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牧童”之死
鐘秀聽著黑袍人話風不妙,登時心中惴惴向師父齊天寶望去。
這天底下能與戴宗主相提并論的人是誰,還需得再問嗎?
果然齊天寶二話不說,喝了一聲:“走!”二人駕起飛行法寶便要強行離去。
黑袍人冷笑道:“想跑?晚了!”他凌空自妖獸背上躍起,右手拇指食指含到口中,打了個響亮的呼哨,先前伏在他腳下的妖獸“嘩啦”一聲破水而出。
看這妖獸后背平整如船板,沒想到出水后身下絲絲縷縷如同隨風飛舞的敗絮,那些都是這妖獸的觸手,大量的觸手揮舞開來充斥了半邊天空,看上去非常惡心。
這是什么東西?就連齊天寶這自覺見多識廣的老牌元嬰都叫不出這妖獸的名字來。
齊天寶試著瞬息挪移了一下,剛自虛空現身,那妖獸數根觸手攸地拉長,向他席卷而來,反應異常之快,明顯早便鎖定了他的氣息,只等他出現。這還不算,隨著觸手揮來,大量腥臭的黏液被甩落出來,顏色漆黑如墨,一看就帶有劇毒。
齊天寶腦筋十分清醒,這些飛濺出來的毒液來自四面八方,顯然不是一面土墻能抵擋的,他身形再閃,順便施展御土盾訣,全身上下多了一層黃土包裹的外殼,果然有幾滴毒液落在殼子上,騰起股股黑煙。
齊天寶有些頭疼,他此時陷入了大麻煩當中急欲脫身,可對方這妖獸最擅長的就是糾纏,方才這一下幸好他沒有貿然撐起防御法寶。這毒液竟然還有污穢腐蝕的作用。
前有這古怪妖獸擋路,后方海域正是對方的養獸老巢,若只有他一個還好說,徒弟鐘秀這時候實在是累贅。
齊天寶當機立斷。動念間將一件法寶祭了出去,光芒一閃到了元嬰妖獸身前,正是方才洞穿了蠻牛首領頭顱的那件銀尺。
這銀尺是一件難得的攻擊類法寶,速度極快。等那古怪妖獸發現已經躲閃不及,“砰”的一聲被打了個正著。
大量的毒液自妖獸的傷處噴濺出來,它似是傷得不輕,“嘶嘶”痛呼。
可與此同時,齊天寶卻感覺自己打出去的那件法寶猛地一滯,整個陷在了妖獸體內,竟然收不回來了。
那法寶被妖獸體內的毒液瞬息淹沒,同自己的聯系越來越弱,終于完全失去了感應。
齊天寶顧不得心疼。趁著眼前這妖獸下意識收回了漫天揮舞的觸手去捂傷口的空當。喝道:“快走!”
鐘秀向前疾躥而出。那黑袍人獰笑道:“還想跑?”迎上去遠遠地抬手便是一鞭。
鐘秀眼見一道鞭影劈頭蓋臉落下來,暗忖這鞭子可是驅趕元嬰妖獸的,誰知道是什么厲害法寶。不敢硬接,抬手放了個土盾。身體趕緊向旁側讓開。
齊天寶比他二人修為高著好幾階,很快看出來對方這鞭子上雖然蘊含著一股奇特的力量,卻并不足以擊破鐘秀的防御,那力量更像是來自于神魂的羈絆,作用類似于“他生符”,這鞭子除了控制妖獸,還真沒有什么大用。
他正要出手制住那黑袍人,一旁的元嬰妖獸已經緩過勁兒來,揮舞觸手將他擋了一擋。
便在此時,妖獸老巢里突然有了動靜,一群“赤巖蠻牛”狂奔而出,浪花翻涌,海水四濺,眼瞅著這些“赤巖蠻牛”就沖著三人殺過來。
齊天寶師徒心里一沉,想得都是“糟糕,這人終于想起召喚妖獸幫忙了”。
那黑袍人猛然見到這情形怔了一怔,不過他這會兒也看出對方的兩人不好對付,這一群“赤巖蠻牛”沖過來正中下懷,他顧不得多想,抽暇沖著奔來的“赤巖蠻牛”連打兩聲呼哨。
聽到命令,那群“赤巖蠻牛”毫不遲疑向著齊天寶師徒直沖過去。
紅箋藏身水下,是她方才見齊天寶急著離開,黑袍人阻擋得有些吃力,實是個混水摸魚的好機會,按捺不住悄悄放出神識,狠狠沖擊了一下牧場里的那些“赤巖蠻牛”。
眼見如此順利便達成了添亂的目的,紅箋不由地心花怒放,她向深水里縮了縮腦袋,喜笑顏開,暗忖:“這一下那穿黑袍的放牛娃總該占到上風,將齊天寶師徒留下來了吧。”
沒想到衛以蓮發現的這個水上牧場竟是化神刑無涯豢養妖獸的秘密所在,哈哈,這一下不管誰輸誰贏,都有熱鬧瞧了,想當初本宗化神金大長老可是死在刑無涯的卑鄙暗算之下,紅箋看著他們狗咬狗打作一團,心下又是激動,又是快意。
那群“赤巖蠻牛”越奔越近,齊天寶自己到是不懼,可若是鐘秀被圍上可就難逃一死了。
要脫身就趁現在,齊天寶舍不得再損失一件法寶,伸手在乾坤袋里一摸,拿出一件不知道閑置了多久的法器,貫注真元,白光一閃,擲向那只難纏的元嬰妖獸。
說是法器,齊天寶這等身份自不可能攜帶平凡之物,這法器也是一件難得的寶貝,他帶在身上便是為了應對這種意外。
元嬰妖獸剛吃過大虧,一見又有白光襲來,上百根觸手不由自主收攏,向著飛至的法器飛快地纏繞上去。
如此大的空當,齊天寶哪能不加以利用,他擔心徒弟誤事,袍袖一展便將鐘秀卷起來,向外遠遠送了出去。
緊跟著齊天寶飛掠而出,施展御土盾訣護住兩人背身,果然元嬰妖獸反應過來,毒液攻擊像落雨一樣追至,“噼里啪啦”,盡皆被齊天寶的法術擋住。
那黑袍人沒想到對方這老頭兒如此厲害,不過他仗著靠山強硬,橫行慣了,這兩人一直蹦跶著不肯就擒早令他惱火異常,嘴上叱罵是來不及了,他索性右手狠狠一鞭掃向鐘秀,左手掐動法訣。
空中突然傳來一聲虎嘯,于齊天寶的頭頂浮現出一個巨大的老虎頭,那老虎張開血盆大口咆哮,向著齊天寶猛地咬去。
這法術如此聲威,可在齊天寶眼中看來卻是唬人的成分居多,看來那一位對自己麾下的這些人并沒有多花心思調教。他這樣想著,一個挪移便出現在了黑袍人身前,幻化出來的老虎緊追而至,他隨便回了個法術便將其擊散。
黑袍人臉色微變,距離這么近,他也意識到有些不妙。
齊天寶不用二合,劈手便抓住了黑袍人的鞭子,在他看來,這人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法術遠遠不及他指揮元嬰妖獸攻擊來得威脅大。
便在此時,空中靈氣波動強烈,那群“赤巖蠻牛”當中的元嬰首領當先趕至,一聲怒吼,黑色飛沙遮天蔽日,向著齊天寶席卷而來。
這么近的距離黑袍人也不可避免要受到波及,齊天寶有些吃驚,暗忖:“這妖獸怎的六親不認?”
齊天寶撐起土盾將飛沙擋下,與此同時,黑袍人身上的袍子猛地鼓脹起來,將襲向他那邊的飛沙盡數吞噬,原來此人身上的黑色袍子竟還是件難得的法器。
蠻牛首領一擊無功,似是覺出這老頭是塊難啃的硬骨頭,飛身前撲,“呼”的一聲便到了鐘秀那邊,低頭狠狠撞去。
這蠻牛首領的本事鐘秀早領教過,畢竟是被人豢養起來用秘法提升的等階,做為元嬰妖獸來說實力稍稍偏弱,但再弱對付鐘秀也不在話下,更何況只要被拖住了,后面還有大群“赤巖蠻牛”,馬上就會把他淹沒。
鐘秀這么一想便急了眼,這個時候自然要使出自己最為強大的本事以求脫身。
他抬手招來一塊巨石,僅憑這巨石阻止不了蠻牛首領,鐘秀對此心知肚明,巨石墜落,他騰身飛起,借著石頭掩護,接連兩張符箓打出去,空中靈氣紊亂,符箓在蠻牛首領前額上炸開。
黑袍人見狀,“咦”了一聲,叫道:“果真是符圖宗!”
齊天寶臉色已經不能再黑了,他這半天束手束腳,許多厲害的看家本領不敢施展便是怕被黑袍人看出來歷。
若說現在世上還有什么人能令符圖宗和戴明池忌憚,自是刑無涯無疑,而且刑無涯的蠻不講理是有數的,自這黑袍人身上便可見一斑。
不管是什么原因,今天這事總是自己理虧在先,就這么蒙著臉跑了,刑無涯這手下并不認得自己,十幾只妖獸也不值得他興師動眾的追查,可既然叫破了,這天下間僅剩的兩個化神本來關系便日趨緊張,刑無涯絕不會善罷甘休。
事已至此,再責怪徒弟鐘秀不長腦子也于事無補,齊天寶本不想殺掉刑無涯這手下將事情鬧大,但現在……
他雄渾的真元沿著鞭子逆涌而上,頓時將那件法寶震碎成幾截,然后虛空中一步邁出,人已經到了黑袍人的近前,不等黑袍人做出反應,一股黃色氣浪自手掌掌心噴薄而出,重重擊落在了那人的頭頂。
“砰”,黑袍人的頭顱應聲碎裂,大蓬血霧彌漫于海上,齊天寶不等他尸身倒下,五指一抓,已在一片血霧中抓到了黑袍人的金丹,輕輕一捏,便將它化為了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