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人不可貌相
蕭櫻并沒見過那位聶夫人,對聶夫人所有的印象初時都是從聶炫那里聽來的,她只覺得聶夫人做為母親,太不稱職了。
聶炫口中的聶夫人,是個膽小怕事的。
所以聶炫恨聶家上下,對聶夫人這個最該保護他,卻放棄了他的母親,恨意卻并不多。聶夫人成功的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飽受欺凌,忍氣吞聲,不得不妥協的懦弱婦人形象。
便是這次聶炫徹底和聶夫人決裂,也沒說聶夫人一句不是。
只說他們母子緣分太淺。
聶夫人的成長經歷,蕭櫻如今大概捋清了。這樣的環境養出的姑娘,真的僅僅是只小白兔,人畜無害的小白兔,蕭櫻是不相信的。
“供詞雖然有些凌亂,不過我們去偽存真,把有用的提煉一下,還是能大概推測出當年的真相的。
當時的聶夫人,也就是如今的聶家老夫人,并不同意兒子娶王家姑娘。在聶老夫人看來,門不當戶不對,而且這位王家姑娘,似乎也沒什么過人之處。聶老夫人必定是打探過的,打來的消息必定是王家姑娘是個膽小的,平平無奇的丫頭,姿色也只是平常。
要說掌家理事的本事,似乎也不出眾。無論怎么看,都挑不出什么優點來,想必聶家老夫人十分不懂兒子為何執意要娶王家姑娘。”
說到這里,蕭櫻看向聶老爺,見他臉色陰沉,卻沒有開口否認。
料想自己猜測的事實出入不大。“……女子的手段,聶老夫人也是女子,想必最后也是明白了。聶老爺必定有所妥協,最終這門親事還是定下了。可在迎娶日期上,想必不管是聶老夫人還是當時的王夫人,都想做做文章。這時候,王家姑娘……有喜了。也正是因此,匆忙辦了親事。
只是未婚先孕,放在哪里都是極損清譽之事。為了拖延,為了聶家和王家的臉面好看,所以聶家才斥重金請了郎中。愣生生將聶炫的生辰推遲了幾十天。聶老爺,事已至此,和如今聶家惹出的事端相比,王家姑娘帶著肚子進門不過是小事。聶老爺也不必動怒,提起當年的事,并非要讓聶家難堪,而是這些和聶炫的出身有關。
聶老爺難道不想知道聶炫到底是不是你的兒子嗎?
如果他是你親生的骨肉,那么這么多年,你猜忌他,防備他,甚至想過除掉他……父子相殘!這簡直駭人聽聞。
若他真的不是你的骨肉,他真正的父母親人又有何方?”
聶淳張了張嘴,想要反諷蕭櫻幾句。
可最終,他發現自己不管說什么,都只有更丟人的份。
而且蕭櫻所言,有一句確實打動了他。
聶炫,到底是不是他的骨肉?
他一直堅信不是,所以聶炫是死是活,全然不在意。可若真的是他的骨肉……父子相殘,簡直就是人間至極悲劇。
所以聶老爺并沒有開口阻止蕭櫻的話。
一旁的聶二爺聶溶,面上難掩驚訝之色,他以為自家兄長必定會反駁,會斥責蕭櫻胡言亂語。
兄長這般,便是默認了吧。
聶溶這些年一直疑惑,兄長為何娶了王家姑娘。
若說看重她,所以才想方設法娶其入門,可這些年,也沒見大哥多憐惜那位大嫂。
而且那位大嫂每次露面,都一副怯生生的樣子。二八年華小姑娘,怯生生的自然我見猶憐,可一個中年婦人依舊這幅表情,看了實在讓人有些倒胃口。
他還奇怪兄長當年到底相中了王家姑娘哪里?
聽完蕭櫻一席話,他有些明白了。
原來,那王家姑娘是刻意為之……可是為什么?這些年她在聶家,上有婆婆管束著。回到自己的院子,還要時刻提防男人將怒火發泄到她身上。她這是何苦?
“有些人,幼時長年受到迫害,以至養成了懦弱無能的性子。她已經習慣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中,安逸的環境反倒讓她焦慮,讓她覺得不安全。所以她會想方設法,讓自己活在自己安心的環境中。雖然經常被聶老爺家暴,可是聶夫人自幼便習慣了。小時候王夫人恐怕沒少動手教訓她。
她給自己選了聶家,看中的不僅是聶老爺。還有便是聶家的財大氣粗。可以大氣王夫人一場……”
竟然是這樣嗎?
聶老爺有些失神的想到。
年輕時,他確實被王家姑娘的柔弱所吸引。
尤其喜歡她欲語還羞,紅著眼圈似乎隨時會垂淚的模樣。
男人憐惜弱小似乎是本能。而他尤甚。定親之后,他們約好在城外家莊見面,那天……她便紅著眼睛,說自己恐怕沒命嫁進聶家。
她這一哭,把他的心都哭亂了。
接下來的事順理成章的發生了……
誰也不是生來便粗魯,便不講情面的,那時候的聶老爺還年輕,是個還算中厚的公子哥。
占了姑娘的便宜,自然十分不踏實,尤其是一個月后,那個姑娘告訴他,她似乎是有喜了。
接下來的事,聶老爺現在回想起來,覺得簡直就像是走馬燈。哀求,妥協,最終如愿娶了她進門。
為了她的臉面,也為了聶家的臉面,絞盡腦汁將長子的生日推延了近兩個月。
可如今蕭櫻卻說……
這些,都是她刻意為之,甚至婚后,他終于忍不住對她動了手,也是她有意引導所至。聶老爺覺得這太荒謬了。
世上,真有這樣的女人嗎?
這樣機關算盡,卻活的戰戰兢兢,每天都要忍受男人打罵的女人嗎?他定了定神,抬頭看向蕭櫻。
蕭櫻的目光有些恍惚,似乎還有些憐憫。聶老爺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可憐的。要說可憐,也是那女人可憐。
他這幾天心情不好,動手的頻率有些不受控制。“說這些有什么用,都是些老黃歷了。
你們既然要查聶炫的出身,便說聶炫的出身,不必提旁的……”
“也好。畢竟是舊事。舊事重提,也只是讓聶老爺心中有數。接下來,我便說聶炫。
聶炫出生時,你們夫妻感情正是蜜里調油的時候。你既然能買通當時玉硅最有名望的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