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要第一件事還是把牲口家畜們的吃飯問題解決,隨后就是把答應傅紅書那二十斤的豬肉稱出來。
忙完這些,她隨意把之前分袋裝好還沒來得及消耗完的奶粉都收了出來,明天的貨,暫時就是這些了。
算盤是這么打的,可一看茶幾上那二三十包小袋裝的奶粉,司寧寧衡量了一下,
估摸連她竹筐筐底兒都裝不滿。
對比以往那些貨,眼前的這些怎么看都覺得有點不夠意思。
思來想去,司寧寧去廚房拿上菜刀和盆出門到菜地一頓嚯嚯。
也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拿過去權當送人了,不過之前能把背筐裝滿,也算是有點心里安慰了。
司寧寧想著,
割完一大盆漂亮水靈的蔬菜后,
司寧寧就把盆格外客廳茶幾旁邊,預備著明天去鎮里的時候備用。
一圈下來忙得差不多了,
司寧寧洗完手正打算出空間,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她步伐一頓,轉頭朝門外物資堆走去。
一通翻找找到爐子和各種燒烤碳、蜂窩煤的包裝箱,司寧寧率先拆開裝爐子的箱子,挪動地方一通撕扯劃拉半天才露出箱子里爐子的真實面貌。
當初購買時網上有不少鐵皮爐,就是那種爐子中間一個圓窟窿從上通到下,那是遞拆燒火的地方,而除去那圓窟窿以外,爐子本身就是承裝水的容器,某種意義來說,如果爐子的作用只用來燒水,那無疑是實用的。
但司寧寧購買爐子的目的并不僅限于燒水,更有預防某一天如果找不到煤氣資源了,爐子可以接替做飯的活兒。
再一個,
鐵皮爐一旦水開,周身溫度基本也接近100°,如果一個不留神,
即使不會被水燙到,也會被鐵皮爐本身燙到,司寧寧覺得過于危險,所以當初挑選時直接排除,反是選的另一種比較老舊樸素的爐子。
從外表看也是那種中間一個圓窟窿從上通到下的爐子,不過卻是那種在上面架鍋和水壺的款式。
爐子整體像個圓通,把手是指粗鐵質的,拎的地方用木頭做了修飾,因為桶身是水泥制的,鐵質把手兩頭深深被嵌入水泥中固定。
司寧寧把爐子從箱子里拎了出來,還怪重的,至少得有十五斤以上。
爐子整體質量不錯,但因為是水泥制的,許是為了更穩固的緣故,在水泥的外層還鑲嵌了一層鐵皮。
要說鑲嵌鐵皮也沒啥,中間有那么厚的水泥層隔著呢,也不至于會被燙到,可重點就在于那鐵皮上面還噴了一層油漆,
是那種鮮亮到晃眼的藍色油漆,一眼看過去就不能是70年代的東西。
司寧寧有點牙酸,
煩躁來回晃蕩幾圈,最后去廚房拿來菜刀用刀背搶爐身敲了敲,才發現漆皮可以敲掉。
而沒了漆皮的遮掩,繼而露出來的就是泛著亮銀色還沒被氧化的鐵皮,又或者說是其他什么金屬。
如果想要用這爐子,表層藍色漆皮肯定不能留,而且爐子過于嶄新拿出去也不合適。
司寧寧瞳仁晃了晃,小腦瓜飛速運轉,忽然心生生出一個念頭,她把菜刀送回廚房,又拿了鋼絲球和牛頭斧過來。
牛頭斧背面針對大面積漆皮敲打處理,鋼絲球則針對局部小面積開始進行搓蹭處理,雖然漆皮不是一弄就掉的類型,但這樣確實要比單方面用菜刀要快了不知多少倍。
整個爐子清理完畢已經是四十分鐘后的事,司寧寧掌心發力,放下東西時兩手皆是通紅一片,身上也出了不少汗。
而這一通忙活不僅把藍色漆皮去了個干凈,爐子周身包裹的金屬皮也多了不少坑坑洼洼和刮蹭的痕跡,完美到連造舊的過程都可以省略了。
這個點兒,司寧寧也懶得再收拾,就把鋼絲球和斧頭隨意撇在物資堆旁邊,拎著爐子到別墅大廳的茶幾旁邊放好,預備明天從鎮里還開始,順手帶回知青點。
打定主意,司寧寧迅速在空間內沖了個澡,隨后出空間小心躺下休息。
第二天清早六點多快七點的樣子,司寧寧跟隨身邊幾個早起準備上工的姑娘一起起床,草草洗漱洗漱完又在眾人的目睹下背著偌大的竹筐出發前往鎮里。
許是去鎮里次數多了的緣故,路都已經走順了,司寧寧腳下生風,往常要走近兩個鐘頭的路程,這回算是半路進空間收拾的時間到鎮里也才用了不到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此時時間剛剛早上九點,司寧寧覺得去猴頭那邊有點早,于是就先去了鎮衛生所后面的居民樓,先去找傅紅書還鑰匙。
這回來的不巧,巷子里一路走來遇見好幾個人,司寧寧沒找到機會把豬肉轉移到背筐里,原還有些擔心,好在進入樓道后樓道里沒人。
司寧寧在樓道里把豬肉轉移到背筐里,草草掩蓋住筐口才上樓敲響了傅家的大門。
“叩叩叩”的幾聲悶響在樓道里傳來,屋里很快響起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繼而張月梅的聲音傳來,“來了來了,誰呀?”
一聲“咯吱”輕響過去,陳舊漆皮脫落的木門由里拉開,司寧寧抬眸與張月梅視線對上。
司寧寧裸色口紅修飾過了唇瓣張了張還沒來得及說話,門里張月梅已經將門拉開,同時沖她快速眨了幾下眼說道:
“東東來啦!你這孩子怎么又背這么大的筐?上回不都跟你說了,你家就那點自留地,你娘種菜也不容易,留著自己吃就是了,別每回都往這兒送。”
張月梅眼神不動聲色地往屋里斜視了一眼,司寧寧立馬會意是怎么一回事,口吻憨憨親昵道:“舅媽,家里的菜都夠吃,要不然也不能有份兒送到這兒來。”
“你這孩子,趕緊進來吧!”
司寧寧反應迅速,張月梅滿意又贊許地看了她一眼,笑呵呵推開門口位置轉身走在前面,“這么早過來還沒吃早飯呢吧?正好家里剛準備吃,你舅舅啊正跟人談事兒呢,咱們不管他,走著,跟舅媽去廚房吃點兒。”
“誒。”司寧寧應了一聲,順勢關上門。
背筐跟張月梅穿過小客廳去廚房的路上,司寧寧不動聲色抬眼瞟了一眼,傅紅書背對著她坐在桌邊,而傅紅書對面坐著的人,竟然也是一個熟面孔。
“東東,先把東西放這兒吧。”
不等司寧寧多看,廚房傳來張月梅的聲音,司寧寧緩下的步子再度提起,一邊從肩上放下背筐一邊加快腳步,“來了舅媽。”
原是以為張月梅說的“吃點東西”是客套和掩飾的說辭,哪料司寧寧剛放下筐,一起身就撞上了張月梅遞過來的碗。
是粥,很稠的那種。
應該是貼底撈的。
見司寧寧只盯著碗看,并沒有要借的意思,張月梅又把碗往前遞了遞,一副看一家小輩的笑臉模樣說道:“也沒別的,快接去喝了吧!”
“哦……謝謝舅媽。”司寧寧干巴巴應了一聲,接過碗“咕嚕嚕”喝了起來。
其實來時路上吃過東西了,但是一時之間找不到拒絕的理由,而且外面還有人,推辭可能會被別人發現端倪。
想著想著,司寧寧就想起了背筐里的那二十斤豬肉。
雖然一碼歸一碼,那二十斤肉是許諾給傅紅書借她房用的報酬,但這時候豬肉畢竟不好弄,尤其還是品質那么好的豬肉。
司寧寧就覺得,建立在這樣的基礎下,吃傅家的一碗米粥也算不得什么。
正想著,一碗米粥已經半碗下肚,余下半碗稠的有些占地,司寧寧實在吸溜不動,張月梅見狀失笑取來筷子,也正是這個時候,小客廳那邊傳來傅紅書下逐客令的聲音:
“周利民同志,我跟同情你的遭遇,但這個事情確實沒辦法。這位置本來就是走人情給你騰出來的,你現在想讓別的人來接替,我要是同意了,車間那些干大小工的同志要是知道的該怎么想我傅紅書?”
“行了,這事兒也沒有再說下去的意義了,你回吧!”
“哎傅主任!傅主任,您再給一次機會,再給一次……”
許是知道周利民難纏,傅紅書壓根不給他糾纏的機會,說完話已經起身,不顧周利民的追趕,傅紅書兩步進了房間“啪”的一聲將門關上。
張月梅適時從廚房出去說了勸了周利民幾句,周利民愁眉苦臉又碰了一鼻子的灰,即使不甘心也沒辦法,只能帶著來時拎著的兩包糕點離開。
幾乎是大門合上的瞬間,房間的門支開縫隙,傅紅書從里探出頭來,“走了?”
“走了!”張月梅道。
傅紅書快步走到客廳,“快快,讓東東過來坐下說話!”
司寧寧也不墨跡,聽見動靜就把碗放在了灶臺上,提著筐走了出去。
那邊張月梅會意,趕緊將大門反鎖好,人還趴在門上時刻聽著外頭的動靜。
“叔,這回謝謝你了,那邊我都收拾干凈了,這是鑰匙。”司寧寧摸出鑰匙順著桌面推到傅紅書跟前。
“好,好。”傅紅書連連點頭,半晌激動的搓搓手,目光直愣愣盯著司寧寧的背筐。
那眼神十分炙熱,說眼饞算不上,不過期待的神色卻十分明顯。
司寧寧沒有破壞人興致的癖好,直接揭開筐口黑布把里面一條一條白花花的豬肉拎了出來。
二十斤豬肉就是二十條,在桌上直接堆出了三角小山包。
司寧寧抖抖空筐,道:“叔,趁我還在,你讓嬸子拿秤過來稱稱重吧。”
“這還稱什么?指定錯不了!”傅紅書大手一揮,十分篤定。
開玩笑,這可是豬肉!
要是司寧寧打算毀約,直接不來就是了,還用得著在重量上造假?
再者說,豬肉這么稀缺難得,就算重量上真的欠缺一些也不要緊,他也還是賺了不是?
傅紅書眼熱盯著桌上的豬肉看,腦子里各種腌肉、燒肉的做**番上陣,嘴里饞葷腥的口水都差點流了出來,再一回神就發現司寧寧已經背上筐準備要走了。
傅紅書擦擦嘴角莫須有的口水,起身把司寧寧按回椅子上坐著,仿佛經過深思熟慮,他凝眉正色說道:“東東,你先不著急走,我有個事兒想跟你說說。”
司寧寧微微頷首,做出洗耳恭聽的架勢。
“剛才那人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就是你第一次來這邊我撞見你的那回,他那會兒帶他兒子過來找我,你應該見到過一回。”
司寧寧“嗯”了一聲,又點了點頭。
周利民,司寧寧是知道的。
除了在傅紅書這邊見過一會,之前莫北被吳勇打傷的那起事件中,司寧寧也見過周利民一回,也因此知道周利民是周崗大隊下面的生產隊隊長之一。
見司寧寧對周利民這個人還有印象,傅紅書幽幽嘆了口水,繼續說道:“他那回帶兒子過來,是想從我這兒求一份橡膠廠的工作,我本來不同意,前后被他磨了一個多月,實在沒得法就同意了,給了他兒子一份雜工的活兒。”
“這不是挺好嗎?雜工歸雜工,就算工資比不上技術工,好歹也是份正經工作。”司寧寧淡淡道。
傅紅書擺擺手,臉上閃過一言難盡的表情,“道理是這個道理,可問題是這人剛干滿一個月就跑過來說家里遇了事兒,急需要錢,想把工作轉手給別人,求我同意。”
“事兒哪有這么辦的?就算想把工作的名額賣出去,他直接轉手給了別人我也不說什么,他跑來問我,我能同意?我怎么同意?”傅紅書手在膝前拍了拍,“轉讓工作名額的事雖然比不上黑市交易惡劣,但也確實不是什么光彩、值得宣揚的事,在過去也只允許家屬之間的轉讓,沒見過誰要把工作賣給外人,還跑來問頂頭主任行不行的。”
傅紅書晃晃腦袋,語重心長嘆了一聲:“跟猴jing的人不好相處,跟過分老實的人不能相處,要不憨憨傻傻的捅出簍子,到時候想補救都沒辦法補救。”
也不是不能體諒周利民的處境,但傅紅書做不到冒著可能損失自身利益的風險去幫助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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