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丫環

36,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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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今非昔比

容華還沒進院門。就聽到啪啪的聲音,極其清脆。轉過門來,看到沐容雪歌摟著夏雨荷站了,王紅梅在后面。廊上跪了紅玉綠柳,還有蘭姍。

那聲音就是打耳光的聲音,打蘭姍的耳光,她自己打。一下一下,居然真的很用力。蘭姍看著沐容雪歌,滿眼淚水,但是一滴都沒掉下來。麻木的,機械的,打著自己的臉。

紅玉綠柳嚇得不敢抬頭,連站在夏雨荷身后的王紅梅都全身顫抖。

容華站在院門口,深深吸了一口氣,沖過去把蘭姍的手按住。她知道自己這是惹事上身了,可是讓她眼睜睜的看著,她做不到,不是沒了當初的那個忍耐力,而是現在她不再被迫只能跪著不動。

蘭姍早就麻木,任由容華制止了她,盯著沐容雪歌。一句話都不說,也不反抗。

夏雨荷先笑了。她看著容華,柔聲說道:“你是個女英雄啊,除了我,誰都救的了。”

她說自己是死過兩次的人,卻非要對此耿耿于懷。容華還未開口,她接著又說:“當日是我自己都不想活了,你不救也罷。可如今你問問蘭姍,是不是也不想活了,你救她干什么?”

容華看蘭姍,蘭姍睜著眼睛,看沐容雪歌,對夏雨荷的話充耳不聞。沐容雪歌摟著夏雨荷,嗅她的頭發,對院子里的情景視若無睹。

容華心里堵的慌。她見過那么多不講理的,野蠻的,變態的,見過自己認識的人如何被一下一下的打死,包括當日夏雨荷差點喪命。她忍得住,也能認命。可是當那個站在對面的人,讓你無奈的人,在你心里還有著特別的地位的時候,你怎么能平靜的接受這命運?理智啊,被感情打敗了。

看夏雨荷,看沐容雪歌。什么時候動過心,以為他們都是可憐人。今時今日,可憐人不再可憐。

“你不是說如果我愿意。什么都可以做的到嗎?容華你看,你是金口玉言呢,我現在確實可以隨心所欲了。”夏雨荷笑,任由沐容雪歌撫摸她的臉,看著容華的眼睛,輕輕的說。沒有得意,只有凄涼。或許是容華的錯覺。

“夏雨荷。”容華一字一頓的念她的名字,想起當時自己的擔心和迷茫,心痛。“你為什么要打她?”

“你一個奴婢,敢叫我的名字?”夏雨荷生氣了,得意的生氣了。她轉身看沐容雪歌,委屈道:“雪歌,她不把我放在眼里。怎么辦?”

沐容雪歌想了想,看都不看容華,開口便說:“隨你。”

夏雨荷笑道:“我就說當日容華有本事,弄些水杯都能彈出好聽的曲子來。剛剛讓蘭姍試試打耳光能不能,可她是個笨的。這倒好,真有才能的過來了。那容華你試試?”

容華掃了一眼沐容雪歌,后者無動于衷。這就是富貴所說的對自己的好。她看站在沐容雪歌身后的富貴,富貴臉色很不好看,卻也不說話。

容華閉眼。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沖動是沒有用的,爭這口氣也是沒有用的。容華心里一再和自己說:“容華相信你能有辦法,有更好的辦法。”

再睜開眼睛,容華換上笑臉,低聲下氣的說道:“姨娘教訓的是,只是姨娘也不想想,這可不是什么雅事。就好像姨娘唱的那般,現在正是天仙碧玉瓊瑤,才過點點揚花片片鵝毛。奴婢這樣做是不礙事的,可嚇到了姨娘就不好了,傳出去了,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再誤會了姨娘,就更不好了。不如讓少爺給姨娘吹首曲子,你看正是天色才黑,星星剛出現了,聽著曲子觀賞,可多好?”

她說天仙碧玉瓊瑤的時候,夏雨荷微微有些動容,但是很快就恢復過來,冷笑著聽完容華的話。待容華都說完了,卻哼了一聲,笑道:“你少哄我。我還不知道你的為人。”

容華無語,確實,哄夏雨荷太難了。自己只盼著她累了,或者只盼著沐容雪歌能說句話,磨蹭一刻,也是多一點機會。

還得陪笑。開口說道:“姨娘……”

“好了。”沐容雪歌終于開口。“雨荷讓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是姨娘還是她是姨娘。真麻煩。”

沐容雪歌說了話。他冷冰冰的掃了一眼容華。第一次,容華看到這樣的眼神,是朝著自己過來的。

小武真的不想寫下去了。太郁悶了。

好,我們從頭來過。當日雨里唐小姐要懲罰容華的時候,當日大選時被叫到大夫人那里,本來準備殺容華滅口的時候,當日在院子外面被紫煙責怪,說要交給沐管家處理快要喪命的時候,容華是怎么過來的。那個時候,容華的求生欲望很強,很冷靜;那個時候,對方自己都不大熟悉,卻總是能想到主意搪塞過去。

如今,怎么會比那時候差呢。那怎么能比那時候還悲戚失望呢?

容華再深呼吸,點頭笑道:“少爺教訓的是。奴婢知錯了。”

她抬手,馬上就要打自己了。

容華最痛恨的,就是打耳光這件事情。別的都好,打罵欺辱,都是浮云,她不在意,在意的是最后的結果。可是打耳光這件事,卻太過沒有人格。心里受不了。

容華下不了手。

王紅梅突然跪下,磕頭說道:“奴婢想著,容華會這個,不妨在奴婢臉上打來,也是能彈出來的。奴婢粗苯,打奴婢吧。”

紅玉顫抖著也忙跟著說道:“打奴婢吧,奴婢愿意給姨娘取樂。”

沐容雪歌皺眉,終于又看了容華一眼。容華正看著他。于是看到他眼睛里比剛才更冷的冷意。

“這是干什么呢!”大夫人人還沒進來,聲音先傳了進來。金丹跟在后面,滿頭大汗,卻縮著身子往后躲著。

大伙忙行了禮。沐容雪歌也笑著叫了母親,唯有夏雨荷冷漠不動,蘭姍是木然不動。

大夫人看了一眼蘭姍紅腫的臉頰,扯到自己身邊,心疼的說道:“雪歌,她好歹是我給抬的姨娘,你這是干什么?其他的不說,好歹你向來對丫環們都是好的,這又怎么說的,犯了什么錯,打成這個樣子?”

沐容雪歌只是笑,不說話。大夫人看了一眼夏雨荷,又說:“瞧瞧你院子里成什么樣子,上上下下都嚇得魂不附體的,金丹跑到我這里來,連話都嚇得說不清楚了。說完了還哭著說要沒命的,我倒要看看,是誰能要了她的命!”

容華嘆息,這樣的結局,真的是大家樂見的么。她偷偷的看夏雨荷,夏雨荷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還是當日那副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的神態,嘲弄著看大夫人。

沐容雪歌嘆道:“娘,不過哄哄雨荷罷了。圖個高興。哪里那么麻煩。”

大夫人氣不打一處來,怒道:“這是一個少爺該說的話嗎?你連院子里的事都處理不好,將來怎么跟著你爹上朝堂去處理大事?你跟了先皇八年,就學成了這副模樣?你對得起誰?你氣死我了!”

她揮手,后面小沐管家帶著人跟了過來,大夫人指著夏雨荷說道:“把她關在沐恩堂,好好關兩天,讓她再沒了規矩。”

沐容雪歌自始至終,一直摟著夏雨荷,并沒有因為大夫人來了就規矩些。小沐總管上前行禮,說道:“還請大少爺給個方便。”

沐容雪歌好笑的說:“你做你的事情,我抱我的姨娘。真是莫名其妙,難道你看不過去我的姨娘,要給我找個新的不成?”

小沐總管低頭偷偷朝后看。看大夫人。大夫人扶了額頭,后面蘋兒忙扶住她的身子,忍不住開口和沐容雪歌說道:“大少爺,夫人的身子還沒全好了。您可別氣著她。”

沐容雪歌笑道:“娘,你好好歇著就是了,何苦管這些。”

局面很不好,大家都不敢說話。大夫人恨恨的看著夏雨荷,容華也朝這個罪魁禍首看過去,夏雨荷拿開沐容雪歌的手,笑道:“我去就是了,我怎么舍得讓雪歌為難。去那里看看有什么新鮮東西也好,回來說給雪歌聽聽。”

她笑,甚至笑意很濃,看著大夫人,臉上全是挑釁。卻讓人覺得她是高人一等的。

沐容雪歌沒說話,聳了聳肩。小沐總管連忙帶人把夏雨荷押了下去。大夫人瞪了一眼沐容雪歌,讓桃兒幾個扶了蘭姍,轉身就走,不再搭理他。

院子里只剩下容華富貴,王紅梅,紅玉金丹綠柳,還有沐容雪歌。

沐容雪歌嘆道:“一下子這么冷清。”他轉了轉眼珠,又笑道:“既然安靜,不妨早些睡覺也好,夢里還能看見雨荷也說不定。容華你準備好了,伺候我洗澡吧。”說完轉身去了書房,富貴看容華一眼,跟了過去。

容華默默聽了,等他進去關了門,這才過去把王紅梅幾個扶起,便問怎么回事。原來是蘭姍前些日子無所事事,就把沐容雪歌的大衣裳都縫上了厚實的兜子,這本來也是容華給出的主意。她做了,也沒聲響,沒邀功,就是又規矩的放了回去。

沐容雪歌也就穿了,也沒說話,也沒問是誰做的。偏偏今天夏雨荷醒的早,沐容雪歌回來的早,不知道說起什么,夏雨荷就鬧著要去鏡花軒前面的林子里抓螢火蟲去,路上冷了,沐容雪歌就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于是夏雨荷就發現了兜子的秘密,一再追問,就問出了蘭姍。

回來院子之后,就開始找蘭姍的不是,因著沐容雪歌不管,更是異想天開,胡亂找了理由,前面拿熱水才潑了蘭姍的腿上去,后面就又讓她跪在冰冷的地上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幸好金丹機靈,偷偷溜了出去,這才沒出大事。

容華嘆了口氣,沒想到夏雨荷如今,竟然全忘記了夏美琴當年在先皇那里受到怎么樣的待遇,儼然在這個院子里,把自己當成了沐太后。而沐容雪歌,就很配合的扮演著先皇的這一角色。

她看金丹,本以為金丹是個自私自利,到處鉆空子的人,想不到居然還會顧著蘭姍。金丹見了容華朝自己看過來,突然咧嘴就哭了,自己抹著眼淚,反而讓容華愣住了。半晌,她才抽噎著說:“容華姐,我想回家。太怕人了。”

紅玉幾個都紅了眼眶,默不作聲。容華知道幾個人都是被嚇到了,這也難免,從來都是沐容雪歌溫言軟語,這院子里,幾乎都沒罰過人的。哄了幾句,讓她們去拎熱水放浴桶,還得準備伺候那個大少爺洗澡才是。

自己抽空回屋子里看荷師傅,從她到了這里,容華就打了個地鋪,讓她睡了床。這兩天荷師傅精神了些,只是不能下床,人到是清楚明白,只是自醒了就不大說話,除了要水要飯,其它的都充耳不聞。

容華進去,看她睜著眼睛看上面,嘆了口氣,過去給她掖被子。荷師傅突然笑道:“現在知道日子不好過了?”

剛才院子里的事情,她該是聽的一清二楚。

容華無奈的看她,怎么大家就都等著看自己的好戲呢。荷師傅哼了一聲,又說:“你以為人前光鮮的那些人就是好的。殊不知一個個都是藏了骯臟不堪在心里的。要不也爬不了那么高。現在領教了吧?不少字”

容華有些好笑,也不知道她這話從何說起,便問道:“這哪里說的。你又見誰骯臟不堪了?”

荷師傅看著她,仔細說道:“這沐容雪歌,若不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如何會變成這種不可理喻的樣子?這夏雨荷更不用說,根本就是個咋種,自以為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實她連自己都怕的要死。”

容華有些不悅,被“咋種”這個詞給刺著了。便不理她,轉身要出去,卻聽荷師傅接著笑道:“就是大夫人,看似寵著沐容雪歌,到更像是要害他似的。哈哈。”

容華楞了一下,回頭看她,她卻不再言語,又閉了眼睛。

容華知道問也沒用,便出來,站在廊上,卻想她的話,好似很有道理。原來夏雨荷最怕的是她自己。或者說,她最厭惡的,是她自己。可是大夫人對沐容雪歌,真的是不好嗎?荷師傅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

那邊金丹紅玉備好了水,容華還得硬著頭皮進去伺候。

沐容雪歌還是乖乖的坐在水里。容華看他一眼,覺得“乖乖的”這個詞真是不該用在這里。

沐容雪歌見她面無表情的,自己先樂了,笑道:“算你欠我九十一個好了。你覺得夠不夠?”

容華冷笑,一個不開心就能頂替的話,這世界早就和平了。

沐容雪歌也不在乎,卻問道:“富貴和你說了很多話啊?”

他倒是什么都清楚。容華點頭,走到后面撩水到他肩膀上去。聽他又說:“你那么在意蘭姍?蘭姍好還是林容華豐好?”

小武有了第六個學徒等級的粉絲:),謝謝657mu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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