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拿刀砍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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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案上的硯臺筆墨全都掃到地上,硯臺碎了,筆也斷了,墨條更是被砍成了幾段。
還有那柜子、凳子、書案等,全被他閨女砍的慘不忍睹,完全沒了個樣子。
唯一完好的只有書冊,他閨女一本沒動。
顧連山滿意的頷首,看來,再氣也知道輕重,知道書冊不能動,其他的倒是可以嚯嚯。
“老二……”
一道氣若游絲的聲音夾在“砰砰砰”中,要不是顧連山離的近,還真不一定能聽到。
尋聲望去,原來他大哥在床上躺著。
顧連山樂了:“我說童生老爺,你這是怎么了?顧郎中都說你無大礙,怎么你這瞧著像咽氣?”
聽到她爹的聲音,顧棠停下回頭瞧了一眼。
顧連山朝她擺手,示意她繼續。
顧棠心情瞬間好了起來,扭過臉繼續砍書案。
“老二……”顧連升無力的喊著,想生氣都提不起勁頭。
他嘗試著坐起身,可一起身就覺得天旋地轉,整顆頭又暈又沉,心中不斷地泛起惡心,趴在床上不停的干嘔起來。
從昨晚就這樣,一起身就開始吐。
但一晚上水米未進,胃里空空如也,什么也吐不出來,只能一抽一抽的干嘔。
你還別說,整個人還真像顧連山說的那般,瞧著像是要咽氣。
顧連山沒有一絲的憐憫,左右顧郎中說了,這癥狀就是傷了腦子帶來的,死不了,活受罪的養幾日就能減輕。
干嘔了一會兒,顧連升撐不住的仰面躺回去,好一會兒才止住吐意。
就是嘴里還在喊著顧連山,手指無力的指向顧棠,意思很明確,就是讓顧連山管管他閨女。
那些硯臺筆墨都是他的心頭愛!
光是添置這些東西,花了十兩銀子都不止,這下全被毀了個干凈!
要不是實在動不了,顧連升這會子生吃了顧棠的心都有!
顧連山撇嘴,語氣很是無賴的說道:“我閨女的脾性比我還渾,我管不了,也問不住,左右這些東西砸了自有人給你掏銀子備齊,你急個什么?只管讓我閨女砸個夠,回頭你再買新的。”
“你個混賬玩意兒!”
馮氏被顧平安攙扶著進了東廂,一進來就聽到這話,頓時叫罵起來。
等掀開簾子進里間一瞧,馮氏心疼的能滴血!
“快住手!你個糟踐東西的小娼婦!你知不知道這些硯臺筆墨有多貴?賣了你都買不起!作死的玩意兒!你竟敢全砸了!我看你真真是活到頭了!”
聽到馮氏的叫罵,顧棠一點也不理會,反而變本加厲的繼續砍,一連十幾下后,終于把書案從中間劈開。
但手里的刀也徹底廢了。
顧棠停下手,看了眼卷刃的菜刀,嘴里嘖嘖兩聲,感嘆真不耐用。
馮氏看到這一幕,眼前直發黑。
顧連山笑著跟馮氏算賬:“這書案我記得,當日買的時候,可是花了還幾百銅子!娘,看來,您這回得掏棺材本了,這一地的東西,沒個十幾兩下不來。”
“畜生、你個畜生!”馮氏指了指兒子,又指了指顧棠,“把家里糟蹋耗干凈,你們父女倆能落什么好!”
顧棠撇嘴:“左右您手里的銀子也全是給大伯留的,我們也撈不著,既如此,倒不如耗個干凈,好賴我能出口氣。”
“你、你……”馮氏氣得捂著胸口臉色發白。
眼前這會子不止是發黑了,還一陣陣的冒金星。
顧棠見她這般模樣,當即離的遠遠的:“您要是咽氣,可別當著我的面,我怕說不清。爹!趕緊的,咱們趕緊離開這!”
說著,將卷刃的菜刀扔下,急忙拉著她爹出了屋。
馮氏根本就攔不住人,眼睜睜的看著顧棠一手拉著顧連山,一手推搡著顧平安,一家三口毫不留念的離開這里。
外間的魏氏母子四人,也不敢攔,等人走遠了才抹著眼淚往里間去。
馮氏此時靠在墻上,大聲喘著粗氣。
看著砍砸一通的屋子,以及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大兒子,悲從心來,撲在兒子身上就哭了起來。
以往那般要強的人,連著兩日都被氣得哭了好幾場,這還是極少能看到的。
魏氏四人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不由得面面相覷。
連一向在家里作威作福的馮氏,都拿捏不住顧棠那死丫頭,難道日后這個家真要由那死丫頭來當家做主?
魏氏母子打了個冷顫,從心眼里厭惡抗拒!
發泄一通的顧棠心情好了許多,回到西廂時,看到躲在屋里才出來的顧梅姐弟也沒影響她的心情。
反倒是顧梅姐弟,見到顧棠連忙低下頭,轉身再次躲回了屋里。
顧棠瞥了一眼,并沒有放在心上。
她裹好身上的毯子,讓顧平安將泥爐搬到廊下,讓她爹就在廊下給她縫裘衣。
“不是眼饞、眼熱嗎?今兒我就讓她們眼饞、眼熱個夠!我就在這看著!我看哪個敢伸手!”
顧棠一臉兇神惡煞,讓顧平安搬凳子來,不顧寒風刺骨,硬是坐在廊下瞪著東廂。
看她們還敢不敢露頭!
顧連山、顧平安父子誰都不敢勸。
父子倆都會縫制衣裳,干脆一道坐在泥爐前,連手縫制裘衣。
像顧連山、顧平安父子這般會縫制衣裳的男子,那是打著燈籠都不一定能找到。
父子倆學著手藝也是沒辦法的事,張氏不管是為人妻,還是為人母,在顧家這邊都是不合格的。
別的不說,屋里男人孩子的衣裳鞋子,她是從來不管不問的,只有你拿到她面前,直白的挑明讓她干,她才會不情愿的縫幾針。
但往往要許久才能完成一件衣裳的縫制。
別人要兩日的功夫,她就得五六日,甚至是七八日。
縫制出來衣裳還總是針腳粗大不細密,跟她自個兒身上穿的比起來,那是天差地別。
幾次下來,顧連山也瞧明白了,人家這是不愿意為他們干這活計,說白了,心還是不在顧家。
顧連山也不強求,一個大男人也不嫌棄,慢慢摸索著學會了縫補衣裳、納鞋底、做草鞋等。
那是既當爹又當娘。
張氏樂的輕松,越發的不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