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紅色掌柜

第29章 訊息

顧硯聲拿到何蕓丟下來的小紙條就回了律所。

拿到住宿地址是預定計劃,只是不知道他們找的什么房子,是有窗的還是有院子的,大概率判斷就是現在這種普通居民房,有曬衣服的平臺,根據實際情況丟石子就行了,都一樣。

能被組織選過來的,經歷培訓,仔細想想為什么回家這么簡單的道理總是能想明白的。

這都想不明白,那就半夜做梁上君子翻個墻,以后就離他們遠點就行了。

“留意申報,尋人啟事,吳三泉找弟弟吳三水,上面會有聯絡地址,只有下午三點,晚上九點,那個地方會有人,接頭暗號,他問,看了申報了,你回答,沒看,看的良友畫報。”

顧硯聲摸出盒火柴,把紙條燒了,泡在水里散掉。

拿出今天的申報,翻到尋人啟事欄,自從戰爭影響,本就通信不便的時代,失散的人就更多了,連帶著尋人啟事的生意都好了起來,這是報社沒想到的財路。

瞅了眼,今天的報紙沒有發現這則尋人啟事。

會不會是昨天的......律所基于需要,保存報紙的期限很久,顧硯聲去檔案室看了眼,果然,昨天的報紙有這則訊息。

而且地址就在公共租界住宅區。

看了下時間,距離下午還有很久,時間肯定夠。

接下來要思考的重點是和對方怎么見面,見完面又怎么讓這個人離開。

前者不難,喬裝打扮,目的是不要讓這個人見到自己的面貌。

無所謂信任不信任,一個只接頭一次的人,沒有任何必要讓他知道自己是誰。

至于后者,確實有些麻煩。

顧硯聲雖然不知道67號怎么安排的,但是以他們對其余十四個人的跟蹤來看,這十四個都不放過,那個老地下肯定是搜捕的重中之重。

為了防止他逃離,在車站碼頭這種地方,肯定是有隱藏的眼線盯著。

怎么能讓他安全的離開上海......

陸路肯定不行,出城有日本憲兵,火車站也有日本憲兵加67號的人,只有水路可選。

水路只能走租界的十六鋪碼頭,也就是搭乘外籍游輪,這樣沒有被捕的風險,目的地的話,香港比較合適。

但是這些東西他能謀劃,67號那邊的人肯定也知道,售票口應該是被盯死的。

買票強行上船,不是不行,當著67號的人的面都行,但是上了船,不代表能出了這片海域,海上多的是日本人的巡邏船,要是直接逼停抓人,就是白費功夫。

兩個問題,一是要搞到一張去香港的船票,二是登船還不能驚動隱藏的探子。

想了幾種方法,否了幾種方法,期間沃夫來跟他說史密夫斐爾律所的履歷和光輝事跡,并提醒他這會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顧硯聲哪在意這些,調侃他,太古洋行是英國的產業,為什么人家出了事,不找他,而是找了其他英國人,是人脈不行呢,還是找你了,你卻沒有把握拿下來?

沃夫對此表示抗議,那是因為史密夫斐爾是純血英國律所,肯定會拼了命的幫太古洋行這個國家產業,而他們這個擔文法律事務所,有古柏這個美國老板,算起來,那屬于美國公司。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下午,顧硯聲回了趟家,路上在幾家商店,分別買了黑色禮貌,風衣,皮鞋,還有一件白大褂和棉質口罩。

第一層穿西裝,第二層穿白大褂,第三層穿風衣。

由于白大褂薄,所以形態上也不會顯的臃腫,帽子暫時不能戴,戴了帽子像個殺手。

叫了輛黃包車,來到廣東路上的住宅區先溜了一圈,根據地址鎖定了一間公寓房的二樓,前后都有出口,公寓房還多窗戶,如果是個安全房,那這地方逃生確實比較方便。

二點五十八分,顧硯聲從公寓后門進,一進門打開點風衣最上面的扣子,帶上口罩和帽子,壓低帽檐。

二樓二零三,顧硯聲到這里的時候,剛好是三點,站在門口輕扣房門,只扣了一下,如果人在,這個點肯定有人守著。

然而等了一分鐘,沒人開門。

正當顧硯聲皺眉準備再敲一下確認的時候。

砰,門打開了,只不過不是眼前的門,而是是身后斜對面房間的門突然打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

正是藥店老板鄭良材。

只不過現在的扮相不像個藥店老板,穿著工裝背帶褲,戴著眼鏡,像個鐘表修理工師傅。

此刻拎著個垃圾桶,像是正好出來要去倒垃圾。

走到顧硯聲身邊的時候,還瞅了一眼。

“你找誰啊?”

顧硯聲一挑眉,看了看他的門,再看看敲的門,嘴角咧了咧,行,不愧是老地下,還防著一手。

“我找吳三泉。”

“吳三泉有陣子沒來了,你誰啊?”

“我是他弟吳三水。”

“看了申報了?”

“沒看,看的良友畫報。”

話音落,鄭良材轉身拎著垃圾桶進屋。

顧硯聲緊隨其后。

關了門,鄭良材才伸出手露出笑容:“你好,同志,總算等到你了,我是真擔心你出了事,鄭良材。”

“貓眼。”顧硯聲不準備吐露真名,聲音也刻意壓抑。

顯然是個化名,但鄭良材也沒有多管,畢竟兩人互相都不熟悉。

“那天你去了沒有,被抓了沒有?”

“我看到你丟的盤子了,僥幸躲過一劫,很感激你,謝謝。”

“那就好。”鄭良材輕松的笑,“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我一開始被盯上,還以為是你被抓了,導致我被盯上了,結果日本人那邊一審問,我就知道了,你肯定沒出事,起碼是沒吐口。

要是因為我導致你被抓,我真是無顏面對組織。

行了,沒事就行,那就交接吧,東西給了你,我也可以走了。

上海呆了這么久,我也藏了不少好寶貝,你以后肯定用得著。

當然,不用上最好,呵呵,來看看,這間屋子和你剛才敲的那一間都是我備下的安全屋,那間戶主的名字就叫吳三泉,目前這間叫丁有道。

這兩個人身份清白,普通人,人都已經死在淞滬會戰給國軍的人運送物資的過程中了,支援抗戰,但運氣不好,被炮彈炸了,都是英雄,戶籍本都在我手里,是我當時從他們的尸體上扒下來的,很安全。

待會交給你,你想住可以一直編租約住下去,以后想交給什么人,也可以繼續交下去,這個你自己決定。

每間房子的廚房有一把手槍,臥室有一把手槍,吶,這里是子彈,這個衣柜里面的面板打開,下面是個隔層,里面就是電臺,還有兩顆手雷,掛衣柜上做詭雷用,防止電臺和密碼本出問題,這是磺胺......”

鄭良材事無巨細的交代屋子里的東西,每一樣都是精挑細選留下的。

這是一個老地下,在上海潛伏多年精心積攢的家業。

藥品,槍械,電臺,這都是地下工作者極難獲取的東西。

“本來還打算給你們留閘北的安全屋和身份證明的,但是我自己的也廢了,那就只能作罷了,現在那邊的安全屋應該都不安全了,可惜了。”

鄭良材笑了笑,環視屋內,多少有些不舍得,交出這一切,就得離開上海了。

“以后可就交給你了,同志。”

顧硯聲點頭致謝,“謝謝你留的寶藏,很有用,你在上海一直是一個人,和組織上單線聯系么?”

“對,是的,我是屬于一個潛伏者,一顆釘子,沒有什么具體的任務,就是扎在上海,主要作用就是開一個藥店,萬一哪一方急需用管制藥的時候,比如磺胺,能從我這邊搞到。”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么會被盯上?”顧硯聲比較關注這個問題。

“嘶......”鄭良材皺著眉說:“這個問題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我在想是不是我執行過的什么任務出了紕漏?

細想,我執行的任務其實也挺多的。

比如說蘇北有個蘇北抗日同盟會,上級讓我送過藥,但是是放在死信箱,由中轉站取走,跟我沒見過面。

比如說上海地委,缺醫少藥,或者缺點錢,同樣也是死信箱,放在某個樹下挖個洞,或者哪個凳子下面等等,按理說這種情況都是不會出問題的。

我細細想來,最大的可能還是我的仇家。

我做這藥店生意,也結仇,一條街上別人也開藥店,我也開藥店,我這老牌子了,童叟無欺,街坊鄰居也信的過我,就都來我這里買藥材。

結果那人就使手段,不是偷我藥材,就是找人訛我。

我已經百般忍讓了,想著能堅持下去就行,誰知道人家就是不放過我,我估計,可能是這人誣告了我什么,那你說,一旦誣告我幫軍統或者幫我們的人,那人家肯定要嚴查的。

這就有可能被盯上了。

而且我查明這家伙和那邊的漢奸保長有關系,好像是什么親戚,我跟組織上說過這件事。

這也是組織調我離開上海換個地方發展的原因,組織考慮對方這樣胡攪蠻纏下去遲早出事,只是現在看來還是離開的晚了,早走就沒那么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