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被關進了一間屋子里,再也沒有聲響。
錢壯他們都聚在龐白和公孫柳的院子里,邢珠顧杏還有梁九都醒過來了,一屋子人個個坐立難安,顧杏甚至暗自抹起淚來。
“已經摸到線索了!”這時候,門外暗衛何桑快步走進來,激動地道:“我們在胡同里發現沿路有一路的瓜子殼,正是胡先生交代給太太特制的葵花子,瓜子殼一路撒過了汾陽大街,然后到了三清坊內的小胡同就變成了綠豆。
“我們翻查過去,已經逐漸把目標鎖定了,現在廖頭兒他們已經在三清坊附近排查,為了早些查到太太下落,他讓我過來再帶些人過去!”
“那還等什么?趕緊走!”錢壯不由分說站起來。
武魁這里也急忙調派人手看家,然后帶了一幫人出了去。
謝琬被押進了屋里,很快就有人過來送來茶飯。
自打她進了屋子就被人下了眼罩和繩索。可以看到這是間大戶人家的廂房耳房之類的地方,屋里有床有榻而且十分干凈,看起來常有人住。可是窗外是什么情景她卻看不到,窗戶已然被釘死,只留頂上一處尺來見方的口子通氣。
興許是為防備她使手段,來人送水時也是用繩子從這個口子把裝了水壺的籃子垂下來。
謝琬用藏在匕首里的銀針試過,確認無毒,便端著杯子喝起來。
茶的味道如何根本不在考慮范圍,如今她在意的,是吳興和云宵他們究竟在哪里?他們下一步究竟準備怎么做?
她給邢珠他們下的份量不重,這個時候應該醒了過來,而胡沁他們就算沒發現那只昏迷的貓,也應該知道她失蹤的事了,那么眼下她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他們能發現她沿途灑下的那些瓜子殼和綠豆了。可是就算能發現,他們一間間查下來。也會耽誤不少時間。
她不能在這里呆很久,必須馬上讓廖卓他們知道她在這里。
她砰地把手上杯子摔在地上。
“怎么回事?”是個婆子的聲音。
她沉聲道:“我要見謝榮!”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件事是謝榮做的,可是這個時候,除了他們之外。還有誰會這么做?捉她的目的當然是為了拿捏殷昱,雖然她有把握在殷昱露面之前她不會有生命危險,可是在她行動之動,也必須要確定吳興他們平安無事!
門外很明顯地沉默下來,然后走了。
謝琬才回到榻上坐下,門開了,有人緩步走了進來,那身影過了屏風,頂著一張戴著面具的臉出現在屋子里。
謝琬看著他,心下忽然一動。“你是誰?”
七先生在桌旁坐下來,不回答她,卻是斟了碗茶在手,說道:“你果然是個有情有義的主子,我本來還打算你若是執意不出府。也就只好罷休,沒想到你還是義無反顧的出了來——丫頭,你還是太自大了些,難道你沒有想過,你這樣做雖然得到了下人們的擁護,卻把自己的丈夫陷入了兩難么?”
謝琬緊盯著他,“你就是那顆印章的主人?”
七先生一笑:“他們都叫我七先生。”
謝琬猛吸了口冷氣。再盯著他看過去,卻看不出任何端倪來。面具之下雖然他露出眼睛和下巴,可是卻完全看不出任何特征,這樣的眼睛和這樣的下巴,她這輩子看了不下百個人擁有,他的聲音除了語調緩慢。也聽不出任何特點。
她斜眼盯著他,說道:“我丈夫都已經被你坑到西北充軍發配去了,眼下你就是殺了我他也毫無辦法,我哪里還管得著他兩難不兩難?再說了,我萬一死了。他指不定立馬再娶一個,既然如此,我何不先保著眼前的利益再說?”
七先生噗哧一聲笑出來,“季振元他們都說你狡猾奸詐,我看倒是很有趣。”
“那真是榮幸。”謝琬冷笑道。“現在我人也被綁來了,不如你現如今就帶我去見我的下人們。”
“就這么帶你過去多沒意思。”七先生說道,“我從小到大最不喜歡的就是聽人擺布。這樣吧,我把你的那些人都帶到這里來,然后我們來下棋,你贏我一盤,我就放一個人給你。我贏一盤,就殺一個人。你看這這樣公不公平?”
一個說起殺人兩個字來跟談論詩詞歌賦似的的人,他能容得你說不么?眼下最要緊的是見到云宵吳興他們,然后想辦法把廖卓他們引來,眼下從離開榴子胡同到此地,至少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廖卓他們應該在附近了。
謝琬咬咬牙,深呼吸了一氣,說道:“你要這么做,又豈有我說不同意的余地?不過,這屋里實在太氣悶了,大熱天的,我是孕婦,受不了,你得挑個通風透氣的地方才成。”
七先生道:“我把這里窗戶打開,一樣通風透氣。”
謝琬看了看窗戶,再看向他:“我出去吐口氣可成?”
七先生笑著搖頭:“對你,我可不能大意。”
謝琬氣悶無語。
很快釘死的窗戶被打開了,棋桌就放在屏風下,然后門外押進來一群人,是云宵吳興,還有三名家丁,三名武魁手下的武士。人倒是一個不少,只是個個被塞住了嘴巴,而后當看見謝琬在屋里時,個個都把眼珠子瞪得要脫出眶來。
謝琬掃了他們各人一眼,抿緊唇執了白子。
七先生捉這些人,與其說是為了要挾她,不如說是為了擾亂府里的人心,如果不是丟了這么多人,她昨夜不會操勞一夜,轉去書房睡。如果不是轉去書房睡,正房里便不可能沒人。正房里有了人,刺客便不可能得手挾持她。
當然,她也可以當作什么事也沒發生一樣,不顧刺客的威脅,可是她如果能真的可以做到這么冷血,她也不會原諒自己。
她知道他們的目的是沖她來,只要她來,云宵他們會安全的。
而這個時候既然七先生還在以挾持她而要挾殷昱,足見他們并沒有得手。
這對她來說也算是個好消息。
殷昱沒事,那七先生必然要在殷昱身上加派更多的人手,她可不相信他這些死士是應有盡有的。如果他人手足夠,根本用不著計劃這么久,也不會事先還要擾亂她的陣腳才能趁機下手,所以當他人手不夠,而她又有著廖卓他們共三四十名高手的時候,只要找到了地方,難道還不能保得她平安出去?
就是天牢都能劫得了了!
謝琬對這點不擔心,眼下她擔心的是,這棋局她已呈敗勢。
七先生落了顆黑子,她就再也沒辦法往下走了。
“下棋可不能三心二意,尤其是這種要人命的事。”
七先生笑著把白子撥下來,放于棋罐里,然后伸手拔了身后護衛腰間的刀,放在手里看了看,然后指了指八人當中的其中一名武衛,還沒等謝琬反應過來,一人從屋里走出來,拿刀往那武衛脖子上一砍,頓時就聽一聲悶哼,他便已經倒在了血泊里!
一條人命就這樣活生生斷送在眼前!
謝琬瞪大著雙眼,幾乎窒息在當場!這些人都是陪著殷昱出生入死過的兄弟,他們就是要死也應該是死在戰場,而不是不明不白地死在這里!
七先生笑道:“這次你執黑,我執白。”
謝琬咬唇望著他,忽然手捂著口唇,犯起嘔來。正當七先生笑容漸凝之時,她已經摁著胸口步到了長窗前,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從袖口里取出一枚火彈狠狠扔到了窗外院墻上!
那彈藥被這狠狠一擊之后,一股青煙立時呈直線狀繚繚升到了十余丈外的半空!
“青彈?!”
七先生猛地站起來,“這是殷昱的信號彈,他居然也給了你?”
謝琬回過頭來,“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敢到這里來?七先生,現在你該知道了,我不是不顧丈夫會陷進兩難境地而莽撞過來的,沒有把握的事情,我也不會做。如今我的人已經到了附近,頂多一刻鐘,他們就會找到這里,你跑不了了!”
七先生盯著她看了片刻,忽然笑起來:“如此就想拿住我,你也太小看我了!殊不知你把信號彈發了出去,反倒替我省了事,如此一來我連去送信給殷昱都省了!——來人,速把殷夫人帶離此地,等待殷公子上門!”
隨著他的示下,一群人頓即朝謝琬涌過來,謝琬早有準備,趁著他們到來之前,飛快走到了云宵身邊,拿手上匕首割他的繩子,其余人則瞬間產生默契,將她團團圍在中間!
七先生手下的人大約十三四個,皆手拿大刀往這邊砍,云宵他們只能以雙腿應付,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替他們割斷繩索,那么他們這些人絕對會成為刀下亡魂!
“云宵!你等下趕緊帶著太太出去,不要管我們了!廖卓他們會過來的!”剩下的兩名武衛一面應會著對方,一面扭頭與云宵道。
謝琬手上的小刀很鋒利,繩子很快被割斷,云宵交了小刀給武衛們,然后踢飛刺客們手上一把刀接在手里,不由分說護著謝琬便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