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想打便打
聶公子何曾受過這樣的罪。
獄卒也不問話,只每天三頓打,比飯點還準。
也不會真的打傷他,就是往他的門面上招呼,臉上手上胳膊上,只要能露出來的地方,都會被獄卒全方面用鞭子問候一遍。
聶泉苦苦哀求,他什么都招。只要不打他,讓他說他家老子是條狗他都說。
可是沒人問他,只每天按著飯點打他。
他是什么招術都用過了,用銀子賄賂獄卒,用聶家去恐嚇獄卒。可是沒用。那些獄卒仿佛聾子啞巴。
根本不理會他……
直到,今天一早,終于有獄卒肯問話了。
只要不挨打,聶泉自然竹筒倒豆子,該說的不該說的全乖乖招了。
他想的簡單,不管他說什么,他家老子總有法子救他的。何況他也沒殺過人,那些女人都是聶毅攛掇他綁來的。聶毅也沒少占那些女人便宜。
便是要罰,聶毅也跑不了。
聶泉自然不知道,聶毅在進來的第一天,便把一切都推到他身上了。
“你們……你們竟然動用私刑逼我兒招供。他便是開口了,也是被逼的,做不得數。”聶老爺還是了解兒子的,知道他是受不住這樣鞭打的,必定已經認了罪。
“不是私刑。”這時候,鳳戈輕聲開口,聶老爺神情一怔,以為鳳戈要狡辯。可下一句,鳳戈的話險些氣得聶老爺倒仰兒。他說:“是正大光明的打,本公子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所以每天三頓鞭子。”
還能這樣?這樣正大光明的告訴他買通獄卒每天抽聶泉鞭子。
聶老爺活了四十多年,從未見過比鳳戈膽子更大的了。如果鳳戈說這句話前,聶老爺還能強忍著息事寧人,此時卻已經有了不和鳳戈斗個破釜沉舟誓不罷體的心思了。
如今便是鳳戈想要和解,想要大事化小,他聶家都不同意了。
先前聶老爺是想息事寧人的,畢竟傷人是真,雖說都用銀子擺平了,可是苦主若執意告官,也是麻煩事。
聶老爺想著大不了再舍些銀子,那些個泥腿子出身的,都是見錢眼開的。只要他舍得花銀子,讓他們承認自己誣告也不是難事。
只是事情的變化,幾乎讓聶老爺目不暇接。如今更是被鳳戈一句話激出了火氣,不顧一旁拉扯他的聶二爺,臉色冷硬的和鳳戈對峙著。
“這可是你說的。你買通獄卒,運用私刑,不顧我兒無辜……”
“……本公子說了,不是私刑,只為泄恨。至于令公子無辜之說,聶老爺不覺得可笑至極嗎?”
“聶老爺自然是在說笑,這公堂上跪了一地的苦主。每個身上都背著天大的冤屈。樁樁件件和令公子有關,聶老爺怎么能道出令公子無辜的字眼,難道覺得我們玉硅這些百姓,都是傻的嗎?”終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也許鳳戈那幅八風不動的神情鼓舞了大家,有人站出來指責聶家兄弟。
“你算什么東西,也敢這么詆毀吾兒。”
對上鳳戈,聶老爺還有些心中不安。
畢竟鳳戈身后是蕭櫻……
可是這些來看過堂的讀書人,聶老爺卻是不懼的。
都是些迂腐書生,能成什么大事!那人也不生氣,規規矩矩的一揖到地,給鳳戈行了禮,然后轉向聶老爺。“在下并不是什么東西,在下是個人。自然是比不得有錢有勢的聶家。只是詆毀二字……聶老爺還是問一問大家吧?有誰覺得聶公子無辜?”那人回身問道,無人應答。
便是有和聶家往來甚密的,這時候也不敢站出來找罵啊。
聶淳冷哼一聲,并不在意有沒有人聲援自己。他料定鳳戈坐在公演上明不正言不順,剛才鳳戈也親口承認是他讓人每天打聶泉三次的。聶淳怎么想,都覺得自己這邊占理。
至于這些所謂的苦主。
又有多少是真心想要罪犯伏法的?他們更想要的是銀子。
既然王縣令不露面,而公堂上,鳳戈都敢堂而皇之的冒充縣令,聶老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刷的從懷里掏出一杳銀票來。這幾天想磅給王縣令,奈何不得其門而入的。如今倒派上了用場“……我不管諸位是不是真苦主?賣我聶某一個面子,每人一百兩。拿著這一百兩,足夠你們去買幾畝良田,好好過日子了,何必和一個小白臉攪和在一起。
機會難得,諸位可要想清楚。”
蕭櫻個頭不高,被護衛擋在身后,所以聶老爺環顧四周,愣生生沒有看到。
蕭櫻想這天下之大,當真無奇不有啊。公然敢在公演上收買證人,這位聶淳可真活膩味了。
蕭櫻能感覺的出,鳳戈并沒打算把聶家趕盡殺絕的意思。
至少沒打算動聶淳和聶溶。這二人雖然也一幅惡毒心腸,可手中并無人命官司。相比之下,這筆筆血債確實都是聶家小輩弄出來的。
可聶淳今日這番舉動,也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來。
聶炫并沒有上前的意思,似乎早已知道公堂上會發生什么。
有時候,蕭櫻都不得不佩服他……滿門這樣的親人,他竟然沒有長歪,除了初遇時曬太陽的地點有些怪異外,一路走來,聶炫一直明里暗里護著她,幫襯著她。
想到一會要說的事,蕭櫻不由得回頭去看聶炫。
人群外,他負手而立。
似乎有感而動,正好抬頭,兩人的目光在空中輕輕一觸。似乎知道蕭櫻在擔心什么,他輕輕搖搖頭,對蕭櫻展顏一笑。
不管蕭櫻要做什么,他都不會怪她。
他知道,蕭櫻是為了他好。
所以,阿櫻,想要做什么……哪怕今日之后,他再不姓聶,他也不怕。
去做吧。他永遠不會怪她。
公堂上,聶老爺以為自己這砸銀子的法子一定無往不利。畢竟他已叫破鳳戈的身份,這些跪在公堂上的人應該明白,這小白臉自身難保,哪還能庇護他們,更別說替他們沉冤昭雪了。
可是,聶老爺再次失算了。
那些人依舊跪得比直,根本沒人理會他。
哪怕他將銀票強行塞進那些人懷里,也被人三下五除二的扯出來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