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占金枝

第五百四十九章 知情

陳同看著手里的話本子,面色慘白。

他胡亂的翻著手里已經翻的皺巴巴的話本子,這已經是第四……還是第五遍翻看了?

他不知道。

總之,從這本話本子送到他手中開始,他已經翻了不知多少遍了,都快能從頭至尾將它背出來了。篳趣閣

抬頭,陳同有些煩躁不安的看向面前坐著的幾個人。

他們同樣胡亂的翻著手里已經翻皺的話本子,臉上的神情俱是不安、慌亂和迷茫。

這些年,他們一直想要做的便是求得一個真相。眼下,真相就這么送到人前了,卻……卻……

百姓知曉了,百姓感慨了,百姓也同情了,卻……也僅止于此了。

遲到了二十年的真相并沒有如他們所想的那般引起軒然大波,反而就似是一粒小石子落入了湖中,蕩起了圈圈漣漪,卻很快又恢復平寂。

所以,他們忍辱負重二十年,所求得的就是一個這樣的結果么?

二十年的堅持隱隱有崩塌的跡象。

“先……”陳同覺得這一刻自己的神魂仿佛抽離開來了一般,他茫然的看向四周,原本要奮力拼殺才能得出的那條路,被當年的兇手在一夕之間鋪了出來,甚至毫不吝嗇的攤開自己的身份擺在人前。

眾人漠視、無動于衷,腳下似乎縱橫交錯了無數條路,他卻不知道該往哪里走去。

“先……寫信告之江先生。”陳同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澀然而喑啞,“而后,而后等姜四小姐的消息。”

二十年的時間,比起當年尚且還要躲在背后操控的,如今的對手在龍椅上坐了二十年,比起當年手段更如雷霆。

輕輕一擊,便擊的人潰不成軍。

送入長安城書坊的話本子同樣送入了被滯留在宮中的群臣手中。

雖說滯留宮中,于吃住之上,宮人并未怠慢這些官員。可這般想走卻走不得,于官員而言卻還是難受的厲害。

這種難受在看到特意被送到手中的話本子時更是攀至了極致。

若說城外的百姓看到了只是有所猜測,猜到了什么,卻到底無法確定,可這些高官權貴卻是不同,尤其是那等兩朝老臣,將其中幾乎每件事都同過往之事對上了。

這樣從未現于人前的隱秘之事就這般被人掰開了捧到人前……年輕官員剛看到時,面上會露出些許驚訝之色,卻很快又恢復如常,如王散這等兩朝老臣看到了卻是連眼皮都未抬一下。

隨便翻了翻手里的話本子,王散便輕哂一聲,將話本子擺到了一旁,而后撐著下巴開始打瞌睡。

宮中雖好,卻到底不如家里自在,他擇席了。

所以,什么時候能回去歇息?

金鑾殿中隱隱有窸窸窣窣、刻意壓低聲音的交談聲響起,安國公看著手里的話本子,目露復雜之色。

趙小郎君這件事……這些年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眼下,陛下親自補全了其中的細節,而后又將當年的所作所為親自捧至了眾人面前,那……又能怎么樣?

手邊的茶幾上輕輕擺上了一本翻完的話本子。

安國公看向翻完了話本子的季崇言,長孫神情平靜,似是對此毫不意外,甚至還能朝他笑笑,以示安撫。

安撫……是了,這……這大抵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大太監全海留下的那副畫作若全然是陛下設的局的話,趙小郎君與帝王之相無關,那言哥兒其實也不會因為相貌面相之事受道牽連?安國公看了眼一旁神情平靜的長孫,心道。

只是長孫的反應,就連他這個做祖父的,都看不出什么眉目來。

嘆了口氣,放棄了揣測長孫心思的想法,安國公的目光轉向金鑾殿里的群臣。

看著金鑾殿內平靜翻著話本子的群臣,不知怎的,安國公心頭有些莫名的酸澀。

群臣如此,外頭那些百姓的反應又會有多少區別?

對那些堅持了二十年的那些人而言,這無異于當頭一棒。

二十年的時間,當年尚且要親自上場的鐵血兵將更懂得兵不血刃的道理了。

“好可憐啊!”一向最愛看俊俏兒郎美麗少女故事的香梨翻著手里的話本子,忍不住動容,“那些人當年真真無辜,竟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看著坐在臺階上翻話本子抹眼淚的小丫鬟,一旁不遠處正在吃飯的慧覺禪師忍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看著這個激動的眼睛都紅了的小丫鬟,轉頭對身旁一聲不吭的的盧道:“說實話,原先瞧著姜四小姐待這個半點不伶俐的小丫鬟那般看重,我還覺得奇怪,眼下倒是突然發現這小丫鬟的長處了。”

似這等還會為旁人的不公抹眼淚,無懼權勢的小丫頭當真是不多見了。

對這等傻兮兮的小丫鬟,慧覺禪師驚訝的發覺自己非但半點不討厭,反而還頗有幾分感慨她的赤誠之心。

這大抵就是里頭如此聰慧的姜四小姐會這般縱著這個小丫鬟的原因了。

的盧沒有說話,只專心的擦著自己手上的長槍。

得!這位也是個心無旁騖的。慧覺禪師吃著手里從騾馬市買來的烤羊腿,心中一陣唏噓,忍不住道:“這些人最可憐的時候可不是兵臨絕境的當年,也不是忍辱負重的二十年,恰恰是眼下,揭開真相的時候。”

不愧是手段雷霆的天子:這一手……殺人誅心啊!

你們不是要真相嗎?好!我給你們真相,我這個你們心心念念想要找到的幕后黑手直接將真相遞到了人前,讓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如此,遂你們意了,你們感覺如何?

感覺一點都不好。慧覺禪師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烤羊腿,起身,喚了聲正在抹眼淚的小丫鬟,道:“凈手,準備施針了。”

到底男女有別,解毒這種事還要這小丫鬟幫忙的。

眼下可憐同情那些人都是徒勞的,先將姜四小姐救了再說。

印好的話本子同樣送至了鐘會的面前,比起金鑾殿群臣的心不在焉,事不關己,他翻得無比認真。

待到總算將話本子讀完之后,他看向面前的君王,認真的問道:“所以,陛下當年向暴君告密,所言的趙小將軍有帝王之相當真只是編排的謊言,為了讓暴君下定決心對趙小將軍痛下殺手?”

陛下抬眼,反問他道:“陳石是你的獄友,當年之事你沒問他?”

“問了啊!”鐘會點頭,坦言道,“可我看他年歲大了,怕他記不清事,自是要再向陛下確認一番的。”

陳石從頭至尾都只說了江家小姐的事,同趙小將軍無關。陛下也親口承認了此事。

如此的話……鐘會沉凝了起來。

御書房內依舊一片狼藉,還是昨日事發時的模樣。不同的是躺在地上的晏老神醫已經被帶下去醫治了,太子和不得不醒來的二殿下趙還就跪在一旁,瑟瑟發抖。

自從趙還醒來之后,陛下還不曾過問二殿下趙還事情的經過。

他似乎當真準備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鐘會,自己不過問分毫了。

眼看鐘會在沉思,君王沒有開口,對待鐘會,陛下的耐心似乎好的出奇。

也不知沉思了多久之后,鐘會終于開口了:“臣原先便說大多數事情都說得通了,可暴君下定決心殺趙小將軍之事有些不對,如今有陛下解惑,總算說通了。”

這有什么不對的?跪在一旁的太子和趙還下意識的抬頭看向鐘會:他們覺得合情合理啊!這個關在天牢里的大理寺卿說的不對他們怎么沒發覺?

“暴君瘋是瘋,暴虐歸暴虐,又時常發病,可卻不是真的蠢。”鐘會開口,坦言道,“起義四起,江山飄搖,他最大的倚仗便是趙家兄弟,比起看不透心思的陛下,心思單純些的趙小郎君顯然更是個忠臣良將。”

他若是君王,在趙家兄弟之間,顯然更偏向用趙小郎君。暴君一開始在趙家兄弟之間顯然也是更倚重趙小將軍,不然,便不會由趙家少年將星名動長安城,趙家大郎反而名聲不顯之事了。

即便想要奪得江小姐,有趙小將軍橫在其中。可未必沒有辦法瞞過趙小將軍,抓走江小姐的,皇城那么大,把人關在宮中不讓人發現很難嗎?

可暴君偏偏選擇殺了趙小郎君這個下策。

在他看來,殺了趙小郎君,倚仗一個心思猜不透的趙家大郎,于君王而言不是好事。事實也正是如此,待到暴君殺了趙小郎君,趙家大郎當即揭竿而起,整個大靖最大的倚仗一下子反手便成為最大的對手。

這計策當真妙的人嘆為觀止。

鐘會目光閃了閃,再次認真的開口問了一遍陛下:“趙小郎君面相之事是陛下自己想出的計策嗎?”

陛下看了他一眼,頷首:“是。”

從頭至尾,根本沒有什么人帝王之相的事。

那就……有意思了!想到天牢中曾經驚鴻一瞥過的那張臉,鐘會垂下眼瞼,遮住了眼底的暗芒。頓了半晌之后,他再次開口道:“暴君死的不明不白,也是陛下的手筆?”翻著話本子,鐘會指著話本子上的內容,笑道,“還有大太監全海。”

陛下頷首,聲音平靜:“是我。”他道,“暴君瘋,但不傻。全海卻是知道的太多了。”

一切都有“兇手”親口承認,鐘會合上了話本子,面上露出了笑容:“臣疑惑已解,謝陛下。”

這次是真的金口玉言了,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指動了動,鐘會看著眼前的君王,眼底卻有一瞬閃過失望之色。

可惜眼前這個兇手不能轉入大理寺,而后量刑審判。作為一個大理寺卿,碰到這等無法讓他走完整個判案流程的兇手,真真是難受的有些過分呢!

疑惑已解,自然可以查眼下的案子了。

鐘會笑著轉向跪在一旁的二殿下趙還,溫聲開口道:“這位就是二殿下吧,同陛下年輕時候長的真像呢!也不知除了相貌,這性子像不像陛下。”

一旁同樣跪著的太子還未反應過來,趙還的臉色卻“唰”地一下白了。

同年輕時候的陛下像?年輕時候的陛下可是能做出弒君之舉的逆臣!

趙還來不及理會面前說出誅心直言的鐘會,連忙抬頭看向上首的陛下,卻見陛下正抬眼,向他看來。

目中毫無波瀾。

這般平淡無波的眼神,看的趙還下意識的重重一記頭磕在了地上,忙道:“兒臣……兒臣并無弒君之心,父皇,兒臣……”

“二殿下,本官想要問你話。求饒的話,你稍后再說。且先讓本官問完話可好?”鐘會笑著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而后朝一臉慌亂之色的趙還招了招手,道:“二殿下,看這里!”

看這里?看你娘的這里!一旁的太子瑟縮了一下,看著那個斷了腿腳的大理寺卿,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挪:這看著正常的大理寺卿莫名的總讓人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呢!

一旁的鄉下東西早慌亂無神了,眼見父皇不理會他,竟是一記磕頭直接朝向了鐘會,磕磕巴巴,道:“鐘大人,我……我沒有……”

慌亂之下,我我你你的連話都說不清了。身為皇嗣居然向官員磕頭了。

“二殿下當然沒有弒君,陛下不好好的站在這里呢么?”鐘會坦然的受了趙還這一禮,笑著說道,目光從一旁瑟縮的太子身上略過,忍不住失望:這般厲害的陛下,兩個兒子還是差了些啊!不,不是差了些,是差的有點多啊!

“兩位殿下只是算計陛下,想要陛下的病……或者毒,治不好而已!”鐘會笑著說道。

一旁的君王此時已然負手跺至窗邊,淡淡的看向外頭的宮道出神,對殿內的一切恍若不覺。

“二殿下是想殺了老神醫?老神醫身上的傷是二殿下劃的?”鐘會看向面前瑟縮不已的二殿下趙還,開口道,“所以是二殿下想要算計陛下?”

趙還白著臉,張了張嘴,還不待開口,便見鐘會的目光從他身上轉到了一旁的太子身上,“至于太子殿下……對此一切都是知情的,是也不是?”

昏暗潮濕的礦道中,陸葉背著礦簍,手中提著礦鎬,一步步朝前行去。

網站內容不對,請下載愛閱app閱讀正確內容。少年的表情有些憂傷,雙目聚焦在面前的空處,似在盯著什么東西。

外人看來,陸葉前方空無一物,但實際上在少年的視野中,卻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樹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葉繁茂,樹杈從樹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開,支撐起一個半圓形的樹冠。

來到這個叫九州的世界已經一年多時間,陸葉至今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只知道當自己的注意力足夠集中的時候,這棵影子樹就有幾率出現在視野中,而且別人完全不會察覺。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聲嘆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醒來,還不等他熟悉下環境,所處的勢力便被一伙賊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殺,他與另外一些年輕的男女成了那伙賊人的俘虜,然后被送進了這處礦脈,成為一名低賤的礦奴。

事后他才從旁人的零散交談中得知,他所處的勢力是隸屬浩天盟,一個叫做玄天宗的宗門。

這個宗門的名字聽起來炫酷狂霸,但實際上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

攻占玄天宗的,是萬魔嶺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萬魔嶺,是這個世界的兩大陣營組織,俱都由無數大小勢力聯合形成,互相傾軋拼斗,意圖徹底消滅對方,據說已經持續數百年。

在陸葉看來,這樣的爭斗簡單來說就是守序陣營與邪惡陣營的對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這樣的對抗大潮中。

歷年來九州大陸戰火紛飛,每年都有如玄天宗這樣的小勢力被連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勢力如雨后春筍般冒出,占據各處地盤,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礦奴就礦奴吧陸葉自我安慰一聲,比較起那些被殺的人,他好歹還活著。

能活下來并非他有什么特別的本領,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雜役做事,如陸葉這樣沒有修為在身,年紀尚輕的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這一處礦脈中的礦奴,不單單只有玄天宗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門的弟子。

邪月谷實力不弱,這些年來攻占了不少地盤,這些地盤上原本的勢力自然都被覆滅,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處奴役。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特點,還沒有開竅,沒有修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陸有一句話,妖不開竅難化形,人不開竅難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開靈竅,只有開了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

開靈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普通人中經過系統的鍛煉后能開啟靈竅的,不過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門的,有長輩指點,這個比例可能會高一些。

陸葉沒能開啟自身的靈竅,所以只能在這昏暗的礦道中挖礦為生。

不過礦奴并非沒有出路,若是能開竅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報備的話,便有機會參加一項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為邪月谷弟子。

然而礦奴中能開竅者寥寥無幾,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整日勞作,連飯都吃不飽,如何還能開竅。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礦奴都已經認命,每日辛苦勞作,只為一頓飽飯。

陸葉對玄天宗沒有什么歸屬感,畢竟剛來到這個世界,玄天宗就被滅了,宗內那些人誰是誰他都不認識。

他也不想成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這不是個正經的勢力,單聽名字就給人一種邪惡感,早晚要涼。

但總不能一輩子窩在這里當礦奴,那成何體統,好歹他也是新時代的jing英人士,做人要是沒有夢想跟咸魚有什么區別。

所以這一年來他一直在努力開竅,原本他以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樹能給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幫助,可直到現在,這影子樹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說什么幫助,有時候還會影響他的視力。

陸葉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轉過一道彎,遠方出現一點微弱的光芒,那是礦道的出口之一。

今日收獲不錯,將礦簍里的礦石上繳,應該能得三點貢獻,算上前幾日積累的,約莫有十二點了,兩點拿來換兩個饅頭,剩下的十點剛好夠換一枚氣血丹。

氣血丹是一種很低級的丹藥,并非輔助開竅之物,但是想要開竅,就必須得氣血充盈才行,氣血丹雖然低級,卻正適合陸葉這樣沒開竅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氣血丹,也并非善心發作,而是他們深諳人心之道,這最廉價低級的丹藥可以讓心懷希望之人愈發努力挖礦。

比如陸葉每日就很勤勞。

距離礦道出口還有三十丈,陸葉的目光不經意地瞥過左前方的一個角落,那里有一塊巨石橫亙。

他腳步不停,繼續朝前走著,直到十丈左右,才將背負在身后的礦簍放下,緊了緊手中的礦鎬,又從礦簍里取出一塊大小適中的石頭,稍稍掂量了一下。

下一刻,他朝著那塊巨石奔跑起來,臨近巨石前,側身滑步,一腳踏在礦道的巖壁上,整個人借助反彈的力道對著巨石后方俯沖而下,猶如一只矯健的獵豹。

兩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渾沒想到來人竟會發現他們的蹤跡。

聽到動靜,再看見陸葉想要起身已經來不及了。

在兩人驚恐的注視下,陸葉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礦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當即啊呀一聲慘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鮮血直流。

陸葉另一手的礦鎬再度出手,卻沒打中第二人,那人反應不錯,偏頭躲過了。

然而陸葉已經沖到他面前,一腳踹下,正中對方小腹,那人頓時滿面痛楚,跌飛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來。

陸葉邁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對方的頭發,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兄弟兩個!

這兩人他認識,是一個劉氏家族的弟子,劉氏所在的地盤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劉家一些年輕的弟子便被送到這里來充當礦奴了。

嚴格說起來,陸葉與劉氏這兩兄弟也算是同命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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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我有沒有說過,別讓我再看到你們,否則宰了你們!陸葉說話間,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這一下砸的不輕,劉氏老二只哼了一聲,便直接被砸暈過去。

陸葉又朝之前被他打傷的劉老大走去。

劉老大額頭都被打爛了,鮮血模糊了雙眼,隱約見到陸葉朝他行來,嚇得連滾帶爬:饒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過來了,還以為是旁人饒命啊!

劉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礦道出口前,自然是沒安什么好心。

這兩人在被抓來之前,俱都是嬌生慣養之輩,哪怕成了礦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礦奴身份低賤,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礦奴當人看,沒有礦石兌換貢獻的話,根本換取不到吃食。

所以這兩兄弟便經常蹲在礦道的某個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單的礦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開采的礦石被劫走,還被打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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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們就是想打劫陸葉,結果不是對手,被教訓了一頓。

不曾想,這才沒幾天,又碰到這兩兄弟了。

一樣米養百樣人,礦奴中有如劉氏兄弟這般好吃懶做之輩,也有如陸葉這樣心懷夢想之人。

這一年來,陸葉通過礦石兌換到的貢獻,除了保證每日的溫飽之外,皆都換取了氣血丹服用。

林林總總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氣血丹。

這就造就了陸葉強于絕大多數礦奴的體魄,雖然他的體型不算壯碩,可身軀內蘊藏的力量,已經勝過普通人。

對付兩個好吃懶做的礦奴,自然不在話下。

劉老大還在告饒,陸葉只當沒聽見,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揚起另一手的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礦奴生涯,陸葉見過太多慘劇,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在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憐憫和同情都是沒有用處的。

礦奴們也不是一片和睦,來自不同勢力的礦奴注定沒辦法團結起來,為了一塊上好的礦石,礦奴們經常會打的頭破血流。

礦道中每天都會死人,每走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為被人打劫而餓死的礦奴不在少數。

劉老大應聲而倒。

陸葉撿回自己的礦鎬,重新背上礦簍,邁步朝出口行去,他沒有殺劉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受傷的礦奴在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才走沒幾步,出口處忽然慌慌張張沖進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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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那人低喝著,一巴掌朝陸葉掃了過來。

這一瞬間,陸葉遍體生寒,只因他看到對方掌心中有淡藍色的光芒流過。

那是靈力的光芒,換句話說,對他出手的是一個修士!

開啟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才有資格被稱為修士。

修士的靈力是一種極為神奇的力量,陸葉曾見過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雖沒有太強的威勢,但那人只是輕輕一掌,便拍碎了一塊礦石,正是見過那神奇的一幕,陸葉才下定決心,一定要開啟自身靈竅,成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評估過,哪怕邪月谷修為最低的修士,也能輕松吊打十個自己。

所以在察覺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時候,陸葉便知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生死危機關頭,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躍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聲音響起,陸葉應聲倒飛,跌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讓他頭腦清醒不少,在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個修士有些驚訝,剛才那一掌他雖然沒有用全力,只是隨手拍出,但也不應該是礦奴能夠承受的。

借著微光看清礦奴的容貌,脫口道:陸葉?

陸葉此刻已經擺出轉身逃跑的姿勢,聽得聲音之后也愕然至極:楊管事?

這個姓楊的修士是礦上的一個小管事,陸葉時常會與他打交道,因為氣血丹就是從他手上兌換來的,所以彼此間也算熟稔。

楊管事很看好陸葉,畢竟如他這般能吃苦耐勞的礦奴很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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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好歸看好,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優待,一日沒有開竅,陸葉這樣的凡人與修士之間都有難以逾越的鴻溝。

在認出陸葉之后,楊管事對于自己一掌沒能拍死對方的事就釋然了,陸葉這一年來從他手上兌換了不少氣血丹,身體素質本就比一般的礦奴強,再加上他只是隨手一擊,沒有要刻意殺人,對方能活下來并不奇怪。

楊管事對面處,陸葉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會理會礦奴的死活,他們也知道礦奴在礦脈之中會經常發生打架斗毆的事,除非被他們碰見,否則基本不做理會。

陸葉這邊才把劉氏兄弟打的頭破血流,昏倒在地,轉頭楊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陸葉看來,這分明是楊管事在教訓自己。

看最新正確內容,請下載愛閱小說。不過很快他又覺得不對,因為楊管事沖進來的時候神色慌慌張張,不像是在為劉氏兄弟出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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