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華藏其實并不擅長做眼下這個善后工作。風云網
這幾百年,尤其是史夜做了宗主之后的一兩百年,各部部宗都做不了自己的主,一個個的往史夜身邊湊,彼此間甚少來往,榮華藏又是個悶嘴葫蘆,有什么都放在心里,除了師弟夏不降,和別人一年到頭也說不了幾句話。
不過半天這個重任就落到了夏不降身上。
死里逃生的“上仙”們被“祛邪符”折騰掉半條命,而各部弟子和“仙仆”們大多自生下來就呆在結界里,對道修大陸一無所知,史夜眼高于頂,覺著結界里才是正經地方,外邊道修大陸生活的都是愚蠢的凡人,除了偶爾幾個運氣好的學到無名天道宗的傳承可以破例允許他們加入,其他蕓蕓眾生都如螻蟻,根本無需在意。
相比其他人,夏不降算是經多見廣閱歷豐富的,有紅箋作主,榮華藏撐腰,他勉強把余下的幾百人歸攏了起來。
史夜已死,大家從今往后就算自由了,想脫離宗門的,可以自行離去。
此言一出,便有部分門人包括幾個“上仙”如釋重負,他們自忖跟著史夜做過太多的事,留下來和其他人矛盾太深,無法調和,干脆趁這機會收拾了東西離開。
剩下的三四百人就在往南不遠找了個靈氣充裕的海島暫時住下,由榮華藏布置法陣,大家從頭開始。
等把這些事處理完,又已經過去了三四天。
紅箋急著和榮華藏回丹崖宗去,只得將夏不降先留下,為大家的安全著想,紅箋臨走前還是以《大難經》給所有人都看了一遍,確保里面沒有懷著異心意圖不軌的人。
看完之后紅箋心里到是生出很多感慨,怪不得史夜會有那么一種扭曲的孤傲,已經殺掉了一些,放走了一些,剩下來這些人里金丹修為都是低的,元嬰也有好些,像夏不降這樣的元嬰初期都排不上號,就是放在高手眾多的魔域這也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可是他們之中除了個別像榮華藏、夏不降這樣的,絕大多數都是滿心惶恐,不知道該當何去何從,對未來充滿了迷茫。
眼下只能先這樣了,也許時間會改變他們吧。
紅箋特別叮囑叫夏不降小心季有云那邊的勢力,夏不降咧了咧嘴:“你和師父快點回來就行,時間長了我可不敢保。”
眼下大局已定,他也有心情問問陳載之的事:“你說姓陳小子做了丹崖宗的宗主?那你去丹崖是要和他會合了?當年光覺著不對勁兒了,到沒看出來你倆還是老相識,這么多年,他對你還好吧?你倆沒湊一對兒?”
紅箋忍不住笑了:“沒有。我和陳師弟只有姐弟之情。我的道侶另有他人。”
夏不降有些意外:“嘖,那你為了他寧肯自己留在那鬼地方?”
這一次重逢,紅箋得夏不降幫助良多,這會兒面臨分別,她自己也頗有些感慨,有道是種什么因結什么果,當日她絕沒有想到自己到最后能打敗計北,若不是夏不降機緣巧合先撞上來,她可沒高尚到為了個萍水相逢的人將自己置于險地。
不過有了這一番經歷,往后自然不同。
“他是我師弟嘛,又是共過患難,同門感情不是假的,如今我們也是同門,不用比較,以后我對你也是一樣。”
夏不降聞言“嘿嘿”一笑:“那敢情好。”
他對紅箋口中的道侶很感興趣,紅箋急著要走,沒空同他多說,只是拍了拍夏不降的肩頭:“回頭介紹你們認識。”轉向榮華藏:“前輩,咱們走吧。”
不知這么多天過去石清響在魔域過得可好,也許趕緊處理完道修大陸的事,就可以趕著最近的時間回去與他團聚了。
榮華藏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紅箋請他乘坐“陰陽蠱花鏡”,榮華藏進到空間里打量一番,有些驚奇:“這便是那雙修部的法寶嗎?”
紅箋回應:“是,還有一半,以后會有機會見到。”
離丹崖五峰尚有數百里,紅箋的飛行法寶便感覺到了些許阻力。
她的行蹤被護宗大陣所感應。
很快丹崖宗有了反應,兩下接上頭,宗主陳載之一聽是紅箋回來大喜過望,不大會兒工夫丹崖五峰為之轟動。
不管是丹崖宗的,還是樂游、赫連永等一眾其他宗門的人,只要同紅箋打過交道,便全部出來迎接她。人群最前面是各宗宗主以及井白溪、霍傳星的諸位師伯,方崢神情激動,跟在井白溪身邊。
她和石清響當日離開丹崖并沒有說要許久不歸,結果這一去就是將近六十年渺無音信,若不是前幾日暮云大師回來報訊,眾人幾乎已經絕望,猜想他倆不知遇到了什么意外,早就兇多吉少了。
紅箋給諸位師伯、前輩們見了禮,和陳載之、赫連永等平輩好友打過招呼,她還在人群中見到了許久不見的童黛和衛以蓮。
紅箋沖童黛眨眼笑了笑,將手按在方崢寬厚的肩膀上,一時感觸良多。
她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除了思念,實在是隔了幾十年再看,這片土地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果如暮云之前所說,各大宗看起來把家底都搬來了丹崖,紅箋只是神識一掃,就看到了山水間殿堂林立,什么藏經閣、演武廳不知凡幾。
最吸引她注意的,還是高聳入云的符圖塔。
她將榮華藏介紹給諸人認識,榮華藏在道修大陸沒有絲毫名聲,大家只聽紅箋介紹說這是一位符陣大家,都有些詫異。精于符箓和法陣,還是一位元嬰中期高手,這樣的人物,之前怎么會籍籍無名呢?
不過相較榮華藏,更叫眾人感覺不可思議的還是紅箋的修為。大家還記得,她當日離開丹崖時剛剛結嬰,那也是道修大陸有數的高手了,不過數十年,她修為突飛猛進,這會兒竟然追上了樂游,成為元嬰大圓滿,她究竟是怎么練的?
一行人簇擁著紅箋和榮華藏熱熱鬧鬧往寰華殿去,井白溪趁機問了一下石清響的情況,得知無恙,他和旁邊的赫連永、江焰幾個頓時放下心來。
“大師伯,您這氣息……是快要沖擊元嬰后期了吧?”
此時丹崖五峰這邊筑基、金丹們修為變化不小,像江焰和盧雁長都已經有了金丹圓滿的修為,他兩個沒有結嬰在紅箋看來再好不過,正可以把“心劍”的傳承交給他倆,叫他們在結嬰之前好好參詳一下,也好有個方向。
元嬰們變化不大,大師伯這么快有所突破屬于個別現象,再就是師弟陳載之,他能這么快升到元嬰后期大約是上古靈泉的功勞。
果然井白溪笑了笑:“是啊。咱們這邊水靈根修煉格外占些便宜。”
眾人到寰華殿里滿滿擠了一堂,這才由紅箋將別后經過同眾人大致講了講。
誰都沒有想到,紅箋和石清響這么多年,竟是穿越天幕,跑到魔域那邊去了。
萬賢來依舊是一副大嗓門:“魔域有那么多化神?那邊是修煉起來特別快還是怎的?若是的話,等除掉了季賊,帶我去瞧瞧。”
紅箋心中微動,萬賢來萬長老是丹崖五峰這邊少有的幾個火系元嬰之一。萬賢來性如烈火,對魔修們半點兒好感也沒有,他想去魔域,多半還是因為樂宗主卡在元嬰圓滿多年不能化神。
樂游化神,紅箋到是可以幫忙,鬼怪深淵那邊十分危險,她不想隱瞞實情將萬賢來騙去,再說一兩個火修作用不大,與之相比,她更寄希望于榮華藏能夠破解符圖塔。
她含笑頷首:“等我回去之前,咱們再細聊,到時萬長老若是當真想去,咱們一起去就是。”
畢竟隔著天幕,魔域在眾人心中遙不可及,紅箋只簡單講了下那邊大宗門和高手,就將話題轉到了季有云身上。
“前幾天和暮云大師分開之后,我碰巧遇上了那化神妖獸龍行君,和它打了一架。”
眾人這幾十年在外邊沒少受龍行君滋擾,對它的實力都十分清楚,離開護宗大陣幫忙,真正能和它打得旗鼓相當的只有樂游一人,一聽這話都嚇了一跳,不過既然紅箋好端端坐在這里,陳載之連忙問道:“師姐,你可是打贏了?”
“差不多,當時我用了法術,沒有叫它認出來,騙它說道修大陸又多了個化神,后來將它打跑,多半它會相信。”
眾人面面相覷,這位年輕的元嬰大圓滿原來已經這么厲害了。
紅箋如此說當然不是為了炫耀,她鄭重道:“我當時順便詐了一詐它,據它透露,季有云已經閉關,正在全力沖擊化神中期,不知道大家對此是不是知情?”
提到季有云,寰華殿里氣氛頓時凝重下來。
樂游幾個稍一回想,立時都意識到這消息很可能是真的,季有云確實有不短的時間沒有出現人前了。
“必須要趕緊想辦法,阻止他晉階,這惡賊化神初期就這么難對付,一旦晉階,后果不堪設想!”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