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海給楊佳慧提著行李,嘴里一直埋汰:“你說你那這么多東西干啥?大包小包一大堆,咱家還能留點啥?”
陳大海見老婆也不理自己,繼續說了幾句:“咱們就住個三天兩天的,又不是搬家搬過來了。”
楊佳慧轉身瞪了他一眼:“陳大海,你有完沒完了?一路上說了幾百遍了,怎么就跟你娘們似的!”
陳大海咳咳一聲不說話了。
楊佳慧忽然轉過頭來:“哎,我問你啊?滄兒他忽然這么著著急急的叫咱們來買房,是不是瞅上誰家姑娘了?”
陳大海皺眉,點了點頭:“嗯,我覺得可能是!”
過了一會兒。
楊佳慧忽然想起什么,壓低聲音說道:“你看看錢在呢吧?”
陳大海瞪了她一眼:“火車站說啥呢!”
說完之后,小心摸了摸隨身的一個包包,然后看了一眼周圍,給楊佳慧點了點頭:“嗯!在呢在呢!”
楊佳慧這才松了口氣:“怎么還不來啊?我給打個電話?我身上裝這么多錢心里慌得不行。”
陳大海說道:“這銨陽市大了,堵個車也正常,別催催催的了。”
兩人在家里,一聽陳滄要買房,頓時嚇了一跳,這兩年陳滄畢業工作了沒怎么花錢,老二讀高中要錢也不多,也攢了個十萬八萬的,可是老兩口一打聽銨陽市的房價一萬五一平米,這趕緊找鄉里鄉親的借錢。
好在陳家人平日里走家串戶幫忙,也能借出點來,這次來銨陽,一共拿出十五萬,把老兩口的底給掏干凈了。
為人父母的,再怎么聽陳滄說有錢有錢也不放心啊,能出一分力,就多出一點力,實在沒能力也沒辦法。
畢竟買房又不是小事兒?
誰家能一下子拿出這么多錢來啊?
楊佳慧忍不住說道:“這家里就不到一萬塊錢了,咱們是不是給老二留點,還上學呢……”
陳大海搖了搖頭:“先把老大的問題解決吧,滄兒的性格你也知道,但凡不是遇到啥事兒了,肯定不會著著急急的買房的,我看八成是瞅著對象了,人家女方是不是催了?”
楊佳慧點了,她也覺得可能。
“老二花錢在過年以后了,過了秋天,咱們把今年的玉米賣了,我這下半年也能整點,老二明年的學費雜費生活費就出來了,這過日子就是一遭一遭的往前走,過了一個坎兒是一個坎兒。”
楊佳慧嘴上厲害是厲害,可是家里大事兒終歸還是聽陳大海的。
等了不大會兒,陳滄和陳洛看見陳大海兩人,笑著就迎了過來。
楊佳慧老遠看著陳滄、陳洛兩個兒子并排走來,高高大大排排場場的,心里都樂開了花,當父母不就圖個這嘛!
陳滄走了過來,看著父母,沒怎么變樣。
陳大海高高大大,常年在火旁工作,皮膚有些黝黑,短袖衫下的胳膊十分精壯,不過自然沒有健美先生的爆炸肌肉,但是陳滄印象里,父親的胳膊一直都很有力量。
陳家兄弟倆人體型都像陳大海,高高大大的,陳洛比起陳滄要精壯,但是陳滄也還可以,常年的急診生活,也是鍛煉一身好體魄。
而母親楊佳慧典型的農村婦女,勤儉持家,張羅的一個家也是滿滿當當。
雖然陳家四口人不算富貴,但是還算美滿幸福。
陳滄看著陳大海拿了這兒么多東西,笑了:“爸,你怎么背了這么多東西啊?”
陳大海哈哈一笑:“你媽心疼你們,快把咱們搬空了。”
陳洛也是跟著哈哈笑了起來:“爸,這不公平了啊,咱們這家產都給哥了,我的呢?我得提提意見呢!”
陳洛一番話把一家人逗樂了,陳大海一巴掌拍過來:“打死你個臭小子。”
一行人出來以后,陳滄直接打了個車,發現東西太多塞不進去,無奈這些只能打了兩輛車,朝著陳滄的出租屋駛去。
晚上陳滄在下面的酒店訂了一間套房,一家人好久沒聚聚了,想著晚上可以聊聊天。
陳大海喜歡吃飯的時候喝兩盅。
陳滄也能喝點,陳洛更是從小不學好,偷陳大海酒喝。
以前陳滄覺得村里孩子野,后來來了醫院上班以后才發現,原來熊孩子從來不分地點。
晚上吃飯,陳滄去的海底撈,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出頓火鍋也是舒服,而且讓父母也享受一下什么是貼心的服務。
進來等候的時候,服務員非要拉著楊佳慧去給做手部護理。
楊佳慧哪里遇到過這個事兒,頓時羞澀臉紅的不行,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手拽著陳大海,雙手握拳頭,不好意思張開手。
陳洛和陳滄跟在身后,笑著說道:“媽,快去試試!”
陳大海也是嘿嘿一笑:“去試試吧,對手好,你看你手糙的。”
最后,一群人慫恿下,楊佳慧才走了進去。
站在門口,陳滄笑著看著母親,這個默默跟著父親,操勞一輩子的女人。
父親做廚師的時候,楊佳慧是幫廚的,這是一個辛苦活。
等到楊佳慧把手張開的時候,陳滄忽然感覺心頭被緊緊地攥住……
只見那雙不大的手上滿是皺紋,紋理間有些污垢已經洗不干凈,手背的褶子很多,手掌粗糙,一個個黃色厚皮繭子……
陳滄忽然感覺鼻子一酸。
就是這雙手把自己撫養成人。
陳洛感覺眼淚在眼眶里已經打不住:“我去個廁所。”
轉身就朝著外面走去,剛剛出門,眼淚忍不住就奪眶而出,豆大的淚珠流在臉上,陳洛趕緊抹了把淚水,狠狠的吸了口氣。
到廁所去洗了把臉。
看著鏡子里英俊高的模樣,有楊佳慧七八分相似。
陳洛深吸一口氣,暗下決心,一定早點掙錢,孝敬父母。
不是陳洛愛流淚,相反,上學時候陳洛硬氣的很,倔脾氣上來跟陳大海一樣。
可是此時此刻,看見母親操勞一生的雙手,陳洛的內心比刀割還難受。
以前沒有留意過,可是此時,陳滄的腦海里滿是母親的那一雙布滿繭子粗糙的雙手。
陳大海站在身后,眼里笑吟吟的。
這一輩子,苦了你了,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