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對于異物梗阻氣道,最常用的就是海姆立克急救法。
原理就是利用沖擊腹部、膈肌下軟組織,被突然的沖擊,產生向上的壓力,壓迫雙肺下部,從而驅使肺部殘留空氣形成一股氣流,這股帶有沖擊性、方向性的長驅直入于器官的氣流是可以將堵住器官、喉部的異物祛除,使人獲救的。
但是,同樣,海姆立克急救方法很容易出現并發癥,而且有效率并非很高。
小女孩兒的父親明顯也不擅長于這種操作。
送到醫院的時候,小女孩已經屬于意識喪失的情況,這種危急關頭,海姆立克并非最有效的措施。
而在醫院,支氣管鏡和氣道切開術的選擇比起海姆立克急救法要恰當的多。
假如陳滄在室外,院外碰到這種患者,他一定會使用海姆立克法進行急救。
但是假如患者的呼吸心跳停止,這個時候,千萬不要叩擊患者的背部,而是應及時和醫院聯系。
省二院的內鏡室的處置室配置很高,雖然和手術室沒的比,但是也足夠行氣道切開術了。
不過,既然是手術,不管大小與否,必須要和家屬簽署知情同意書和手術同意書等一大堆東西的,雖然此時事情緊急,但是陳滄也必須要做好這些事情。
別覺得這些東西都是可有可無的,手術既然被稱為手術,這就意味著有一定的風險性和局限性,這不可能是萬無一失的。
陳滄出了內鏡室的門,看見男子和女子正在吵架!
準確點說是一個穿著好像是銀行職業套裝的女子站在那里,滿臉淚水的指著坐在椅子上的男子。
“徐梁,你說說你這么大人你能干點啥?孩子你都看不住,整天玩你那破游戲!你玩啊?怎么不玩了!我告訴你,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離婚!”
徐梁把頭埋在兩腿之間,雙手抱著后腦,任憑女子破口大罵,也不吭聲。
這件事兒真的是怪他!
要是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兒,他一輩子也不會放過自己的。
腦子里不斷的回想起甜甜的笑容,徐梁就是宛如刀子一道一道的在心坎兒上劃口子!
疼痛嗎?
心如刀割!
徐梁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姓名去換孩子的性命。
她才三歲!
可愛,懂事兒,愛笑。
這兩天剛剛教會她拼音字母,甜甜很開心,似乎對于那些字母充滿了無限熱情,一遍又一遍的朗讀,一遍又一遍的默寫。
徐梁每每想到這里,就恨不得把手機扔了!
如果自己不去玩游戲,陪著孩子把作業寫完,陪著她讀出寫的拼字字母,陪著她長大……
該多好啊!
想到這里,徐梁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不是委屈!
是懺悔!
是無助!
生命只有一次,沒有人為你的失誤買單,徐梁雙手插進頭發里,頭皮中,甚至是……肉里!
可是這些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
沒有什么能比得上此時此刻甜甜的生命更加重要。
回想起生活中的點點滴滴,想到可愛的姑娘坐在自己頭上薅頭發,一遍喊著爸爸頭好油爸爸不洗頭的樣子,徐梁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他好害怕!
他怕的要死!
他好后悔,后悔的要命!
老婆的訓斥、發泄、生氣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
罵我吧!
我錯了!
我真的懺悔了……
老婆的憤怒和生氣,反而讓我這種負罪感有一絲絲的緩解。
“徐梁,你賠我,你賠我女兒……”女人哭的稀里嘩啦,一身職業的套裝上擦得滿是鼻涕眼淚,這些都不重要,有什么能比孩子重要。
周圍的患者看見兩人的模樣,也嘆了口氣!
沒有人責怪,也沒有人抱怨。
醫院每天上演的故事太多了,這里有喜怒思悲恐,有悲歡離合,有……
大家看著女人,只能同情。
還能怎么?
陳滄見狀,走了過去:“那個,患者家屬。”
徐梁看見陳滄,連忙起身:“大夫,大夫!我女兒怎么樣了?”
女人也是一下子安靜下來,眼睛里泛著淚花:“大夫……大夫,甜甜怎么樣了?”
陳滄看著臉上淚水都沒擦干凈的徐梁:“不要這么緊張,孩子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支氣管鏡鉗子取不出來,需要手術,打開氣管,把異物取出來,需要你簽個字。”
徐梁和女人一聽沒有生命危險,頓時松了口氣!
畢竟送來的時候,孩子已經呼吸微弱幾近消失……
徐梁連忙點頭:“我簽!我什么都簽!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孩子,花多少錢,怎么樣我都救,好不好?”
陳滄認真點頭:“嗯,我盡力。”
陳滄把簽字的東西讓護士向家屬交代以后,回到手術室,準備手術需要的各種器械以及準備的藥品。
陳滄開始交代和安排接下來的工作和事情,一切都緊張有序,有條不紊的進行。
陳滄的這般成熟表現讓蕭何也沒有了剛才的緊張。
但是卻多了幾分好奇,這個年輕人,真的很有急診大夫該有的風范和氣度,仿佛一切胸有成竹一樣。
這樣一個優秀的年輕人,自己怎么不太清楚呢?
要知道內鏡室經常也會發生很多危急事情,平時出現這個情況以后,很少見這個年輕人過來幫忙。
難道是新來了?
護士走了進來,拿著各種簽字,對陳滄說道。
“陳大夫,他都簽字了。”
陳滄點頭,看了一眼蕭何:“開始吧!主任你幫我擺正孩子的頭。”
蕭何點頭,他明白陳滄的意思,雖然不是胸外的,但是這也是醫學常識,頭擺正讓氣管居中。
陳滄開始常規的消毒鋪巾。
陳滄忽然發現,如果說當兵的有一手拿得出手的疊被子技術,那么我們外科的,絕對有一套犀利流暢的鋪床單水平!
最起碼是完美級!
“1利多卡因1滴腎上腺素!”
護士點頭,這些已經提前準備好。
這種麻醉是局部浸潤麻醉,陳滄緩慢的行軟骨下至胸骨上窩開始緩慢注射。
其實陳滄沒有叫劉健的原因就在這里,如果行氣管切開術的時候,患者依然活蹦亂跳的,就必須讓專業的麻醉師來進行靜脈給藥了。
這種局麻其實和處理一個小傷口區別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