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毒?”
馬二嬸一聽大驚失色,隨即下意識的把目光放在流了一地的藥汁兒上,見那藥汁兒沒什么異樣、立馬就虎著臉訓了馬四娘一句:“死丫頭!一進屋就亂說話嚇唬阿母,這藥汁兒落地后也沒冒白煙,哪來的毒?”
馬四娘一見馬二嬸不信自己、當下就急了,但她又嘴笨不會說話、于是只能反復說著一句:“四娘沒騙阿母,這藥真的有毒!我……我親眼看煙姨娘往藥壺里倒了些物事,煙姨娘想加害阿母您啊!”
馬二嬸見馬四娘說得有板有眼不像是在說謊,因此便取下頭上的銀簪子交給丫鬟,吩咐道:“去,給我拿這簪子試試地上的藥。”
小丫鬟聞言趕忙接過簪子蹲了下去,小心翼翼的把簪子尖的那一頭放到藥汁里,放了一會兒才拿起來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小會兒,觀察完搖頭沖馬二嬸說道:“夫人,這銀簪子沾了藥水后沒有變黑,這藥里應該沒毒。”
小丫鬟的話讓馬二嬸當下就瞪了馬四娘一眼,瞪得馬四娘一臉害怕的往后縮了縮、支支吾吾的說道:“這……這……”
魚兒見馬四娘被馬二嬸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當下便無奈的在心里嘆了一聲,隨后伸手扶了馬四娘一把、好讓她別連站都站不穩,同時魚兒也掃了丫鬟手中的銀簪子一眼,見它果然還是一點污跡都沒才暗暗的琢磨起來……
現代人經常服用各種各樣的避孕藥,因此魚兒自是知道讓人避孕藥物不算是毒藥,只是避孕藥不同于絕育藥,因此魚兒也不能肯定古代能夠讓人絕育的藥算不算毒藥。
不過魚兒覺得既然是能讓人絕育的藥,那就是吃了只會無法生育不會死人,因此若是藥里沒劇毒倒也不稀奇,充其量也就有些對女子身體來說有著相對的、另類的毒性罷了。
一想到這兒魚兒便明白為何那銀簪子驗不出毒性來了,不過這驗毒性也不是只能用銀簪子、還能請大夫來驗不是?
于是魚兒邊把馬四娘不著痕跡的往前推了一步,邊出聲提醒了馬四娘一句:“四娘,你先前不是說除了看到煙姨娘往藥壺里倒物事,還聽到她自言自語的說了句什么話兒嗎?”
魚兒這一提醒、馬四娘才猛然點醒,一個勁的點著頭、把魚兒先前告訴她的話兒說了出來:“對對對!阿母,女兒還聽那煙姨娘說了這么一句話———‘喝了那碗藥后今后你就別想生出兒子來’,女兒就是聽到這句話、才猜想煙姨娘可能在藥里做了手腳想要加害阿母……”
魚兒邊聽馬四娘說話、邊悄悄的留意起馬二嬸來,見馬二嬸聽了那最關鍵的一句話后果然臉色驟變,看了地上的碎碗和藥湯片刻后,陰沉著臉對小丫鬟吩咐道:“你趕緊去請個游醫到家里來,地上這些碎片和藥汁兒先不要收拾,等游醫來了驗過這些藥汁兒再說。”
小丫鬟得了吩咐自是飛快的奔了出去,而馬二嬸則一改先前的嚴厲、一臉和藹的把馬四娘招到了床頭,拉著她的手問道:“四娘,你好好的把在廚房里看到所有事都告訴阿母,一點都不能漏!”
魚兒早就知道馬二嬸一定會仔細的詢問馬四娘,因此一路上早就把一切都同馬四娘交代清楚了,于是馬四娘穩了穩心神后、很快就按照魚兒教的慢慢說道:“女兒今兒正巧帶八娘和二妞四下走走、看看我們家,走到廚房背后時正巧看到煙姨娘鬼鬼祟祟的閃進廚房,于是女兒便偷偷的躲在后窗下……”
馬二嬸越聽馬四娘說下去、嘴角彎起的弧度就越大,待馬四娘說完立馬興奮一拍掌、教了她一句:“好閨女,呆會兒你阿爹來了,你再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同他說一遍!翠煙這小蹄子想讓我們馬家沒了嫡子,一定不能就這樣放過她!”
馬四娘雖然不明白馬二嬸為何這么高興,但她還是聽話的點了點:“女兒都聽阿母的,一定實話實說。”
“好閨女,單單實話實說可不行,你還得一個勁的說家里那兩個姨娘惡毒、讓你阿爹把她們趕出我們馬家才是!我就不信出了這樣的事后、你阿爹還能護著那個小蹄子!”
馬二嬸的話馬四娘聽了后是一知半解,只能懵懵懂懂的順著馬二嬸的意點了點頭。而就在此時,小丫鬟已把游醫請到了屋里,馬二嬸見狀面上一喜、立刻就讓游醫驗地上的藥汁,那游醫沒一會兒就給出了馬二嬸期待的答案。
既然游醫的結論已證實馬四娘說的都是真的,馬二嬸自是飛快的派人把馬二水和翠煙一起找來、打算當面對質,這馬二水正巧在翠煙屋里同她調笑,因此二人一聽說馬二嬸有大事找他們、自是一起來到正房。
這馬二嬸一見馬二水是和翠煙一起來的,心里立刻火冒三丈、也顧不上先把事情說清楚了,二話不說就上去揪住翠煙的頭發、乘其不備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而這翠煙本就不是個乖乖挨打的主兒,加上眼下有馬二水在跟前撐腰,因此她立刻就同馬二嬸扭在了一起……
魚兒見馬二嬸和翠煙鬧了起來,趕忙拉著小栓子等人退到了一旁,邊悄悄的讓馬四娘到馬二水跟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再說一遍,邊不動聲色的觀察起扭打在一起的兩人,心里尋思著若是馬二嬸落了下風、他們幾個客人得趕緊上前把二人拉開才是,怎么也得站在馬四娘這一邊幫馬二嬸一把。
不過這馬二嬸自小生長在鄉間、力氣自是比普通婦人大上許多,可偏偏那翠煙原先是從粗使丫鬟當起、一步步的晉到二等丫鬟的,因此當初當粗使丫鬟時日日劈柴、洗衣和挑水倒也練出了一身的力氣來,讓她眼下不但一點都不會落下風、還和馬二嬸拼了個旗鼓相當!看樣子似乎不把那一巴掌討回來,絕不善罷甘休般。
這馬二嬸見一時半會兒不能再讓翠煙吃苦頭,于是聰明的尋了個機會停了手,閃到一旁叉著腰、指著翠煙的鼻子罵道:“你這個小賤人,竟然敢下藥謀害我?幸好我有個乖巧懂事的女兒幫著我躲過了一劫!就沖著你謀害正頭娘子、企圖讓我們馬家沒有嫡子的惡毒之心,就可以把你賣個十次、八次了!”
翠煙一聽馬二嬸這話當下就臉色一變、心里亂了起來,暗忖那件事她明明做得十分隱蔽也沒讓什么人看見,怎么才沒一會兒就讓馬二嬸知道了?這翠煙一想到事情已經敗露,忍不住怯怯的看了馬二水一眼,心緒更是飛快的轉動起來想著對應的法子……
這翠煙也是個腦筋轉得快的人,因此她很快就想到“死不承認”這個最笨但也是最有效的法子,反正這無憑無據的馬二嬸說了也沒人會相信,于是翠煙立馬就粗著脖子狡辯道:“你這是含血噴人!我沒做過的事,你別想硬生生的推到我身上來!”
馬二嬸一見翠煙還敢理直氣壯的狡辯,當下就指著地上的瓷碗碎片和黑藥汁兒說道:“這地上的藥我已經請游醫來驗過了,且游醫都還沒走呢,你還想抵賴?!”
翠煙一臉不屑的掃了地上的那些物事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喲,誰知道這藥是不是你自個兒備下的?再說了,你口口聲聲說是我在藥里做了手腳,可有人親眼看到?”
“哼,你以為真沒人看到你做下的好事嗎?若是沒人看到,我又怎會知道你做了手腳?!”馬二嬸邊說邊一臉得意的掃了翠煙一眼,隨后沖著馬四娘招了招手:“四娘,快!把你在躲在廚房后窗下看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說給你阿爹聽,順道讓這個小蹄子再也狡辯不了!”
馬四娘聞言先是看了看囂張跋扈的翠煙,再看了看氣勢洶洶的馬二嬸,最終怯怯的說了句:“阿母,我已經把事情都說給阿爹聽了,不必再多說一遍了吧?”
“已經說了?”
馬二嬸聞言先一挑眉,隨后很快就轉而對馬二水說道:“既然四娘已經把事兒都說清楚了,當家的你應該知道該怎么做吧?這小蹄子想害我們馬家沒有嫡子,可是一樁絕不能饒恕的大罪,絕不可能就這樣算了!”
這古代男人最看重的就是能夠傳宗接代的兒子了,因此馬二水聽了馬二嬸的話后面色一片嚴峻,看樣子是真的把馬四娘的話給聽進去了,眼神更是一會兒放在翠煙身上、一會兒放在馬四娘身上,像是在思慮馬四娘那番話的真假、以及該如何處置翠煙般。
翠煙一見馬二水的神情就在心里暗叫不好,隨即也顧不上再狡辯了、直接出聲把水給攪得更渾:“老爺您千萬別聽信夫人的話,這夫人一定是嫉妒翠煙有了老爺的骨肉,才會想方設法的想把翠煙除去!”
“老爺您有所不知,前幾日在后花園里,夫人還故意伸腳想絆倒翠煙、想害翠煙小產!一定是夫人見那一日絆倒翠煙沒能讓翠煙小產,才再想了這么一個法子來誣陷翠煙、想把翠煙趕出家門!老爺您一定要相信翠煙,翠煙是被冤枉的!翠煙從沒干過給人下藥那種傷天害理的事兒……”
馬二嬸一見翠煙把當日后花園里發生的一幕講了出來,當下就學翠煙的樣子、一口否認:“你這小蹄子別在這兒胡言亂語,我什么時候伸腳把你絆倒過?可有人親眼看見?”
“那一日……”
翠煙話才起了個頭,馬二嬸就故意出聲打斷:“你說我的話老爺不能信,那老爺親閨女的話總可以信了吧?”
翠煙聞言一臉不甘的瞪向馬二嬸,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四娘乃是夫人您的親生閨女,她就是向著您說一些謊話來欺騙老爺,也沒什么奇怪的……畢竟閨女哪有不幫娘的?”
這馬二嬸雖然自個兒經常罵馬四娘,但卻容不得別人來罵她這唯一的閨女,因此她一聽翠煙這話、竟連生性純良的馬四娘也一起罵了進去,當下就又像猴子般的躥到了翠煙跟前、扯住她的頭發就又打了起來。
這馬二嬸邊和翠云扭打在一起、邊喋喋不休的罵道:“村里上上下下有哪一戶人家不知道我們四娘生性純良、從來不會撒謊?你竟敢說我們四娘說謊騙人?你以為我們四娘和你一樣是一天到頭說謊話騙人的謊話精嗎?”
護女心切讓馬二嬸打翠煙打得比先前還要狠些,而翠煙見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也干脆豁出去同馬二嬸拼個你死我活!于是一時間小小的屋子里一片混亂,除了馬四娘低低的抽泣聲、馬二嬸和翠云的咒罵聲和廝打聲外,還有屋里的擺設不慎被扭打的二人撞落地破碎的聲響……
這些聲響交集在一起讓整個屋里頓時亂哄哄的,更讓第一次見識到這種亂糟糟場面的小栓子很快就覺得頭痛,邊捂著耳朵往外逃、邊對魚兒說道:“八娘,這屋里太吵了、我實在是待不下去了!我先到外頭去透口氣兒,等她們吵完我再進來!”
小栓子對這種妻妾正面交鋒的場面這么反感、讓魚兒心里甚是欣慰,同時也為自己這小小的伎倆悄悄的得意了一把———這小栓子親身經歷了馬家妻妾打架這一幕,心里不留下“陰影”才怪呢!
而有了這個陰影后,小栓子長大納妾的幾率就會大大降低、甚至為零,而只要小栓子打從心底排斥納妾,那魚兒煞費苦心的帶小栓子到馬家“參觀游覽”的真正目的才算是達到了……
忽忽,最近咋都米人留言呢,是不是讓小栓子親身體驗這個情節寫得不好呢?這可是為了今后小栓子能夠一心一意的對魚兒,努力的打基礎啊~當然,小栓子不是唯一的男主~(*^__^*)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