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賢婦

第349章 倭國公主

這事兒還得從定國公府謀反案發前一年半說起,那時定國公劉睿率領的大梁水軍和倭寇水軍在海上進行了一場決戰,倭軍大敗,將領被活捉,五萬水軍險些全軍覆滅,只有一小股殘兵拼死逃回倭國。

倭國國主唯恐大梁乘勝追擊,攻上倭國本土,向大梁投降求和。先帝委任已經過世的姚皇后之父和當今太后之兄仇之敬為和談欽差,趕赴登州港與倭國使臣談判。

這一談就是幾個月,最終兩國達成協議,倭國自愿作為大梁屬國,每年向大梁進貢朝拜,大梁歸還在海戰之中俘虜的將領和兵士,派出使節常駐倭國,監視倭國水軍。為表誠意,倭國進獻一位公主入大梁和親。

誰知倭國公主在趕赴大梁和親的途中遇到了罕見的暴風雨,船隊被沖散,護送船只幾乎全部翻沉,公主所乘坐的主船也不知所蹤。

兩國水軍奉命在海上搜尋了數月,都沒有找到倭國公主的蹤影。倭國國主只有這么一個尚未出嫁的妹妹,女兒年幼,再找不出第二個和親人選,和親一事只能作罷,兩國也因此再生嫌隙。

大梁懷疑倭國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和親,公主失蹤只不過是拿來搪塞欺騙大梁的障眼法;倭國則懷疑大梁背信棄義,攻擊了和親船隊,卻反過來指責他們不想和親。

兩國都在積極備戰,海上的形勢陡然緊張起來。

這一年恰逢魯、冀、豫三地大旱,糧價飛漲,時有饑民哄搶官倉富戶的事情發生。先帝先后派出數撥賑災欽差,都沒能解決問題。為考察民情,便微服出巡,行至山東地界,順路去了一趟登州府,看一看水軍備戰的情況。

因是微服出巡,不愿驚動太多的人。便悄悄地住進了定國公府。

定國公的嫡長孫女閨名寶嵐,剛剛及笄,尚未婚配。生得端方雅麗,知書達禮。能歌善舞,見識不凡,才華品貌無一不出眾。先帝對她一見傾心,于是向定國公透了口風,有意迎娶劉寶嵐。續立為后。

家中若能出個皇后,那可是天大的榮耀和恩寵,定國公豈有不應之理?定國公府知道這件事的人無不欣喜若狂,劉寶嵐本人也十分歡喜。

圣上金口玉言作出承諾,回宮之后立刻下旨求娶,誰也沒有去想這門親事是不是會有變故。劉寶嵐更是理所當然地把自個兒當成了先帝的女人,在家人的默許下,與先帝出雙入對,白日賞景游玩,夜里錦衾纏綿。

世上從來沒有不透風的墻。先帝人還沒回宮,他想要續立定國公府嫡長孫女為后的消息就傳到了某些有心人的耳朵里。

姚皇后早逝,后位懸空,后宮嬪妃并前朝大臣明里暗里都在朝后位使勁。其中最處心積慮的,莫過于姚皇后的堂妹,當時高居四妃之首的姚良妃。

這位姚良妃仗恃自個兒的堂姐曾經是皇后,家中叔伯父兄在朝中又頗受重用,行事作風十分張揚跋扈,恨不能叫整個后宮都姓了姚,總想接替堂姐坐上后位。承繼那份無上的榮光。

可惜先帝對她的態度總是晦暗不明,談不上寵愛,亦不算冷淡。她若不提立后的事,他每月就會去她宮里宿上兩三個晚上。一提到立后,就要疏遠她好一陣子,叫她無奈又無措。

她籌謀算計了許多年都沒能如愿,乍然聽說先帝要立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當皇后,如何不急,又如何不氣?當下便聯絡父兄。讓他們無論如何也要趕在先帝回宮之前,想法子阻撓先帝立后。

參與這件事的,還有對姚家言聽計從的仇家,也就是當今太后的娘家。

姚、仇兩家聯起手來捉尋定國公府的短處,以達到阻止劉寶嵐入宮的目的。無奈定國公府家風嚴謹,所掌水軍亦軍紀如山,里里外外如同一塊鐵板,別說啃了,連個牙印都咬不出來。

無計可施之際,一首童謠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唱童謠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用的是倭語。

起初他們以為這小男孩是倭人,仔細詢問過后,才知道他土生土長的大梁人,那首歌謠是他跟別人學來的。

原來這小男孩兒的父親是一個落第秀才,受聘在一個大戶人家坐館教書。他與那家的小少爺年紀相仿,脾氣相投,課下時常玩在一起。

七歲八歲正是貓狗嫌的時候,上樹爬墻,沒有不做的。兩個孩子在后花園玩耍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一個狗洞,鉆過這個洞,就能潛進隔壁的后花園。

隔壁的人家住著一位十分美貌的小姐,常常坐在亭子里哼著一首他們聽不懂的曲子。一遍一遍,反反復復,聽得多了,不知不覺也就學會了。

抗倭英雄住的城里居然藏著倭人,這無疑是一個不小的把柄。姚仇兩家循著從小男孩兒那里得來的線索,找到了登州府城一處僻靜的宅子,發現住在那里的,竟是本應入大梁成親,卻在途中遇難,失蹤長達一年之久的倭國公主。

再深入查下去,又發現在海上救起倭國公主,將她偷偷帶回大梁,并將她藏于這座宅子里的,不是別人,正是定國公的小兒子劉旭升。

聽到這里,簡瑩已經明白了八九分,窩藏倭國公主,這已經不是把柄,而是通敵叛國的罪證了。而那個唱歌泄露了倭國公主行蹤的小男孩兒,不用問,肯定就是周漱的外祖父了。

“泰遠侯府又是怎么牽扯進來的?”她問道。

“姚仇兩家發現了這件事,自然不會親自去找先帝揭發,否則先帝立馬就會想到后位之爭上去。老泰遠侯的脾氣跟當今的泰遠侯如出一轍,都耿直得有些過了頭……”

后面的話周漱不說,簡瑩也明白,老泰遠侯這是被人姚仇兩家給利用了。有倭國公主為證,姚仇兩家再利用這個先機和他們在朝中的權勢,從中做些手腳,這通敵叛國的大帽子也就妥妥地扣在定國公的頭上。

還有一件事,她頗為不解,“窩藏倭國公主,就算沒有通敵賣國,也是破壞兩國和談的大罪,劉旭升作為水軍將領,不會不知道后果有多么嚴重,那他為什么還要這樣做?

別告訴我他跟倭國公主有情,除非他腦子被鯊魚啃了,才會為了一個女人拿全家人的性命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