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人不知道自己有病,所以傷害別人。
抑郁癥病人知道自己有病,所以傷害自己。
海棠懵圈,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精神病人,還是抑郁癥病人?
因為她有時候傷害別人,有時候傷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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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之后。
“敬醫生,我每天都按時吃藥,可為什么我的病越來越嚴重呢?”
“很正常,心理方面的疾病,治療起來是一個漫長且艱難的過程。如果病人積極配合,治愈的時間可能很短,如果病人消極抗拒治療,那是沒有辦法治愈的,只會越越嚴重。”
“可我積極配合了啊?我按時吃藥,按時睡覺,只要大家覺得對病情有幫助的,我都配合了啊?”
“這個......不好說,現在對你來說是艱難時期,挺過去也就挺過去了,挺不過去,對不起,我也沒有辦法。”
“你這是說的什么話,你不是心理醫生嗎?我給你錢看病,你也給我開藥。你居然跟我說讓我自己挺過去?那,我來找你有什么用?你他媽的跟騙子有什么兩樣?”
這頓脾氣來得猛,海棠分不清到底是因為病才這樣,還是自己的脾氣就是這樣。
敬醫生不說話,只定定地瞅著海棠。
“你倒是說話啊?你不是醫生嗎?你治療不了病人,還當什么醫生?”
治療室墻上有一個掛鐘,每次來那個鐘擺就滴滴答答的響個不停。
有很多次,海棠都想直接將那個鐘都扯下來,直接摔個稀碎。
敬醫生還是不說話,鐘擺擺動的聲音越來越響。
就在海棠想起身將那個鐘給弄下來的時候,上眼皮打了下眼皮。
醒來的時候,窗戶外面那一棵榕樹的枝丫在昏暗的顏色中搖動。
下午三點多來的,現在天都黑了。也就是說自己半躺在這張治療椅上已經睡了好幾個小時。
隔壁醫生辦公室有人說話的聲音,聲音很熟悉。
司正北和敬醫生的聲音,下午因為王戈要教福寶上課,劉姐要大掃除。
自己本來說是在小區里散散步的,散著散著就改變了主意,來看醫生來了。
“病人的情緒不太好,作為病人家屬,你們也太不負責了,她現在這樣的精神狀態,怎么可以讓她一個人出門?”
“對不起,下次一定注意。”
“我沒記錯的話,她上次來診所看病的時間是在半個月前。一周一次的復診時間,為什么沒有遵守?”
“不對啊,醫生,上周二我親自將她送到了門口才走的。”
“親自?你親自看著她進了診所的大門,然后進了診療室的?”
“對不起,是我的疏忽。”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要知道,來我這里都不是一般的病人。不能用常人的思維來判斷他們的。尤其是像你愛人這樣的狀況,需要家屬的陪伴和關懷。”
“對不起,最近事情特別多,是我疏忽了。”
“我說了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您忙我理解,但你在忙什么?忙著掙錢?還是忙別的?你要知道,不管你忙什么,最親密的人沒了,你忙給誰看呢?”
聽到這里,海棠覺得下午自己的確過分,這是一個非常具有正義感的心理醫生。
司正北最近確實忙,海棠也是理解的,公司正值多事之秋,重擔又壓在他一個人身上,家里還有一個矯情的精神病人,他確實夠難的。
“她這樣傷害自己有多久了?”
“一個星期之前吧,我半夜醒來,看到她一個人坐在窗前,用切水果的刀割自己手腕,給我嚇慘了。
我上前奪了刀,她還不知道自己都干了啥,跟個傻子似的。
還有一次,家里到處找不到她的人,結果她跑到天臺邊上坐著,兩只腿耷拉在天臺邊上,怪嚇人的。
我以為她是想不開,結果,她說她在天臺上看風景。醫生,你說,她這是抑郁癥的表現嗎?抑郁癥嘛,我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她這種表現有點奇怪。”
“你,和病人的關系怎么樣?我是說感情方面的,女人有的時候,愛鉆點牛角尖。”
“說實話醫生,我們都是彼此的初戀,上大學時候就在一起了。她性子要強,我們相知相戀十年的時間,不能說十分幸福吧,但我覺得八分幸福是一定的,事業家庭在都算是美滿的。”
“我是說你們有沒有鬧過矛盾,是不可調和的那一種?”
“沒有,她雖然有時候耍個小性子,發個脾氣啥的。我一般也不跟她計較,家人之間嘛,不是講理的地方。”
“她除了有傷害自己的行為,還有其它過分的表現嗎?”
“起先是聽我家們保姆劉姐說,我女兒手腕上的烏青是我愛人給擰的,我一直不相信。我女兒是我愛人心頭的寶,她平時舍不得罵,舍不得打,她怎么可能做出傷害女兒的事情來。
直到......”
“直到什么?請如實說明,這對病人的治療很重要。”
“有一天半夜,我醒來不見她的人。樓上樓下找了個遍,結果,她在女兒的房間里,死死地捂著我女兒的被子,幸好我發現得及時,不然我女兒得被她給捂死。”
“病人都這樣了,你們還讓她到處亂跑?除了傷害你女兒之外,她還有傷害別人的行為嗎?”
“除了我女兒外,就是我家狗子。昨天晚上,我回來看到我們金毛布萊克左后腿走路一拐一拐的。后來看了院子里的監控,她下午在院子里曬太陽的時候,布萊克叫了兩聲,應該是吵到她睡覺了。她,她拿了一根棍子追著布萊克滿院子打。”
“病人和女兒之前的關系怎么樣?我是說,你女兒有沒有叛逆或者不聽話的時候?”
“沒有,我女兒聰明伶俐,非常討人喜歡。她跟她媽媽關系也好得不得了。
最近,一見到她媽媽就害怕,躲得遠遠的。”
“剛才你說你們家金毛叫布萊克是嗎?”
“是的,布萊克是一條性格十分溫順的金毛,有一些年歲了,是我愛人父母以前養的老狗,她父母去世之后,就由我們養著,布萊克對我愛人來說,跟家人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