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摻著吃點粗糧,營養更均衡,小孩身體長得結實。
吃完紅薯在溪邊洗干凈手,司寧寧順勢洗了一把臉,半晌臉上掛滿亮晶晶的水珠,沒東西擦就用袖子隨意蹭了兩下。
也就是這兩下,司寧寧又想起了一碼事:
“昨天汗巾我洗干凈了,
出門忘記帶,下午你記著點,我拿給你。”
“好。”
背上背筐,兩人再度出發。
還是霍朗在前面引路。
大抵是感受到了司寧寧急著找蘑菇的心情,霍朗比出門時更上心了一些。
脫離小道,牽引司寧寧扎進山中狹窄的薔薇小道,霍朗沉聲提醒:“跟上。”
“會不會有蛇?”
嘴上擔心,
司寧寧步子卻乖乖邁出。
山里野薔薇很多,
眼前小路兩側更是生長密集。
雨水打落了一地的花瓣,
兩側枝頭卻絲毫不見萎靡,成千上萬朵或粉或白的花在陽光下,又在風中晃動搖曳,清新秀麗的顏色產生視覺盛宴,太美了……
司寧寧老實跟在霍朗身后,目光卻跟隨身側搖晃的花枝偏了頭。
她雖在走,步伐卻明顯比之前慢下許多,霍朗察覺不對勁,側身看了一眼,便見司寧寧側向抬頭盯著攀在樹身上方的花枝瞧。
陽光下小臉白凈勝過白薔薇,唇瓣比之冬日里的山茶還要紅艷,原本黝黑的眸子也在陽光下折射出淺褐色的光暈,專注的神情儼然一副被繁花迷了眼的模樣。
盯了那花枝半晌,司寧寧才發覺出不對勁,霍朗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下來。
轉回小臉,
不經意對上霍朗深邃目光,
司寧寧問:“是不是很美?”
小姑娘唇瓣勾起,纖長卷翹的睫毛下眼眸彎成小月牙,笑容明媚又粲然。
山風好似早已揣摩洞悉一切,邁著輕盈的步伐卷起零碎花瓣和不知名的“怦怦”聲響,一起晃蕩離去。
“嗯。”
霍朗低應一聲收回目光,心中默默念叨:山jing,自然是美的。
司寧寧一直惦念那成片的野薔薇,霍朗見她挪不開眼,抽出柴刀“噋噋”幾下砍下幾根花枝,又用柴刀略鈍的刀刃貼著花枝來回幾下刮去小刺,隨手扯下一根細藤纏把兩下,下一秒,扎成大束的野薔薇便塞了司寧寧滿懷。
“行了。”霍朗收起柴刀,“走吧。”
司寧寧原地呆愣三秒,倏地展顏而笑,抱著花束小跑跟隨霍朗身后,“其實我就看看,你就給我摘啦?”
“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哦!”司寧寧癟癟嘴,其實心情還是很不錯的,她跌跌撞撞跟在霍朗身側,
小嘴嘰嘰喳喳像是小麻雀似的,“你家也是挨著竹林,晚上睡覺蚊子是不是很多?”
“還好,每天都有用艾草熏。”
“那多麻煩!我那里有蚊香,下午我給你拿一點。”
“蚊香?”
“嗯!嗯……就是驅蚊子用的,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自己做的不是買的,放心吧!”
十點多的進山,起先一直沒什么收獲,后面在霍朗的帶領下,司寧寧成功采到半筐蘑菇,司寧寧還數過,有六個品種。
喜悅是喜悅的,就是一路走了太多山路,加上插科打諢不斷,等到下山往回走時,司寧寧著實有些累,連帶嘰嘰喳喳一路的小嘴都停下了。
霍朗聽慣了她鬧騰,她一停下反而有些不習慣。
“歇會兒再走?”
司寧寧搖搖頭,挺起胸脯活動了一下胳膊兩臂,“還是先下山吧!等回去了再歇!”
現在單單想坐下休息已經滿足不了她了,她想躺著!
等回去就能躺了,想到這里,司寧寧又多了兩分氣力,“走,快點快點~”
司寧寧堅持,霍朗當然不會有意見,彎彎繞繞半小時,終于回到陳家門前。
司寧寧站在門口等,霍朗進屋把兔子裝進籠子,半晌拎出來挽上遠門,跟在司寧寧一起去知青點。
路上見司寧寧一直頻繁看兔籠,霍朗拎搞讓她看得更仔細,同時解釋道:“兔子現在還小,所以籠子編得密,過兩天抽出空閑再編個大點的,回頭兔子大了直接換。”
司寧寧會意點頭,把之前跟趙宏兵敲定說的好養兔子的事,跟霍朗大致說了一遍。
說完頓了一下,司寧寧不確定地問:“你說,我能養好嗎?”
“我還跟其他知青說了這事,要是到時候養不活,豈不是丟大人?”
養貓是養過,養兔的經歷是真沒有。
原本想在空間里養,現在繞這么大一圈,盡人皆知,司寧寧忽然真有點擔心兔子養不活。
要是真養不活,到時候失望的不光是她,還有知青點的所有人。
兔子是兔子,也是肉,更是走向好生活的一種期許。
越想越深,司寧寧彎月眉皺起,心情都差了起來。
“慌什么。”霍朗提著籠子的手落了回去,目不斜視望著前方的路,“不是還要給梁院士送東西?你寫封信,我一起捎過去。”
司寧寧眼前一亮,忽然來了jing神,“梁院士!!我怎么沒想到?!”
“真有你的!”
心情大好,司寧寧伸手在霍朗胳膊上推了一把,隨即小跑去了前面。
她只顧著想怎么給梁院士寫信說這件事合適,卻沒注意到,身后男人短暫駐足,灼灼看向她的目光。
一路回到知青點,霍朗在門口等候,司寧寧抽開大門細繩,進屋先將兩個壇子搬了出來,她記著汗巾和蚊香的事,不用霍朗提醒隨后就把東西拿了出來。
汗巾疊成整齊塊狀,蚊香則是撕了一頁本子,用紙包著。
霍朗一手一個包著壇子,司寧寧就把東西塞進他褂子側面的口袋里,“蚊香跟香是一個原理,你晚上睡覺前點燃放在床下,讓它熏著就行。至于給梁院士寫信的事……”
司寧寧頓了一下,聳聳鼻尖俏皮道:“我今晚再想想,明天寫好了再給你!”
“好。”
霍朗點頭應聲,拿了東西就走,并未久留。
而在他走后不久,眼瞅著知青點只有自己一個人,其他人下工也要等一會兒,司寧寧計算著進空間一趟,還沒來得及動作,門外一陣“噠噠”的腳步急速靠近,與此同時,年輕人嘰嘰喳喳歡快的聲音傳來:
“真好!”
“可不是咋地?你們什么安排?”
“還能什么安排,肯定得去趟鎮里的啦!我還想去菜市看看能不能撿著漏!”
一行人興奮議論,才走到屋側前,就看見從里面走出來的司寧寧,蔣月興奮上前,“寧寧,有好事兒,你聽不聽?”
“嘿嘿,司知青!”李凌源和宋書瀚懷里各自抱著一堆黃瓜走了回來。
司寧寧頷首算是打招呼,含笑的目光睨了蔣月一眼,徑直轉身坐在桌子旁邊,“是放假的事兒吧。”
蔣月笑著的臉瞬間垮了下去,翻了個白眼坐在司寧寧身邊,她推搡司寧寧質問:“你說,是不是隊上的嬸子提前跟你說的?你怎么不提前告訴我們?我盼著放假這事,眼睛都快望穿了!”
司寧寧唇瓣勾起淺笑,搖搖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宋書瀚和李凌源把黃瓜一股腦放在桌上,一推眼鏡調侃道:“這還需要提前說嗎?剛才回來一路你嗓門那么大,司知青估摸早就聽到了。”
說著看了司寧寧一眼,目光發生交匯時,宋書瀚靦腆笑了笑。
司寧寧笑著稱是,蔣月更懊惱了。
李凌源平時說不過蔣月,這會兒抓準時機蹦出來調侃,蔣月不服他,上去按住他胳膊就開始錘,屋子里頓時嘻嘻哈哈,鬧哄哄一片。
司寧寧笑容恬靜,坐在桌邊看他們鬧騰。
“隊長說了,給咱們放兩天假,還說以后只要不是農忙時候,就半個月給咱們放一回。”徐淑華坐了過來,解釋完放假的事,又抬抬下巴,說起桌上成堆的黃瓜,“這些是剛才回來管記分的宏發叔給的,連黃瓜藤都拔了,說是要應季胡蘿卜來著。”
司寧寧點點頭,順口提議:“這么多黃瓜一時半會兒也吃不完,不如腌上吧,以后當小菜吃。”
剛才想進空間就是打算順點兒黃瓜出來,現在好了,徐淑華他們直接帶回一堆黃瓜,倒省得她再費力。
司寧寧的建議或者提議,從來不會遭到反駁,因此徐淑華點頭十分迅速,“我看行。”
徐淑華不會做司寧寧那種涼拌式的腌黃瓜,但是她會腌菜。
司寧寧說腌黃瓜,徐淑華就覺得腌黃瓜和腌菜差不多,登時起身去廚房拿盆,端著黃瓜去井邊洗。
司寧寧回房間把壇子里的繡球花拿了出來,捧著壇子跟著朝井邊去。
蔣月看出她的動機,松開被打的“哎喲哎喲”叫的李凌源,上前接過壇子,“我來洗吧,你蕩秋千去!”
司寧寧還沒反應過來,宋小蕓跟著從她身邊跑過,“是啊寧寧,大事你做主出主意,小事兒我們來干!”
“那好吧。”司寧寧反應過來,失笑搖頭。
大抵是因為女知青都出來了,男知青們也不好意思繼續在屋里待,各自回屋拿了臉盆、衣服出來,一個個在井邊打了水,洗衣服的洗衣服,洗頭的洗頭,這期間有一嘴沒一嘴地嘮著嗑,都在說明天的打算。
最后眾人統一意見,約定明天早上比平時上工早一個點兒起床,爭取趕在太陽出來之前到鎮上。
大家都支持,司寧寧當然也沒什么意見。
晚上蔣月她們收拾寄給家人的包裹時,司寧寧則握著筆桿,坐在桌邊煤油燈下羅列明天要買的東西。
禾谷和早苗的學習進度一直很穩定,上回霍朗給的那沓錢有六塊多,刨去口糧部分,還剩下不少,司寧寧沒想過要據為己有,打算明天給兩小只買點筆和本子回來。
再晚兩天,差不多就可以引導兩小只在本子上寫字了。
還有煤油燈,也要再買一盞……
以后蔣月她們配了小桌什么的,這煤油燈肯定不能一直放在她這邊,自己買一盞就買一盞吧,自己的東西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也不用擔心別人口舌……
司寧寧在本子上寫下“煤油燈”三個字,心里不禁又想:禾谷和早苗的文具解決了,隊上其他那些小蘿卜頭怎么辦?
這是惠及的不單單是那些小蘿卜頭,還可能是未來國家……
格局擺開了,鉛筆和本子也沒幾分幾毛,司寧寧想過自己掏,又怕這幾分幾毛在隊里掀起什么事件風波。
畢竟年代艱苦,她眼中的幾分幾毛在別人眼中未必就是小錢。
思來想去,司寧寧還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具體情況等到時候掃盲班建立起來了,再看風向行事。
正想著,蔣月忽然趴到了小桌對面,“寧寧。”
“嗯?”司寧寧思維倏地被拉回現實,“怎么了?”
“你那筆一會兒能借給我用用嗎?我想寫封信……沒有筆。”
“行的。”司寧寧會意點頭,目光落在本子上,不知想到了什么,順勢在上面寫下“鋼筆”“墨水”幾個字,隨后將下垂床沿的腿縮了回來,歪去一旁把位置讓給蔣月,“來吧。”
中性筆好用歸好用,但是不保險,為了防止以后被人問起,明天去鎮里還是順勢買支鋼筆吧……
徐淑華她們帶了信紙,卻沒帶筆,于是在蔣月唰唰寫了幾頁信紙之后,她們也跟司寧寧借了筆用。
司寧寧當然不會拒絕,等幾人寫完信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后,司寧寧收拾桌面準備睡覺,宋小蕓問:“寧寧,你不給家里寫信嗎?”
“啊……”司寧寧手上動作頓了一下,莞爾笑道,“前段時間我不是去縣里了嗎?當時順道寄過信了。”
“哦!”宋小蕓了然點頭,沒有再說。
房間里煤油燈暗下,其他三個姑娘或側躺面墻,或平躺直視黑漆漆的房梁,心里都在期待明天寄信和幾天之后家里收到書信的喜悅情景,只有司寧寧,她腦袋向著窗戶的方向躺著,一雙眼微微上抬,盯著窗外樹梢間隙中的月亮不知道到在想什么。
一只調皮的綠尾螢火蟲悄然晃蕩進屋,司寧寧余光掃視一眼,側身抱著小被子瞌上眸子,等再次睜眼,已經是第二天凌晨,天蒙蒙亮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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