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輕妤離開周公館,特意繞一圈轉一轉,來到警備團大營。
她蹭下車,走到大門前,“我是楚太太,找楚遠喬!”
“楚太,楚團不在!”
執勤的衛兵自然認得她,卻不敢放她進去。
他哆哆縮縮地,又道:“上面有通知,非警團成員一概不得入內!”
“呵呵,……啥時候有這規定?”
夏輕妤呵呵一笑,“算了,既然楚團不在,我才懶得進去呢。我不難為你了。等楚團回來,你轉告他,我和周夫人之間依然如舊!走了!”
“哦,好!”衛兵哈著腰,將她送到車里。“楚太,您慢走!”
“嗯,你這小樣,還挺識趣呢,不錯!”夏輕妤從荷包里掏出一張紙幣,“賞你的,自己喝茶吧!”
衛兵笑得嘴巴都合不攏,“謝謝楚太!”
他這聲感謝可是真心實意的。他沒讓楚太進營房,她非但不生氣,還給她打了賞!
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也砸到他頭上了!
夏輕妤笑容滿面,揮揮手,瀟灑地開車離去。
她這樣大張旗鼓,是讓更多人知道,周夫人依然信任她,為楚遠喬減少壓力。
此時,楚遠喬真不在警備團大營內。
警察局接到報案。
江邊的一所破敗的老房子里搜到幾個人,都是因邀請函出席日本憲兵司令部的失蹤人員。
事發當天,這幾人從家里出發,穿戴整齊趕去司令部。在路上或被乞丐攔著,被街頭站街妓女攬住,被黃包車車夫一拳揍趴,……突然,就人事不省的。
等他們醒來,就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扔在這破茅屋里。有兩蒙面漢子守著,拿槍指著他們頭頂。
這幾人嚇尿了,哪里敢出聲?
那兩大漢除了拿槍嚇唬嚇唬,也沒對他們怎樣。怕他們餓著,在每人脖子上掛一張大餅。餓了低頭啃一口餅,這幾人就這樣挺過來,并沒餓死。
幾個人知道人家并不索命,當下稍稍安心。他們都以為,自己是被訛為人質,等著家里人送錢贖人的。
第四天清晨,那兩漢子突然不見了。沒有任何征兆,像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不見了。
被綁架的這幾人這才扯著嗓子喊,“救命,救命!”
有位老漁夫恰好路過,看他們一個個蓬頭垢面的,老人家不知狀況不得不報了警。
警察得知,這幾人是去憲兵隊路上被人襲擊的,立即通知了76號專案組的來。
令這些特務惱怒的是,他們被關押了好幾天,被什么人綁架的,卻是一概不知。
“笨蛋!”
特務恨得牙癢癢,原以為找到失蹤的人就能收網的,兇犯依然云里霧里不知所終。
這,太令人憋氣了。
“長官,事發突然,我們到現在也一頭霧水。”
前面一位穿著中山裝的男子說道:“誰能想到去憲兵隊的路上被人打了一記悶棍?這警察局治理不嚴,該追責的。”
“是啊。薛先生說的很對,我們也不想這樣。”
另外幾人苦著臉應和著。
審案的特務一看,這人像是有點來頭,便問:“兇犯都還沒抓到呢,你們幾個就想討要補償?”
“不敢。”
姓薛的斂住心神,哈著腰道:“對呀,我們被人關了好幾天,根本不知那天慶功會上發生了什么。這一聲又一聲的兇犯,到底說的是啥呢?”
他說的也在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能怎么回答。
白了他一眼,“嗯,那天慶功宴上,幾名抗日分子冒充各位殺了上野洋子小姐。”
姓薛的是新政府一個衙門的小官員。
聽到特務說這話,他不由一愣,瞪大眼睛問:
“洋子小姐?你是說,特高課號稱東洋之花的洋子小姐?”
“嗯,是她!”
這特務很不耐煩,“百密一疏啊,那幾人本來是要對川崎司令官下手的。不知怎么的,突然改了射殺目標,殺了洋子小姐,很快就走人了。”
“天吶,難怪你們查不到!”姓薛的一震,喃喃地說道:“人家早有預謀,目標就是洋子小姐。”
“你知道?!”
姓薛的臉色恐懼,“隱隱約約聽到那兩個蒙面漢子,說什么小七小七的,……”
他轉過臉,望著另外四人,“你們有沒有聽到,他們說什么……,小七計謀得當,特務們保護司令官,獨獨目標沒人管,他真的得手了?”
“對,是叫呂七,”
另一人突然記起來,“我也聽到那兩個人聊天。呂七跟蹤兩三個月,終于鎖定了時間,……他居然得手了?”
“兩個月前,在周長官家的宴會上,上野洋子小姐身旁跟著一流光水面的男人。中國人,年輕,帥氣,還有種邪魅,……”
姓薛的前浮現那張陰柔帥氣的男人臉,冷冷地說道:“那個年輕的男子,洋子小姐就叫他小七。”
76號的特務拍案而起,怒道:“洋子小姐死于那小白臉之手?不太可能吧?”
姓薛的冷冷的,“是不是,查一下就知道啦。”
特務們的人臉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不,真有這么巧?”
“哪里巧?”
薛某不由得搖頭嘆息,“洋子小姐何其厲害的人物。哎,誰知道她會陷入這種桃花風流債呢?”
“嘿嘿嘿,……”
另幾人笑得更甚。
76號特務醒悟過來,洋子身邊那男子出現得是很蹊蹺。
這些特務回去,立時展開調查,果然有重大發現。
呂七,又名呂良,他是軍統上海站特工。呂七出生在奉天,曾被抓去細菌研究所,后來,不知怎樣逃脫。為了報仇,他輾轉來到重慶。
三年前,從軍統青訓班畢業,偷偷來到上海。他處心積慮破壞新政府。
兩個多月前,因與警備團楚團關系不睦,被楚團副鞭笞驅逐。
呂七心機深,陰險狡詐,騙得上野洋子的信任和賞識。他離開警團,來到上野洋子身邊。
洋子小姐很信任他,將他安排在憲兵司令部。
前一陣子,他出了公差為司令部采購了一批炸藥,放在憲兵司令宮后的庫房里。
他做的所有這一切,都為了這次暗殺。
76號丁默村將卷宗放在川崎司令官桌上,很是惴惴不安,“司令官閣下,抱歉!我等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