而是平述。現代人都知道,人如果一直高燒不退,是會燒出大問題的。

再身強體壯之人,也經不起一連幾天高燒不退。

如果像殷九明所說,只是簡單的風寒,這么多幅藥下去,為何沒有絲毫緩解。

“我從小便如此,輕意不病,一旦病起來,便很是嚇人……沒關系的。”殷九明似乎沒什么力氣,說出的話輕的幾乎像是耳語。

蕭櫻定定看向他。最終輕輕笑了笑。

“我還當五哥身強體壯呢,卻原來是個……繡花枕頭。”

殷九明臉上笑意加深。

似乎覺得繡花枕頭這四個字挺順耳的。“卻不知我是個繡了什么花的枕頭?”對于總是不按牌理出牌的,蕭櫻表示除了見招拆招,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他不說,她便問不出,她只有另尋辦法。

“五哥喜歡什么花?”

“合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