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字閨中

第八十章 閨樂

第八十章閨樂

第八十章閨樂

徐祈元放慢了速度緩緩穿衣。任文菊把他打量個夠,穿好衣服后,徐祈元儼然是個翩翩濁公子,娃娃臉上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娘子看夠了的話,為夫便幫你更衣罷,還要去拜見父親和母親呢。”

“那就麻煩相公了。”文菊縮在了錦被中,露出小腦袋,歪著頭,甜甜一笑地道。

徐祈元目光深沉地看著她,一腳踏出,邁到半空時猛地收回,調轉頭,邊向門外走去邊道:“我還是去找丫鬟們來服侍娘子罷,我怕幫你穿了衣服以后,晚上便不想和你同床共枕了。”

被子下,文菊緊緊抓住喜桿的手驀地一松,心道,算你跑的快。

文菊抱著被子發著呆,昨夜種種歷歷在目,自己怎會變成那般模樣?!嫁前母親也曾教過夫妻敦倫之事,她還以為用不上。誰知竟主動向徐祈元求歡?!

是了,是八妹送來的酒,文菊懊惱萬分,唔,今天晚上就騙徐祈元喝下,等他熱的要死的時候把他丟出去,等他在外面脫光光……再高喊走水了。

文菊想到徐祈元狼狽的樣子,得意的大笑,嚇了進來服侍的丫鬟婆子一跳,這又是個喜怒無常的主子啊,一個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默默地伺候文菊梳妝打扮。

文菊配合的舉手抬腳穿上繁瑣的衲裙,徐府的下人們倒也周到,徐府?徐府??

“我的陪嫁丫鬟和嬤嬤呢?”文菊端著臉問道。

領頭的婆子低頭答道:“少爺怕她們伺候不好少夫人,打發她們去教習嬤嬤那里聽訓了。”那聲音既不高的刺耳亦不至于小的難以聽到。

話罷,半晌沒有回應,那婆子偷偷地用眼去瞄文菊,見她若有所思,喃喃自語:“開始了么……”,不禁暗自慶幸逃過一劫。

文菊暗忖,還好事先做足了功課,徐草包這招叫什么來著,對了,孤立無援,讓周圍的人都冷落你,只好依賴于唯一熟悉的那個人,最后對他言聽計從。

可惜他這招注定要失敗了。舅媽自小最疼菊兒了,穩操勝券的文菊斗志昂揚,似乎看到了徐祈元懊惱的嘴臉。

穿著妥當的文菊最后被個手巧的丫鬟挽了個特有的高髻,配上那張蘋果臉,頗有些可笑。

“把少夫人的頭發重新梳過。”正皺著眉頭的文菊回頭,見徐祈元一身大紅長袍,斜靠門板之上,整個人精神奕奕,如同初升的朝陽般引人注目。

文菊正要回絕,忽地想到,他這招,是不是欲擒故縱,若是反駁豈非正中他下懷?順從的應了聲,讓那丫鬟重新為她梳過。

那個丫鬟連梳了幾個發髻,徐祈元都不滿地讓她拆了重新梳過,文菊一張臉越來越臭,幾成了爛蘋果,暗自著惱,上當了,上當了,真是高估了徐祈元。根本就是一個自以為是的蠢貨么。

梳到第十一個發髻時,文菊明顯已在爆發邊緣,滿屋子的丫鬟婆子屏住呼吸,一個個低頭望地,梳頭的丫鬟一雙手顫抖著,已然是拿不住梳子。

見徐祈元仍不滿意,忍無可忍,文菊伸手在梳妝臺上一劃拉,把所有的粉盒胭脂都掃到了地上,惱道:“今天不梳頭了!”

徐祈元揮揮手,丫鬟婆子們如獲大赦,足不點地的奔了出去。

徐祈元皺著眉頭近前,拽了拽文菊的頭發,暗道,怎么就不對呢。拾起掉在地上的梳子,一手按在文菊腦心,一手持梳,從發梢理起,竟親手給文菊梳起發來。

文菊一頭霧水地任他折騰,心道,難道誤會他了,他確實只想讓丫鬟梳個好看的發髻?

文菊長長的秀發被從頭頂均勻地分成了兩半,每邊都被編成了一個細細長長的辮子,這是什么?

“徐—祈—元!”文菊大怒:“你不知道這是丫鬟才梳的碎花辮嗎?!”

徐祈元眨了眨眼睛:“娘子小時候不是一直梳這個頭嗎?”

文菊無語,那是因為幼時貪玩,圖這個方便省事。沒辦法,文菊自己動手拆了這兩條辮子,簡單的挽了個發髻,面無表情地道:“走罷。舅媽怕要等急了。”話罷,當先而行。

徐祈元緊緊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地道:“娘子竟然會梳頭,真厲害啊,太厲害了,真是出乎為夫意料呢,怎么這么厲害……”

文菊深呼吸一口氣,掉轉頭,逼近徐祈元,冷冷道:“相公不也會梳么?難道相公沒事兒的時候便用自己的頭發來練習?”見徐祈元終于閉嘴,文菊得意地轉身,大步向前。

被,被說中了,徐祈元捂著嘴巴看著她的背影,臉上微微發燙,一雙手上依稀還殘留著那一頭秀發滑順的觸感。

到主屋門口時,文菊乖巧地慢了下來,待徐祈元趕了上來,方在他身后進了屋。

徐老爺和安氏等候多時,外甥女兒么,又是寶貝兒子千辛萬苦娶回來的意中人,兩人倒沒有絲毫不耐,氣定神閑的品了三杯茗。

徐祈元伸手從丫鬟手里接過茶。遞到文菊手中,文菊款款兩拜,先后為安氏和徐老爺敬了茶。

安氏喝了媳婦茶,一把將文菊拉到身邊,歡喜的不得了:“小菊兒都成大姑娘了,舅媽好些年沒見到菊兒了。”

文菊軟軟的靠在安氏懷里,發自內心地道:“菊兒每次去寺院,都會為舅舅和舅媽祈福呢。”

一句話哄得安氏心花怒放,一旁的徐老爺亦是喜上眉梢,兒子和媳婦站在一起真是珠聯璧合,看上去怎么也有五六分相像。倒是天生的夫妻臉。

文菊甜甜地又道:“舅媽什么時候帶菊兒去還愿罷。”

笑容滿面的安氏正要應下來,一旁的徐祈元突然插話道:“不行,娘和爹最近要出門訪友。”

什么時候說要去訪友了?安氏和徐老爺同時望向徐祈元,見他一臉坦然,立刻配合地道:“對對,我和你舅舅,啊,現在是爹爹了,要去訪友,對,訪友。”

徐祈元咳了聲,從懷里摸出個荷包塞到老爹手里:“事不宜遲,趁現在天氣晴好,趕緊出門罷。”

安氏和徐老爺上了馬車,看了眼緊閉的徐府大門,徐老爺摸出荷包,掏出一沓子銀票,加上些散碎銀子,和安氏面面相覷。

眼巴巴地看著徐老爺點完銀票,安氏低聲問道:“多少?”

徐老爺盤算了下,答道:“統共三千六百五十二兩。”

安氏無可奈何地道:“看來兒子是叫咱們年前都不用回去了。”接著惱道:“這個混蛋,有了媳婦就忘了娘了。”

徐老爺趕緊安慰發飆的老妻,兒子不在,萬一殃及池魚就麻煩了:“夫人息怒,等回來了說不準就有孫子抱了。”

孫孫……

安氏立刻眉開眼笑地道:“那咱們晚點回去罷,話說,這西湖上的藝樓我還一次都沒去過了。”

兩個人歡天喜地的奔著西湖去了,呃,便每個樓船都住上十天罷。

文菊坐在徐府花園的秋千上,蕩來蕩去,十幾個丫鬟媳婦在后面規規矩矩地候著,有的手里擎著外袍,有的捧著靠墊,還有的舉著各式吃食,俱都一動不動,仿若木石。

徐祈元這個不孝子,把舅舅舅媽轟出去后。便借口公務繁忙,跑去衙門了,誰不知道你那個冷衙門連只蒼蠅都不進的。

嗯,不如白日里養精蓄銳,晚上折騰徐祈元,打定主意的文菊跳下秋千,看了眼身后的丫鬟們,詭異地一笑,撒足狂奔。

掌燈時分,徐祈元精疲力竭地坐車回府,暗自琢磨,本以為是個冷衙門,上午的時候還門可羅雀,下午便跑來一幫子工部的匠人,把衙門面上整修一新,又有戶部的來送錢,兵部的派人來學習,準備在軍中成立球隊……打聽了半天,也只知道皇上下朝后喚左相右相去喝了個茶,什么茶這么神奇……

剛一踏進府門,徐祈元的眉頭一皺,看著立了黑壓壓一片的下人們,包括管家在內,似乎所有的下人都在這里了。

徐祈元毫不猶豫地問道:“少夫人怎了?”

管家心道,少爺真神人也,沉聲回道:“少夫人上午在花園中蕩秋千,之后跳下秋千,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小的帶下人們找了整整一天,現在還沒找到少夫人,請公子責罰。”

徐祈元沉默半晌,吩咐道:“你們下去罷。”

管家和下人們待徐祈元行的遠了,方紛紛散去。

徐祈元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中,見屋內一片黑暗,他也不點燈燃燭,摸黑來到床前,直接躺了上去——

“混蛋!”文菊破口大罵,使勁地推著身上的徐祈元。

徐祈元的體重全壓在文菊身上,臉埋在被子里,悶悶地道:“娘子這一招還玩不膩啊。”

文菊無言,心道,是了,小時候娘老是喊自己彈琴給徐草包,沒少用這招糊弄過去,可惜后來被徐草包發現了。

徐祈元翻了個身,落到床的另一邊,仰面而臥,輕聲道:“娘子在身上摞上這么多床被子,這樣丫鬟來探,便以為床上都是被子,不會想到娘子就藏在被下了,是罷?你不怕悶死自己?”

文菊撇了撇嘴巴,不以為然地道:“你以為她們會查幾遍?兩次就不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