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聰明人的想法
第397章聰明人的想法
“草民狀告的簡家,正是出了位閣老的那個簡家。”杜晉考擲地有聲地答道,“草民的未婚妻,便是簡家四房的記名嫡女,簡蘭簡姑娘。”
這話說完,立時在人群之中掀起了一陣議論的熱潮。
“聽見了嗎?聽見了嗎?他說他未婚妻是簡家姑娘。”
“我說‘杜晉考’這名字聽著怎么如此耳熟,敢情是去年在攔花轎的那傻小子。”
“他那婚書不是當眾撕碎了嗎?怎么又跑來告狀了?”
“敢告閣老家,他不想活了嗎?”
“嘿,這下熱鬧了!”
此事牽扯到朝中大員,蕭正乾收起了適才的玩心,面色肅正起來,“可有狀紙?”
“有。”杜晉考直起身子,伸手就往懷里摸去。
雖然帶過來之前已經細細地搜過身了,立在兩旁的侍衛還是警惕起來,手按在劍柄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杜晉考的手。看那架勢,一旦見他摸出的東西不對,就會立刻出手要了他的命。
杜晉考也怕鬧出誤會,慢慢地從懷里摸了出一張折好的紙,雙手舉過頭頂,“狀紙在此。”
侍衛收到蕭正乾的示意,接了狀紙,先拿給隨行的太醫驗看過,確認不曾動過什么手腳,才交給裕德,再由裕德呈給蕭正乾。
蕭正乾拿著狀紙從頭到尾看得極其認真,看完依舊交給裕德,將目光投向茗眉,“你又是何人?”
“民女茗眉,是濟安王世子的妾室……”
她這邊話音未落,人群就“嗡”地一聲議論開了。“濟安王世子的妾室”,再加上她落魄的裝扮和那一臉丑陋的疤痕,足以讓人們腦洞大開,想象出無數個不得不說的故事。
親貴大臣們也紛紛看向周瀚,露出八卦之色。
“賢侄。”蕭正乾一開口,就壓過了所有的嘈雜。“此女所說是否熟識?”
這“賢侄”喊的自然就是周瀚了,周瀚趕忙邁步上前,“回圣上,此女的確曾是臣侄的妾室。因她為婦不賢。挑撥生事,觸犯家規,已被臣侄休棄。”
他不知道茗眉為什么會死而復生,又為什么御前喊冤,唯恐有損濟安王府的名聲。當機立斷跟她撇清關系,對她受刑而死一事只字不提。
“圣上,民女是冤枉的。”茗眉的聲音緊接著周瀚的話尾響起,因為急促聽起來尖利刺耳,“并非民女不賢,挑撥生事,民女只是揭穿了二少夫人冒名替嫁的事實而已。”
別人還沒有琢磨出她這話的意思,蕭錚就先變了臉色,一把抓住周漱的胳膊,“枕石。壞了,她是來狀告嫂嫂的。”
周漱沒有言語,只在他手背上拍了一拍,以示安撫。
王御史是負責監督與進諫的言官,對官員品行方面的事情最為敏感。聽到“冒名替嫁”四個字,立時聯想到簡大老爺德行有虧,果斷插嘴,“這位……姑娘,你方才所說乃是家事,俗語云清官難斷家務事。即便是圣上也不便插手。
你既是來告狀的,那么你最好說清楚要狀告何人,所告何事。”
“民女要告的就是濟安王府的二少夫人,民女要告她以庶充嫡。冒名替嫁。民女偶然得知真相,向王爺、王妃舉報揭發,卻被她花言巧語蒙騙過去,反過來誣陷民女捏造陷害,挑撥是非,致使民女慘遭責罰。容顏盡毀,險些喪命。
民女從棺材里爬出來,人不人鬼不鬼,茍延殘喘于世,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將真相大白于天下,洗刷民女所受冤屈。”
茗眉字字含淚,句句泣血地說完,一個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圣上,望您明察秋毫,撥亂反正,還民女一個公道。”
人群之中又掀起了新一輪的議論狂潮:
“濟安王府的二少夫人不就是簡家六小姐嗎?”
“冒名替嫁是個什么意思?濟安王府的二少夫人是別人冒充的?”
“聽說簡家有兩個生得一模一樣的女兒,哎呀呀,不會是把兩個女兒弄混嫁錯了吧?”
“簡家該不會還有一個跟那位六小姐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兒吧?難不成是三生女?”
“說不準啊,那位二少夫人不就生了一雙兒子嗎?簡家血脈里天生多子,一口氣兒生仨也不足為奇。”
“不知道簡家還有沒有未定親的女兒,咱也去求一個來當媳婦兒,生上他一窩兒子。”
百姓們天馬行空,歪樓的,跑題的,灌水的,說什么的都有。涉及到同僚,親貴大臣們不好像百姓那樣肆意評說,只能用眼神交流著彼此的想法。他們都是大梁國最聰明的人,聰明人的想法總是復雜的。
接連出現兩個告御狀的人,一個是告簡家悔婚另嫁,一個是告簡家已經出嫁的女兒冒名替嫁,看似巧合可又絕非巧合,這矛頭好似直指閣中新貴簡達。
到底是誰要對簡達不利?在禮部尚書競爭之中被簡達PK下去的那位鄒大人?還是一直看不慣簡達年紀輕輕就靠拉方關系拍馬屁當上閣老的那位裴大人?
蕭正乾此時已經半點兒不覺有人告御狀是一件有意思的事了。
簡達才領了祭天欽差一職,泰山就鬧出了那檔子事兒,他再怎么從輕處罰,都逃不掉一個“失察瀆職”的罪名,這對一個剛入閣的官員來說,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如今再加上“悔婚”和“冒名替嫁”的污點,這個禮部尚書恐怕就做不下去了。
他不是不知道簡達是靠什么入的閣,可朝中那些有權有勢的官員哪一個不拉關系,又有哪一個不拍馬屁?能拉到關系,能將他拍舒服了,那也是本事。
對于簡達本人,他還是十分欣賞的。這個人精明,能干,八面玲瓏又懂得分寸,關鍵是年輕。
為什么要將入閣的稱作閣老呢?那個“老”字不僅僅是尊稱,而是因為能夠一層一層爬上來并最終入閣的,往往已經年過五旬,在那位子上坐不了幾年就該乞骸致仕,告老還鄉了。
也正因為如此,那些已經告老的官員多有不甘,即便退出朝堂,也要通過往日培植下的人脈關系遙控朝堂,干涉政務,形成一個辭官不辭職、放位不放權的怪圈,對朝堂和地方的秩序和管理都極其不利。
所以他一直傾向于培養年輕人迅速上位,簡達是他提拔起來的第一人,如果這第一人跌了跟頭,再想提拔第二個就難了。
心念轉罷,他當機立斷地吩咐道:“將這兩人帶回濟安王府,朕要詳加審問。”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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