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不當君子了
見鬼,云馳最后動用了掃帚,終于將鳳戈掃地出門。
云大人痛快的吐出一口濁氣,隨后意識到他今天本是打定主意留下鳳戈的。
他孤家寡人一個,看不得鳳戈一副急切回家跪搓衣板的樣子。羨慕嫉妒死他了,所以他打算拉鳳戈一起一醉解千愁的。不想被臭小子幾句話一刺激,他竟然生生將他趕走了。
他回家有溫香暖玉抱,可真是如了他的愿了。
他卻長夜慢慢,無心睡眠啊……
人比人,當真氣死個人。云大人決定明天去叨擾叨擾蕭二皇子,以感謝蕭二皇子上次仗義出手,太子事件和平解決,并沒造成流血后果,其中也有蕭二皇子的功勞。
他的人往官道上一攔,想進京撈便宜的都得三思而后行。
蕭子彥就算什么都不做,他的身份擺在那里,便能退敵三里。
再說鳳戈,回到平王府已經近子時了。門子開了門一見是鳳戈,眼睛幾乎瞪成了銅鈴。“爺……爺怎么這時候才回來?”
鳳戈淡淡應了一聲,邁步往里走。
風一早就知道鳳戈會回來,一直等在門口,見到鳳戈進門,趕忙迎上前來。“爺,還去姑娘那邊嗎?”
鳳戈淡淡瞥了一眼,風一嘴角露出壞笑。自家公子以前多么孤傲,簡直不食人間煙火。
如今啊……只要提起姑娘,公子臉上那個神情喲,蕩漾啊。“繆小公子早就回來了,在主子屋里呆了挺久,殿下……現在便過去嗎?”
幸災樂禍。
鳳戈冷哼一聲,絲毫不理會風一這欲擒故縱的神情。
明明想看他笑話,還要開口攔一攔。
風一向來知道分寸,陪著鳳戈到了兩個院子相鄰的側門,便乖乖遁了。讓鳳戈一人去找蕭櫻。護衛在暗處看到來人,自然不會露面。
鳳戈負手緩緩踱向蕭櫻的院子。
遠遠的,便看到一盞燭燈搖曳的掛在廊下。冬夜,這么一盞燈籠的光亮如熒火,卻讓鳳戈的唇止不住的勾起了弧度。
他的小姑娘在等他。
不管多晚,他的小姑娘也會等他。
這個念頭像團火,燒得鳳戈心里旺旺的。他加快了步子。
鳳戈說要回來,就一定會回來,這點蕭櫻十分堅信,她早早打發了丁香,身上搭了條氈子,倚在窗邊翻著是卷宗。
鳳戈輕輕推開門,蕭櫻緩緩抬起眼睛。
兩人目光在空中一觸,仿佛便粘上了。
蕭櫻上下打量鳳戈,只覺得數日不見,她的五哥似乎又俊俏了些。
鳳戈則微微蹙眉,他知道蕭櫻身子不好,所以對于蕭櫻的飲食起居十分在意,府中專門配了做滋補膳食的廚子,可是他的小姑娘看起來小臉還是巴掌大,白的像塊美玉。
身子縮在氈子里,小小的一團。
看他的目光怔怔的,像個不解人事的小姑娘。鳳戈的心猛的一跳,那種名為思念的情緒幾乎瞬間沒頂。
不見時還不覺得,在宮中統籌的鳳戈,是百官眼中是個冷靜果斷的儲君。他的眼中沒有絲毫能稱之為溫情的東西。
可在蕭櫻面前的鳳戈,眼中卻仿佛墜著細碎的星辰。
“……怎么不睡?”
兩人靜靜凝視片刻,鳳戈淺笑著開口,然后動作十分自然的走向蕭櫻。蕭櫻有些緊張,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她想真是見鬼了。只是幾天時間沒見,怎么就感覺像隔了半輩子似的。
兩人睡在一張床上都不知道多久了。
如今男人只是邁著長腿走向她,她卻覺得全身發軟,臉也控制不住的發燙。
她想摸摸自己的臉,可覺得那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想逃,可所有的路似乎都被他嚴嚴實實的堵上了。
這種感覺讓蕭櫻的心撲通撲通跳的厲害。她覺得自己簡直像個真正的十幾歲小姑娘,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懵懂樣子。
“……等你回來。”
蕭櫻有點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來的,仿佛只是本能,她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鳳戈,看著他一步步走向她,最終俯身。
他們的唇離的很近,似乎只要他稍稍前傾,便能覆上她的唇。
她能清楚的看到鳳戈的睫毛,細密,眉型很好看。
還有他的……
下一刻,鳳戈的身體猛的向前一傾。瞬間將蕭櫻所有的念頭都吞噬了。暈頭轉向間,蕭櫻想……這種法式的……還是第一次。
感覺,感覺頭暈目眩,像飄在枝頭云上。
鳳戈回來之前,甚至在進門之前,都打算當個君子的。
可是,小姑娘倚在窗邊,手中托著一卷暗黃的卷宗,在燈下眨著圓圓的眸子,看的認真又仔細,聽到響動緩緩抬頭看她。
無波的眼神瞬間光亮起來。那一瞬間,鳳戈覺得全身的汗毛孔仿佛都瞬間張開。
他有點……不想當君子了。
鳳戈百忙之中松開蕭櫻,呼著熱氣問道:“我若是不回來呢?你要在這里等上一晚嗎?”
“……你說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我相信你。”
鳳戈想,若是還能繼續忍,他便不是男人了。
下一刻鳳戈彎身,唇在蕭櫻的睫毛上一觸即離。
“阿櫻,我有點忍不了了……”
忍不了什么?蕭櫻很快便明白過來了。她小臉騰的一下紅了。
鳳戈明顯在故意逗她。“……看來我只能大冷天去沖冷水了。”
渾蛋。故意欺負她,這事讓她怎么說,難道還要展開雙臂邀請不成。她又不是本土女人,這種事情講究的便是郎情妾意,他偏偏在此時煞風景。
“你不要命了。會受涼的。”
對于蕭櫻來說,這已經算是變相的……邀請了。
這種事情一定會發生的,蕭櫻心里其實隱隱在期盼著。上輩子到死都沒找到心愛之人是蕭櫻最扼腕之事。
如今終于找到了,親近些自然是順理成章的事。可是鳳戈的眼神,讓蕭櫻本能的縮了縮脖子。
“所以……你沒有拒絕我。”
“我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
“傻姑娘,你傷我從來不需要力氣。”
“我也不會隔空打牛的招術。”
“……牛也不錯,勤勤懇懇。今晚你會知道牛有多勤懇的。”鳳戈平時冷若冰霜,說起葷話來倒是口齒伶俐的很。
突然被抱起來,蕭櫻的心猛的一墜。她說了句任何男人都了都會黑臉的話。她說:“你行嗎?”
行嗎?這句無論任何年代,都是挑釁男人權威的話。
都會讓男人黑臉。
鳳戈一把扯下帷幔,緩緩俯身……蕭櫻聽到他輕聲囈語。
他說。“阿櫻,對不住了……沒能等到成親那晚。”
蕭櫻覺得自己在波濤萬頃的大海中顛簸了一晚,她腦子思緒有些難以凝聚,思緒緩緩的在想。
他們相識于前年冬天,去年春天開始漸漸熟悉起來,那時候他還是殷家的九明公子,而她只是個勉強在衙門混口飯吃的代班仵作。而后他們共同破案,日久生情,最終她決定隨他回京。
她恢復了身份,終于不必像個丑小鴨似的仰望他了。
那之后,他待她始終君子。就算兩人睡在一張床上,蕭櫻也從沒擔心過自己的安全。
有時候蕭櫻反倒會替鳳戈憂心忡忡,生怕自己哪天夢游欺負了鳳戈。這種事對方如果是鳳戈,實在說不好誰更吃虧些。
可鳳戈一直以禮相待,一度讓蕭櫻懷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自己看起來年紀太小了,像顆干癟的豆芽,難以激起鳳戈的興趣。
這種事她又不好直接發問,只能在心里胡亂猜測。如今,一切胡思亂想不攻自破,鳳戈昨晚看起來可不像是對她沒興趣的模樣。他若再加些興趣,她就散架了。
蕭櫻理所當然的睡過了頭,鳳戈理所當然的陪在蕭櫻身邊。一大早先把丁香打發走了,又讓風一去給云馳送了消息,說是在登基大典前,一切就勞煩云馳了。據說云大人氣的再次揮了掃帚。
蕭櫻睜開眼睛已經到中午了。
一睜眼便看到一張俊臉的感覺著實有點動人心魄。時到如今,蕭櫻依舊有點不相信自己竟然這么好運,竟然能讓鳳戈這樣的男人對她傾心以待。
說出一輩子只愛她一人的話。
“醒了?還疼嗎?”
蕭櫻的臉騰的一聲就紅了,好在如今自己中衣穿的齊整,要不然蕭櫻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偏偏男人執拗的很,一定要問出結果來。
“……你少折騰我兩回,就不會這么疼了。”
“唔。這個有點難,阿櫻,我有點上癮了。”
“我這身子骨委實經不起五殿下這么折騰。”
“……說的也是,我會克制。”
蕭櫻:“……”為什么他們一大早要進行這樣的對話。“什么時辰了?你怎么沒出門?”
“午時,你可以起來吃午膳了。我讓廚子煮了紅棗粥。”失什么初什么嗎?
蕭櫻臉又紅了,鳳戈欣賞片刻,才緩緩開口。“我已經拜托過皇叔了,登基前,讓皇叔多擔待些,這陣子我就呆在府里。”他有許久沒有好好陪蕭櫻了,他想。而蕭櫻想的是:“也好,你傷才好,是得好好休養。”
“你覺得,我需要休養?”
“……我看還是別休養了,你已經足夠精神了。”
看她被折騰的多辛苦就知道了。
鳳戈笑了。
陪著蕭櫻一起用了午膳,兩人又結伴去園子里逛了逛。
婚期已經定了,先成親,后登基。
鳳戈提出蕭櫻隨著自己一起入宮。也就是鳳戈登基稱帝的當天,蕭櫻也會封后。
朝堂又是好一番爭執,爭的無非是蕭櫻的出身。這事一般來說該由宗人府出面阻止,可也不知道這次宗人府出了什么事,幾個宗老三緘其口,竟然沒有一個站出來指責蕭櫻的出身。
朝臣們倒是有提起的。
不過也只是隱晦的提了提。
只說皇家血脈不好混淆。鳳戈抬眼冷冷看向那人,那人張了張嘴,無論如何也不敢繼續說了。
新皇還沒登基,如果就被自己得罪了,那還有他什么好果子吃。
宗人府都不管的事,朝臣們也跟著緘默起來。
事情便這么定下了。
有人說五皇子專政,有人說五皇子不顧朝綱……
可蕭二皇子突然領著幾千私軍進了城后,便沒人再敢提這事了。據說那幾千私兵,是蕭老皇帝千里迢迢差遣而來。
是來給長寧公主當嫁妝的。
幾千私軍當嫁妝?
簡直聞所未聞。可也大手筆的讓人艷羨。云馳出面和蕭二皇子進行了交接,將人排名造冊,最后決定每百人為一隊,輪流給蕭櫻當護衛。
有了這幾千私軍,誰還敢說長寧公主不配為后。
隨后的幾天,鳳戈果然言出必行,真的十二個時辰不離蕭櫻身側。吃飯睡覺都一起。
簡直成了連體嬰。
風一拐走了丁香,美其名看多了長針眼,其實他們也暗中去做讓人長針眼的事情去了。
風姓幾個兄弟似乎也迎來了春天,一各個開始蕭櫻院中出出進進,美其名,相看。
蕭櫻近身服侍的婢女模樣品行都不差,如果能促成幾對好姻緣,蕭櫻自然樂見其成。
蕭子彥在第三天登門了。
當時鳳戈正擁著蕭櫻在長廊下散步。
蕭二皇子只看到鳳戈的手放到了蕭櫻細腰上,下一刻,蕭二皇子飛身一縱,沖上前去。
二話不說便把鳳戈的手扯離了蕭櫻。
然后翁婿兩個話不投機,索性動起手里。
你一拳,我一腳的,打的好不熱鬧。蕭櫻最初還挺擔心的,生怕他們之中哪個傷了,哪個傷了她都心疼。
手心手背都是肉。
好在看了一會,蕭櫻這個外行都看明白了。
兩人誰也沒打算傷害誰,都留著余地呢。
既然愿意當個動手不動口的精人,便由著他們,蕭櫻輕哼一聲轉身便走。
她這一走,兩個男人都沒了繼續斗下去的心思。鳳戈輕輕一縱,落在蕭櫻身邊。
蕭子彥毫不示弱,落在蕭櫻另一邊,兩人各抓了蕭櫻一條手臂。“女兒,我是你爹,鳳戈和你爹動手。”
“……阿櫻,我是你男人,你爹不分青紅皂白便打你男人。”
兩個男人各自告完狀,然后同時冷哼。
“我女兒還沒嫁進你們鳳家門呢,你也好意思自稱她男人,不嫌丟臉嗎?”“只差拜堂了……興許殿下的外孫已經安然的呆在阿櫻的肚子里了。”
“……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