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遠喬狠狠吸了兩口煙,朝空中慢慢吐出一個又一個煙圈。他用食指彈彈香煙,煙灰無聲無息飄然落下,寂靜無聲。
楚遠喬抬眸,斜睨著莫令坤,“莫先生對武探長很賞識,您為何不拉他入伙?”
“拉他?……很難!”
莫令坤望他一眼,無可奈何搖頭,“武山赟橫豎不聽,他這人太一根筋了!“
“呵呵,您心里怎么想?如果,許他足夠高的價碼,他會不動心?”楚遠喬笑道:“您是不舍得出錢?還是,他要的價碼太高?”
“呃,……都不是!”
莫令坤微微嘆一口氣。
“都不是?”楚遠喬瞪著他,惋惜道:“莫先生很中意他,是不是很替他惋惜?不知為何,我有種不好的感覺,武山赟若能投入您麾下,您不會中意我吧?”
“不,不,……遠喬,你和他,你們不一樣,都各有特長。切莫因此與我生了罅隙。”莫令坤醒過神來。
他方才不自然流露出對武山赟的贊賞,令楚遠喬很不悅?眼下,正是用人的時機,千萬不能因小失大。
“能得到莫先生賞識,楚某很榮幸。”楚遠喬眉頭一揚,笑道:“您心里欣賞誰,或是,討厭誰,我還是感覺得到的。無所謂啦,身為中國人,要為國家盡一份心意。莫先生,沒事,您可以拉攏他,但,沒我什么事。他與我妻兄要好,我求之不得。”
楚遠喬越說得輕飄飄,莫令坤越覺得他在意。
“算了,強扭的瓜不甜。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莫令坤干咳一聲,取出西服兜內的絲帕撣撣左輪手槍上的灰塵。“公共租界要加強警務力量,法租界表現得積極很多,警察局為何停滯不前?”
楚遠喬蹙眉,問道:“莫先生,您在埋怨我?”
“不,我不是這意思。”莫令坤尬笑著,說道:“你與陳永杰關系是不錯。陳永杰,他雖說是局長,但,要聽命于日本人的。一旦,日本人要采取行動,陳永杰是不敢反抗的。你警察局的人敢公然對抗日本軍隊?”
“莫先生的意思,日本人要對公共租界下手?”楚遠喬一愣,后背只覺涼颼颼的。
“嗯,日本軍隊在閘北沒少鬧事,他們蠢蠢欲動,意向很明顯。”
莫令坤瞇著眼睛,朝手槍上呼地吹了一口氣。他轉過頭來,望著楚遠喬,“如果武山赟能及時頂上去,會好辦得多。他是有血性的人,不會看著日本人堂而皇之進來的。”
他,不惜犧牲武山赟?
楚遠喬身子一震,大吸了一口冷氣,
“聽我太太講,武山赟扛過槍,上過陣地;……看來,所言不虛?”
莫利坤點頭,“嗯,他在北平做學生時,參加過盧溝橋阻擊戰。后來,上海阻擊戰,他又參戰;……”
“武山赟這樣的人,既然被軍隊除名?……嘖嘖,真是黨國的損失!”楚遠喬瞄他一眼,驚愕道:“所以,莫先生想到他!如果日本軍隊侵入,他武山赟會拼命抵抗!可是,就那幾個巡捕力量也太薄弱了,無意于以卵擊石!”
“日本人想短平快地拿下,如果不能迅速占領租界,也要顧及在國際上的影響;……”莫令坤點頭,說道:“日本人再兇殘不要臉,國際輿論還是要顧及的。他們會適可而止!武山赟只要能拖住日本人,保存自己的實力;……這,就是勝利!”
“嗯,莫先生好計謀!真是算得精!”
楚遠喬道:“武探長一腔熱誠,卻沒想到,被你拿來利用。我還真替他覺得不值!”
“你替他覺得不值,為何?”莫令坤吸了一口煙,饒有興趣地望著他。“我怎么聽出來,方才,你有點嫉妒他?現在,反過來為他鳴不平?”
“實話實說而已!我,用得著嫉妒?”
楚遠喬黑眸犀利,笑道:“莫先生,你是怕我對付不了日本人?還是,怕我真與日本軍隊開火,會失去了現在的勢力。我有新政府的維護,就沒有了利用價值;……你以后會沒人可用?”
“你這想法很可怕,也太勉強啊!”莫令坤臉上有些尷尬,狠狠吸兩口煙,笑道:“遠喬,你想多了啊!”
“嗯,我希望是我想多了!”楚遠喬站起來,“莫先生的意思,楚某明白了!讓我協助武山赟。放心,這點我能做到的。”
“遠喬,你急什么?……我讓茉莉將你找來,就因為這點事兒?”
“哦,莫先生還有話沒說?”
楚遠喬一愣,還真是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