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序列

1010、文明的起點

“你說幫就幫啊?”男人沒好氣道:“這些剛移民過來的麻煩事很多的,別亂給人家許諾啊。”

“行了知道了,”胡姐渾不在意的說道:“對了,聽說云粟那邊新到了一批口紅,你給我弄點唄,他們的口紅一直都是緊俏貨,想買都買不到,你跟王富貴又那么熟,弄點應該沒問題吧?”

“別王富貴王富貴的叫著,要叫王先生知道嗎,別叫順嘴了當著外人的面也這么叫,”王越息說道:“我跟他熟那是因為業務有往來,但人家可不求我辦事,我還得看他眼色呢。”

“你一個當官的看他眼色干嘛,他只是個做生意的啊,”胡姐嘀咕道。

“你懂個屁,”王越息急了:“那張旅長還管他叫富貴叔呢,我算老幾?現在他是西北商會的會長了,勢力比你想象的大,政商兩界都看他眼色呢。沒聽說嗎,少帥馬上就回來了,到時候他在西北如日中天,哪是我能拿捏的?而且他不光是占了白道,前陣子不知道哪又鉆出來一批土匪劫了西北商會的貨物,結果他一個電話出去,外面黑市那位就帶人把對方山頭平了……”

“話說西北這邊有人開黑市,就沒人管嗎?”胡姐有點疑惑。

“管?”王越息苦笑道:“誰來管?黑市開市的那天我也去了,張旅長張小滿親自提著花籃上門祝賀,這特么還有誰能管她……所以說你一個婦道人家參和這種事,你不懂。”

胡姐眉毛挑了起來:“行啊王越息,出息了,老娘跟你吃了十多年的苦,現在才剛當官沒幾天,就知道跟老娘打官腔了是吧?當初我跟著你,我埋怨過半句沒有?”

王越息的臉色頓時一苦:“算了算了不說了,不說了還不行嗎?!我去給你買口紅!”

任小粟和楊小槿挎著籃子往菜市場走去,一大早的路上都是行人,整個壁壘熙熙攘攘的看起來極有生氣。

“剛才那個胡姐還挺熱情呢,”楊小槿笑著說道。

“但我看她丈夫倒是挺冷淡,”任小粟小聲說道:“好像挺擔心我們真有什么事情麻煩他們似的。”

“畢竟跟我們不熟嘛,”楊小槿說道。

“不過,那位胡姐這么熱情,我還挺不適應的,”任小粟說道:“以前在集鎮上要是有人突然對你熱情起來,準沒好事。”

“可是小粟,你跟集鎮那會兒相比,已經有很多不同了,”楊小槿說道:“可能你自己都沒發現,但放以前你可能都不會去給江敘先生報仇的。”

“嗯,”任小粟想了想:“應該不會,只是經歷了這么多事情,總覺得自己該做點什么了,也能夠做點什么了。”

“你知道嗎,我以前看一本書上講人類文明的起源,顛覆了我很多觀念,”楊小槿說道:“你覺得人類文明起源的標志是什么?”

“使用工具?奴役別人?”任小粟說道:“當生產資料出現不平等后……”

“不,”楊小槿搖搖頭:“你說的是社會的起源,不是文明的起源。”

“那文明的起源是什么呢?”任小粟問道。

“文明的起源,是一根折斷后又痊愈的大腿骨,”楊小槿說道:“當動物在野外折斷了大腿骨之后,其實就已經注定了它的結局。它將沒法捕獵獲取食物,也沒法去河邊飲水,在龐大的荒野上,它注定要成為其他野獸的食物。而一根人類的折斷又痊愈的大腿骨就意味著,有人長期陪伴他照顧他,幫助他愈合傷口,幫助他尋找食物,直到他可以重新活動。小粟,在危難中幫助別人,才是文明的起點。”

任小粟若有所思:“可我總覺得跟我無關的人,我就不應該去幫助他們。現在我躲在這里也是在思考,大家都說我是少帥了,可我自己還沒想好該怎么承擔這個責任。”

“只幫助跟自己有關的人,守護親人,也一樣的,”楊小槿說道:“我并不會勸你做一個大善人甚至是圣人,咱們守護好身邊的人就行了。”

此時,身邊的人群熙熙攘攘,任小粟與楊槿結伴而行。

楊小槿疑惑說道:“要說144號壁壘跟其他壁壘也沒什么不同,為什么總感覺這里多了一點‘人氣兒’?”

一樣是有著堅固圍墻的壁壘,居民也沒什么不同,路上的行人里,年輕人去上班,中老年買菜逛街打招呼,按說每個壁壘都是如此,可楊小槿總覺得有些細微不同。

任小粟笑道:“可能是你心情不一樣了吧。”

“可能吧,”楊小槿點點頭。

等他們走到菜市場,任小粟壓低了聲音說道:“你以前沒到菜市場買過菜吧?”

“說的好像你買過一樣?”楊小槿鄙夷道:“你之前一直都在壁壘外面當流民呢,哪去過壁壘的菜市場?別神神秘秘搞得你經驗有多豐富似的。”

任小粟不樂意了:“但我跟王富貴請教過經驗啊,之前在李氏的時候他天天去買菜呢,小玉姐都夸他買的菜新鮮,還便宜。”

“他是怎么買的?”楊小槿說道。

“他給我說,一進菜市場你得先憑眼力找到一個嗓門賊大的大媽,然后跟在她后面買,”任小粟說道:“這種大媽一方面買菜特別挑剔,另一方面砍價特別猛。等她買完菜我們跟著去買一樣的,連砍價的步驟都省了。”

“好像有點道理啊,”楊小槿點頭。

此時放眼整個菜市場,其實像任小粟他們這般年紀的人還真沒幾個,壁壘里的孩子像他們這么大,要么還在上學,要么就已經上班工作去了,沒幾個會來買菜的。

倒是賣菜的小販里有些年輕人。

任小粟盯住了一個大媽,然后對楊小槿說道:“看到沒,就她了,咱們跟著她走!”

楊小槿在后面看著興高采烈的任小粟尾隨大媽而去,她想,恐怕許多人都不曾見過任小粟這副模樣吧。

誰能想到這么一個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壁壘毀滅者,竟然會為了一點菜錢斤斤計較。

壁壘毀滅者有點不像壁壘毀滅者了,當然,她這個狙擊手也不像狙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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