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想到井小蕓突然蹦出這么一句話來。
紅箋本已打算入定好好調理一下神魂所受重創,聞言立刻睜開了眼睛。
“師伯還能練功?”
“呃……”井小蕓遲疑著拖了個長音,顯然她對此也有些拿不準,“能吧,這本就是修煉神魂的功法,只是誰都沒有本事真正脫離了身體修煉,我哥的元嬰這不暫時沒事嗎,干脆試一試,我們宗主他老人家都坐化了,元神化身還能穿越萬里跑來道修大陸,說不定我哥練了之后就不需急著奪舍了。”
盧雁長一旁插嘴:“奪舍也容易,現在符圖宗正有大批修士進入無盡海,咱們小心些,總能抓到合適的。”
井白溪重復著追問了一句:“符圖宗大批修士進海?”
盧雁長連忙詳加解釋:“這不是過了先前約好的時間不見人影嗎,我們兩個擔心出事,就去小瀛洲附近瞎轉悠,還是小黑先發現了符圖宗的修士,大約有幾十個人,為首的是戴明池的弟子南宮久。他們正向這附近聚集,我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跟來瞧瞧,才知道是化神打架。”
井白溪明白了,他嘆了口氣:“戴明池打的好算盤,刑無涯還沒死,他便已經準備全盤接手了。”
抽暇紅箋將大師伯此前已奪舍過一回的事說給盧雁長和井小蕓聽。
井小蕓還不如何,盧雁長倒抽了口涼氣,他看了看一旁身材魁梧的方崢,直愣愣望向紅箋,以口型無聲地問:“仇嬌?”
紅箋瞪了他一眼。
盧雁長不敢再多說,口里下結論道:“這下麻煩了。”
紅箋沒有說話,誰不知道二次奪舍的麻煩。
井白溪沒有太多猶豫:“好,你教我吧。行不行不試試怎么知道?”
井小蕓深覺自己起了大作用,高高興興自紅箋手里將壇子抱走,傳授堂哥那“大天魔三目離魂經”去了。
趁這工夫盧雁長詳細和紅箋敘說來時所見。
“化神斗法,我倆都不敢靠得太近,后來才看出來是刑無涯敗了。他往小瀛洲的方向且戰且逃,激戰的聲音傳出去數里,幸好是在海面上,不然還不知道會毀掉多少東西。”
紅箋有些不放心:“他逃往小瀛洲?你可看到他在哪里被戴明池追上殺死的?”
盧雁長搖頭:“他二人出手實在是太快了。不要說我,便是井小蕓這等元嬰都未能看清。不過刑無涯自始自終都沒能脫離姓戴的掌握,最后那下更是驚天動地。若不是親身感受,真是很難相信這是人類修士所能發出的力量。”
他沉吟了一下,不確定地道:“姓戴的不是神仙,動靜那么大,我覺著他不可能毫發無傷。他們那伙人看樣子對此也早有預計,你知道南宮久帶著人在做什么?他們第一時間往四下散開,去拾取刑無涯散落的法寶。我和井小蕓趁亂想跟著發一筆,還一個寶貝沒找到呢,就發現了你們。”
戴明池若因殺死刑無涯真身而受了傷。那自是越重越好,最好叫他化神的修為直接廢掉。
但紅箋卻知道這不過是他們幾人的一廂情愿,戴明池敢來,且做足了準備。縱然因此受傷也不會太過傷筋動骨,他自此成為道修大陸唯一的化神,勢力會愈加強大,也變得更難對付了。
她暗暗嘆了口氣。往井小蕓那邊看了一眼,心道:“先把眼前的難關想辦法過了再說吧。”
井小蕓教會井白溪“大天魔三目離魂經”用了大半天時間,這大半天紅箋入定調理受傷的神魂去了。只剩下盧雁長和方崢兩個閑著的人大眼瞪小眼。
盧雁長同老實人實在是沒什么話題好聊,若不是看這大個子是紅箋的親弟弟,大約連多看一眼也不會,而方崢也感覺這新來的金丹飛揚跳脫沒個正形,和他不是一路人,自動敬而遠之。
“大天魔三目離魂經”對井白溪是否有用一時還說不清,不管是井白溪自己還是紅箋、盧雁長等人,道修正統的修煉觀念根深蒂固,都覺著元嬰沒有身體絕不是長久之計。
仙曇花只有一朵,小瀛洲絕不可能置樂游的病不顧而割舍,紅箋覺著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么棘手的難題。
無盡海現在并不太平,幾人暫時回到地下洞府修整商議。
盧雁長想著刑無涯此番殞落,最后還是他們幾個推動了一把,結果好處都被符圖宗和季有云得去,不禁心中特別不忿。
他見井小蕓團團圍著井白溪的元嬰忙活,知道她此時肯定沒那個心思,便道:“我出去轉轉,探聽一下最新的消息。”
紅箋也正有此意,沒有人比盧雁長去做這事更叫人放心的了,她拿出“仙霓霞光”遞過去,道:“千萬小心。”
盧雁長接過法器,說道:“我很快回來,你們也仔細留意。”
盧雁長走后,紅箋這才有空和大師伯細說這些年的遭遇,講怎么陰差陽錯化名“南蕭”混入小瀛洲。
她對自己的事沒有什么好隱瞞的,包括怎么從師父閆長青那里偷來了“碧血槍”,只是出于謹慎略去了石清響的一段。
畢竟石清響藏身戴明池門下,利用齊天寶成功挑動兩大化神反目這件事太大了,石清響這么信任自己,不管聽者是何等親近的關系,都不該從自己嘴里泄露出去。
紅箋沒有多提煉魔大牢二十年歲月以及逃離時的錐心刺骨,只是出獄后這一路的跌宕驚險,便叫聞者動容。
方崢紅了眼睛低下頭去,井白溪嘆息一聲:“真是不容易,宗門遭難,到叫你們這些小輩們都跟著吃了大苦頭。”
紅箋早想和井白溪提接下來的這個話題,井白溪眼下的情況有些話真的很難啟齒,但若不解決,事情橫在那里又是僵局。
她鼓足勇氣:“師伯,你與小瀛洲交易未成,‘七線冰蟲’還在么?”
井白溪知道她要說什么,淡淡地道:“在。我本打算先拿一只假的給他們,待確定‘仙曇花’無誤,再給他們那魔蟲不遲。誰知季有云來得突然,將安排全都打亂了。”
紅箋斟酌道:“師伯,那朵‘仙曇花’樂宗主治病要用,肯定不會交出來。”
她將樂游是為了搭救自己孤身追蹤鞏騰發三人,誤入魔修的大陣中了毒瘴的事說了,又道:“這等恩情,師侄怕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眼下咱們和小瀛洲因為‘仙曇花’、‘七線冰蟲’這兩樣東西僵在這里,寶物有限,注定無法兩全,師伯能不能先將‘七線冰蟲’交給小瀛洲,您的難題樂宗主他們不會袖手不管,實在不行就由我來想辦法解決。”
井白溪雖然料到紅箋是要幫著小瀛洲說話,卻沒想到樂游中毒其中還有如此隱情,修真之人恩怨分明,紅箋不怕把事情攬上身,自己到也不能責怪她胳膊肘向外拐。
他嘆了口氣,道:“當年我和師叔遇襲的地方,也是在那片冰峰雪林。師叔遇害,我倉皇以元嬰出逃,那場激戰無意中破壞了魔修藏身的陣,我得以鉆進陣去。恰好仇嬌為那魔修所擒,已在陣中被關了好久,她是水靈根,當時我為了活命,沒有別的選擇,只得奪舍了她。曾經我以為到死也脫離不了那魔修的掌握,誰知天賜良機,一天晚上有人闖陣,他受了重傷,我才得以趁機殺了他逃走。原來那闖陣的人竟是樂游。”
這話題太沉重了,井白溪不語,紅箋也不敢打擾他。
由時間上算來,師伯逃出不久,便遇上了弟弟方崢,當時師伯是怎么想的,紅箋不敢斷言,但師伯自知道方崢與自己這層關系之后,盡了一個長輩的教導之責,弟弟雖一直蒙在鼓里,心里卻是知道好賴的,“仇嬌”在小瀛洲被罵成那樣,他也從來沒有猶豫懷疑過,這是弟弟比自己強的地方。
她不問,卻架不住井小蕓好奇。
“哥,那仇嬌是被魔修采補了么?好奇怪啊,迷瘴宗的人什么時候會陰陽宗的功法了?”
井白溪沉聲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瞎打聽什么!”他雖然朝不保夕,卻一直保持著冷靜,只有這時候有些聲色俱厲,紅箋可以想象師伯沉著臉的模樣。
井小蕓嚇得一縮脖子,咋舌道:“不讓問就不問好了,干嘛這么兇。”
地下洞府里陷入了沉寂。
稍停片刻,盧雁長風風火火地趕了回來:“咦,怎么都沒人說話?”
“外邊情況怎么樣?”紅箋連忙問。
“出大事了,幸好去看看,南宮久帶著人堵了小瀛洲的宗門。”
“啊,為什么?可看見戴明池和季有云?”紅箋不由得站了起來。
“沒看見那兩個老賊,我剛用‘仙霓霞光’悄悄靠近過去,聽到符圖宗的修士喊話,好像是刑無涯死時有件什么法寶掉落到了小瀛洲附近。南宮久帶人叫小瀛洲交出來,小瀛洲非但不承認撿到寶貝,反而叫南宮久交出殺害宋回的兇手,說不定這會兒兩下已經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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