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占金枝

第二百四十四章 嫉妒

拿著一張手里的明黃色符紙,季崇歡臉色沉沉。

他先前是從來不信這等事物的,尤其那個裝神弄鬼的“紫微大師”算了他的命,說他是個掃把星之后,更是快把他氣死了。

原本故交的好友是準備過去幫他找個場子的,左右是個老頭兒,一把年紀的,便是好友皆是書生,兩個對一個,不管是用說的還是用打的,想來都沒有什么問題。

哪曉得老頭兒居然還帶了打手!尋常一個算命的用的著帶打手?這老頭兒若不是收錢辦事的傻子才信。

季崇歡聽的都快吐血了,總不能看著被打傷的好友不管吧,不得已只得又從小金庫里拿些錢財了事。

如此一來,小金庫里更是所剩不多了。可有些事即便小金庫中所剩不多還是要做的。

“我這般人品相貌,素日里又廣交好友,翻遍整個長安城怕是也找不出幾個看我不順眼的。”季崇歡對著新結交的撫順侯世子梁稟說道。

早上才吃了水盆羊肉的梁稟正在剔牙,聞言險些沒將才吃下去的水盆羊肉吐了出來,一改原本漫不經心的姿態,抬頭看向季崇歡“啊?”了一聲。

季崇歡神情嚴肅,半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在里頭。

自詡自己是個粗獷大漢,有甚說甚的梁稟倒吸了一口氣,面對一臉嚴肅認真的季崇歡,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有些卡殼了。

這季二公子說的是真的?梁稟摸了摸鼻子,突然對父親叮囑的要他結交文人,改一改自己身上那粗獷氣的決定產生了懷疑。

他打從娘胎里出來就有一翻書就頭疼的毛病,又打小混跡在軍營里,日常接觸的都是糙漢,以至于父親靠軍功發達之后一直對他這個未來繼承撫順侯位子的頗為憂心。

這也太粗枝大葉了,說話也粗俗,跑到京城同貴人們打交道多半是要被笑話的。

是以自打進京之后,父親連忙同眾人打聽京城權貴子弟里有沒有那種文采出眾,又有名的,底下的人想也不想便推薦了號稱“長安第一才子”的安國公府季二公子,他于是投其所好的拎著兩塊硯臺同這季二公子順利結交了。

雖說才結交了沒幾天,可這季二公子近些時日似乎運氣不大好。雖是個“長安第一才子”,可近些時日,比起“長安第一才子”這個名頭,顯然“掃把星”的名頭更盛一點。

話說回來,那“掃把星”的消息傳到季二公子耳朵里的時候正是他拎著兩塊磨硯同季二公子結交的時候,當時季二公子氣的暴跳如雷,不住同他解釋道“有人害他”。

梁稟自小到大一貫都是個不信這個的,當場點頭表示不信。那季二公子卻一邊嘴上道著不信這個,一邊不停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聽的人耳朵里都要生繭了。

梁稟早被他煩的不行了,今兒一大早還在平康坊那家水盆羊肉店里大塊吃肉嗦粉的時候,季二公子就捂著鼻子跑進來催他了,害的他連那湯都沒來得及喝一口,只能將羊肉和粉匆匆塞進嘴里便跟著趕了過來。

原本想著興許是他不了解長安的文人們,長安的文人們一貫是個喜好詩會早來的“勤快人”,可沒成想,走進閑同茶館,除了幾個搬椅子的伙計之外,其余人的人影都沒看到呢!

來得早便得坐下來聽季二公子說話,只可惜季二公子頭一句就險些沒把他嗆死。

他的人品相貌找遍長安城也找不到幾個看他不順眼的?說反了吧,這長安城里頭看季二公子不順眼的可多的很,再者說來,他的相貌倒是尚可,可人品這種東西,梁稟沒看出來。難道這長安看人品的標準還與他們軍營里不一樣不成?

那廂的季崇歡半點不覺的自己的話有什么毛病,頓了頓便再次開口了:“這整個長安城,我唯一能想到看我季崇歡不順眼的除了我那托生在昭云長公主肚子里的堂兄之外想不到別人了。”

是么?梁稟剔著牙斜眼看他,順口問出了那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他為什么看你不順眼啊!”

季崇歡抿了抿唇,矜持的沒有長篇大論,只是含蓄的說了一個詞:“嫉妒。”

啊?嫉妒?梁稟聞言看著季崇歡的眼神卻愈發古怪了:這季二公子確定季世子需要嫉妒他?

不過話說回來,他要有季二公子這等自信的本事,估摸著被自家爹趕出來同文人結交的時候早掀桌子不干了。

文人有文人的好,他們武人就沒武人的好了?

這樣的自信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梁稟看著季崇歡,眼里多了一絲羨慕。

正這般想著,那廂的季崇歡又再次開口了:“我找‘紫微大師’對面那個青丘后人算了一卦,說我這些時日接連水逆是因為一個人。”

又是找哪兒來的野大師算的卦?梁稟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聽季崇歡一邊口口聲聲喊著不信,一邊找人算卦。

“江南來的朱大才子不是說了么?那個人在江南道一代混得風生水起,我后來想了想,從姜……那個人離開去了江南道之后,我便一直混的不甚如意,原是我與她天生就是個相克的。”季崇歡說道,“那個沒有自知之明的混得好,我便過的不如意了。”

還有這種說法?梁稟握了握拳頭,心里半點不信:他這雙拳頭之下可打過不少野雞大師的,一樣的事,不同的人都能有好幾種不同的解釋呢!

譬如眼下這件事,除了“相克”的說法,不還能解釋成那個姓姜的胖小姐是季崇歡的貴人,人一走,季崇歡便開始倒霉,這種說法不是更解釋得通?

當然,那什么叫青丘后人的大師也是要吃飯的,比起這個說法,顯然上個說法更是季崇歡想要聽到的。

梁稟摸了摸鼻子,心道:這季二公子還真不是男人,自己近些時日不如意,不想著反思一下自己的人品,譬如說招惹楊家姑娘了就莫再要招惹什么蘇家姑娘云云的,反而開始尋些別的借口了。

可憐那都已經被趕到寶陵去的姜四小姐了!這是柿子挑軟的捏,又要開始折騰那遠在江南道的姜四小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