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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血灑冰川
石清響這一走就是四天。
紅箋并不知道他用什么辦法在監視著季有云,但是第五天中午,他匆匆回來,道:“季有云已經離開煉魔大牢,這會兒應該在靠近‘天幕’附近,那里靈氣紊亂,聯絡不便,咱們趕緊動手!”
紅箋凜然。
“怎么做,你只管安排,我聽你的。”
“你先在水下等我,待魔魂糾纏住‘吞噬’,我就下去和你一起。”
紅箋應了一聲,這安排對她而言再輕松不過,不知為何,她卻感覺到了一種暴風雨將至的窒息。她望著石清響,叮囑道:“千萬小心!”
石清響點了點頭,沒有多言。
兩人向著煉魔大牢方向靠近了數里,尚未感覺到靈氣有異,石清響卻道:“這個位置‘吞噬’已經感覺得到咱們了,但季有云不在,它無法與旁人溝通,咱們再往前去!”
紅箋依言跟著石清響向前,暗自提高了警惕。
冰川寂靜,厚厚的冰層阻隔了神識向下,紅箋無法確認昔日煉魔大牢的位置,但靈氣開始變得稀薄,終于連一絲一毫都不剩下。
在這里,正午的太陽也透著一股熱氣不足的慘白,但陽光自冰上反射回來,直刺雙目,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石清響抬起手臂來遮擋了一下,道:“差不多了,你下深水等我吧。這里沒有靈氣,你該知道真元要省著些用。”
紅箋回應:“我明白。”她沒有再啰嗦,躍入水中。
海水冰冷刺骨,紅箋只得運行“凝水訣”將自己包裹住,迅速下潛。
距離海面越來越遠,漸漸的,上方透下來微弱的光亮消失不見,四下歸于黑暗,只有冰冷的濕寒提醒著她此時身在冰川之下的深海里。
紅箋輕輕吁了口氣,排除雜念,集中精神。雖然真元寶貴。她還是向著上方水域施展出了“求根溯源”,她需得及時掌握石清響那里的情況。
石清響正緩步走在冰川上,看背影沒有什么異常,只是他那張平淡無奇的臉突然橫過鼻翼多了條黑色的紋理,這條觸目驚心的黑紋如有生命,自他的鼻翼慢慢游到脖頸的咽喉處,微微凸起,停下不動,跟著在他鼻翼處又浮現出了第二條黑紋。
看到他這頗有些恐怖的樣子,紅箋心底莫名涌上兩個字來:魔化。
石清響還在不徐不疾地向前走。他左手取出了借自程氏一族的“天魔圣身”。右手多了一桿白毫筆。
紅箋等著看他如何施法驅使魔魂。當日在程氏族人隱居的山谷,雖然她曾遠遠目睹了魔魂兩次參戰對抗“吞噬”,但因為地勢的原因,她并沒有看到井小蕓的外公和石清響是怎么施法的。看石清響這閑庭信步的模樣仿佛要寫字作畫,說一點兒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石清響抬手將“天魔圣身”祭向半空,不知他如何運功施法的,他身體陡然一震,竟張口嘔出一大灘血來。
紅箋大吃一驚,只見這灘血在空中一時未散,石清響右手白毫筆瞬間便沾飽了鮮血,他手腕一抖,凌空劃出幾筆。一個似字非字似畫非畫的圖案出現,冰川上突然狂風大作,這風將圖案同“天魔圣身”聯系起來,里面的魔魂有反應了。
原來竟是要以他的血做引。紅箋一時呆住,心中百味雜陳。不知如何是好。
石清響手中的筆沒有停,一個一個的魔文飛快勾畫,風太大,他需得瞇著眼睛,集中全部精神,才能不出差錯。
那縷烏黑的魔魂自魔器中鉆了出來,形成一個巨大的陰影,沖著石清響發出低沉的咆哮聲。
石清響不為所動,那灘血轉眼已經干涸,他以持筆的手指在左臂上飛快一點,手臂上立時多出來一個近乎洞穿的傷口,血如泉涌。
石清響以白毫接住,右腕猛然一揮,一個血圈自筆尖飛出,在空中迅速變大,大到足以套下三五十個人,落到了冰層之上,白色的冰,紅色的血,那么鮮明而詭異,但那魔魂顯然不這么覺著,它低吼一聲,如久素之后見到葷腥,向著那血圈之中撲去。
“轟隆”一聲巨響,魔魂一舉穿透數十丈的冰層,碎裂的冰塊沖天而起,整個冰川連同冰川下的海水都在劇烈晃動,那上面已經幾乎無法立足。
紅箋緊張地注視著眼前這一幕,不需再有疑問,有什么東西破水而出,渾身帶著光暈,正是那“吞噬”。
石清響不知以什么秘法,準確判斷出了冰層之下煉魔大牢的位置,只一下便迫得“吞噬”現身迎戰。
那魔魂緊隨其后沖出水面,張牙舞爪向“吞噬”撲去。空間微微扭曲,紅箋竟能由魔魂幻化出的巨大黑影中感覺的到它強烈的興奮。
兩個強大的非人存在糾纏在了一起。虛空由此撕裂了一條長縫,不知是哪一界與道修大陸的通道被就此破開,亂流帶著大量靈氣洶涌而入。
紅箋沒有過多關注半空的戰況,她緊張地尋找著石清響。他以那么多鮮血驅使得魔魂拼命,冰川上如此混亂,石清響人呢?
找到了。同兩個怪物和碎裂的冰層相比,海面上的石清響顯得如此渺小不起眼。此時他正被兩個元嬰老者一前一后夾在了當中。
“何方邪魔,敢來我煉魔大牢送死!”擋在前方的黑袍老者獰聲道。
后面的灰袍老者喝道:“拿下再問。”
煉魔大牢此前曾被天魔宗攻克,這些大牢的長老們心態不可避免受到影響,此番遇襲季有云又是不在,他們很擔心魔修再度大舉來犯,雖只發現一人,修為尚且不高也不敢大意,灰袍老者說了那話,當先發難。
紅箋不禁為石清響擔心。
她原先設想近來季有云的手下折損不少,季有云發現程氏族人下落又正趕上戴明池閉關,無法向符圖宗求援,量他也沒那膽子自己去追擊,必定自煉魔大牢抽調不少人手,一來二去,留守的元嬰肯定不會太多。
只是以一敵二,不知石清響這金丹圓滿是否能應付得下。
灰袍老者與石清響一樣是木靈根,他一出手便是紅箋從未見過的法術,抬指在空中虛點,兩道光索自這一點蜿蜒纏向石清響的脖頸和下盤,與此同時,黑袍老者出手,冷劍無聲,法寶借助了周圍覆頂而來的大量海水轉眼便飛至石清響頭頂尺許,若閃避不及,只這一劍便會將他由中一分為二。
石清響剛才為驅使魔魂流了不少血,此時長衣上還斑斑點點,看著甚是狼狽,突然落在水、木兩位元嬰夾擊之下,形勢十分危急,紅箋心因之疾跳了兩下,暗叫“糟糕”!
莫說她不是這兩個老者的對手,就算能幫上忙,眼看著也是來不及了。
但石清響哪里需人相助,他尚未結嬰,法術快不及兩人,但他似是對這兩個老者的手段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黑袍老者起手之時他的防御法術已經施展過半。
以紅箋的眼光,很難判斷他頭頂上突然出現的是個什么東西,似盾似傘,半呈碧綠,綠意澄澈,半呈烏黑,陰冷幽寒。
這法術與黑袍老者的飛劍相持了一瞬,不但未被擊垮,反而突然嗡嗡聲大作,開始飛旋,一時黑綠交雜,叫盯著它看的人頓感一陣不適。
紅箋連忙將目光挪走,她已經意識到黑袍老者這一劍奈何不得石清響。
這會兒的工夫石清響已經同兩道光索周旋了幾個回合。
上方海面巨浪洶涌,紅箋以“求根溯源”觀看這場瞬息萬變的死生相搏著實有些吃力,她只覺著三個人忽隱忽現,石清響在那二老的夾擊之下幾乎化成一團虛影。
這樣的消耗,必須要速戰速決,拖得時間越長對石清響越是不利。
石清響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突然之間冰層之上快到極致的斗法停了下來。
不,不是停,黑袍老者還在驅使著法寶傾全力試圖破開對方古怪的防御,但石清響和那木靈根元嬰已是停止不動。
石清響的右掌按在灰袍老者頭頂,只是瞬間,灰袍老者的防御法術、法寶接連碎裂,在石清響的掌下,紅箋和黑袍老者目睹了從未見過的異象。
堂堂一個木系元嬰身體突然間開始半生半滅,半榮半枯,這異象只撐了數息,這具飽受摧殘的身體達到極限,“砰”的一聲由中裂開。
滿天血霧中,一個灰袍老者模樣的元嬰“吱吱”欲逃,被石清響順勢一把抓住。
那元嬰對石清響古怪的功法毫無抵抗之力,一經接觸,立刻化為烏有。
黑袍老者目睹這一幕,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之色。
這些投到季有云麾下的元嬰,十個到有九個是不甘心壽元將盡,想著依靠季有云這棵大樹多活幾年,他見同伴被殺,登時意識到自己一人絕不是這古怪魔頭的對手,當下毫不猶豫急催真元,掀起滔天巨浪砸向對方,而他自己則施展了瞬間移動,身形一晃,便隱沒在了海水之中。
晚些時候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