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賢婦

第515章 讓我覺得惡心!

眼下距離周潤毒癥徹底爆發還有幾天的時間,在這幾天的時間內,他反倒是無痛無憂的。

周漱更擔心周沅,按照八卦方的周期,周沅會在今日之內毒發。八卦方以折磨人為樂,毒發時痛苦非常,令人生不如死。一想到自己那從小養尊處優、沒吃過什么苦頭的三弟要承受如此煎熬,他便心急如焚。

他也知道著急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雖說醫毒相通,可他于毒一道不過一知半解,實在幫不上什么忙,只能仰仗鮑之和毒先生。

據周沅回憶,兩個月前的休沐日,大約午時前后,他從府學回來,到菁莪院探望方氏和弟妹的時候,曾與孟氏擦身而過,想必就是在那個時候被下的毒。

果不其然,午時剛過沒多久,他就毒發了。

雖有高太醫為他施針壓制,可也只能替他減緩一時。毒發時渾身痛癢難耐,又異常興奮,伴有神志不清,抓住什么東西便拳打腳踢,又撕又咬。

為防止他傷人傷己,只能將他綁在床上。

周漱一度擔心他會承受不住痛苦而精神崩潰,沒想到他比別人想象得都要堅強。神志清醒的時候,不僅強顏歡笑地安慰方氏和周漱等人,還反復叮囑,若找出解藥,一定要先緊著周潤。

據石泉回來稟報,周漱將方氏等人帶走之后,濟安王就將孟氏身邊的人全部處置了。著人將孟氏的尸身收拾干凈,天亮之后放出“孟氏病重不治而亡”的消息。又以天熱不宜存放尸身為由,迅速入殮發葬。

方氏也被他叫回王府操持喪事,將面子工夫做得十足。

孟氏自回府就是一副病弱模樣兒,時常請醫問藥,她過世外人也沒產生什么懷疑。只周清察覺出了不對,追問起來的時候,被濟安王告知,孟氏氏毒害周沅和周潤,因事情敗露而自殺。

周清起初還不相信。等見過周沅毒發的樣子,便沒了言語。她也曾私下里跟周瀚確認過,周瀚的說辭跟濟安王并無二致。

她對孟氏本就沒什么感情,甚至因為烏骨癰這該死的家族遺傳病害她兒子受苦。對孟氏和孟家多有怨懟。父親和嫡親的弟弟都這么說了,她一個出嫁的女兒,便是心里仍有些疑問,也不好再追根究底。

孟氏的一雙兒女尚且如此,孟家就更不會多事地去追查孟氏的真正死因了。

倒是孟馨娘聽說孟氏“病逝”。大嚷大叫著說這里頭有鬼,孟氏定是叫方氏和簡氏兩個賤人害死的。只是自打被周瀚休了,她就瘋瘋癲癲的,誰都沒有將她的話當成一回事。

孟氏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入了土。

為了大局著想,周瀚雖在周清之前遮掩過去了,卻一直對方氏殺死孟氏的事情耿耿于懷。

孟氏下葬那一日,從陵園回到王府,他便沖進菁莪院,抓著方氏的肩頭哭著質問:“你為什么要殺她?那可是我的生身母親啊,你怎么能當著我的面殺了她。你怎么忍心如此傷害我?”

方氏冷冷地看著他涕淚橫流、滑稽無比的臉孔,只覺自己當年真是瞎了眼,竟然會喜歡上這樣一個男人。

他有多多情,就有多無情;他有多善良,就有多軟弱;他有多執著,就有多自私。他只看他想看的,只聽他想聽的,只做他想做的,從來沒有設身處地地為別人考慮過。

可恨她那時年紀小,只看到了他的優點。跟他幾度糾纏,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如今她兩個兒子都為毒所害,她正品嘗著短見與沖動釀下的苦果。

她不知道現在算不算晚,不過她真的已經得到教訓。并充分反省過了。

可是這個男人,糾纏了她二十年,攪亂了她的人生,一次又一次地將她置于身敗名裂的險境,連她兒子的前途也險些葬送了,直到此刻。他居然還能擺出一副多情的嘴臉,用這種悲情的口吻來質問她。

“原來真正讓你傷心的,不是你生身母親的死,而是我沒有顧念舊情,考慮你的感受,對你的生母網開一面,是嗎?”她用力掰開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直視著他的眼睛,“周浩遠,不管你認為我們之間還有多少情意,從現在開始,我與你都已恩斷義絕。

從今往后,你最好離我遠遠的。

你這種男人,讓我覺得惡心!”

說罷再不愿多看他一眼,揚聲吩咐道:“請世子爺出去,日后給我看緊了門戶,哪個再敢放了亂七八糟的人進來,直接杖斃。”

佩玉聞聲進門,領著兩個婆子將呆呆愣愣的周瀚拖了出去。

周瀚沒想到自己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居然會覺得他惡心,整個人就像被掏空了一樣,大有生無可戀之感。失魂落魄地出了菁莪院,回到書房,叫青木取來幾壇酒,將自己灌得不省人事。

經過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研究,鮑之和毒先生終于配制出了解藥。說是解藥,并不能一下子解掉周沅和周潤所中的毒,而是從控制入手,以達到逐步排毒的目的。

在周沅和周潤身上的幾處大的位埋下藥丸,將一種比八卦方更高端復雜的毒素體系導入體內,吞并,同化,調教乖順之后,再解體,分離,然后將八卦方之毒一點一點地導出體外。

據推算,徹底解毒需要一年的時間,這是對周沅而言。周潤體內的毒系已臨近崩潰,控制起來更費事,更耗時日,大約需要一年半左右。

為了方便鮑之和毒先生隨時觀察兄弟兩個的解毒情況,方氏以照顧有孕的兒媳為由,帶著兩子一女長住舜井街。入秋之后,又隨周漱和簡瑩一道搬進了新修的伯府。

王府那頭雖有白側妃打理,可沒一個正頭女主子坐鎮府中,濟安王擔心孟氏死后會有不利于老太妃和他的消息泄露出去,整日惶惶不安,身體越來越差,周瀚又整日與酒為伴,過著頹靡的日子,王府的氣氛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與各家的來往漸少,一日比著一日地冷清下來。

一眨眼就到了年底。

方氏畢竟是王妃,再不想瞧見濟安王和周瀚,過年這樣的大節也不好逗留在外。小年的前一天,便收拾了東西,帶著兒女回了王府。

哪知道她前腳走,簡瑩后腳就發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