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守藏史

第二百零一章:楚人尚紅·為火而祭

第二百零一章:楚人尚紅·為火而祭

冬日寒風,卻吹不散楚人心中的暖意。

望著逐漸透亮的天空,楚人默默流淚,其聲嗚咽。

風允望向周圍,郢都城內的楚人早就盡數趕往了此地,一聽他的論楚之言。

風允收了楚燈,輕聲道:“火之祝融,高尚而尊,每一位人族向祂求火的人族,祂都不會拒絕,以至于世代變遷,讓人認為火是稀松平常的東西……可追求本質,人是離不開火的。”

風允瞇眼,望向楚國之東,那漆紅之色的布緞,在朝陽下熠熠生輝。

“楚紅,很美麗的顏色。”

“紅,火也。”

“禮之本,五德也。”

“楚火燎原,焚其舊草,待春風再起,以生新芽,以成楚之天地也。”

風允停頓。

火,猛烈,從星星至燎原,一次即可,若多,并非好事。

遂又補道。

“火之變,雷霆也。”

“雷澤孕生,哺其楚人,待歲月變遷,以亙民心,以成國之不息也。”

風允說明了起勢之法,又說了不息之道。

對楚君言:“火,就是楚國的禮啊……它一直在楚人心中,只要楚紅不滅,楚人也如春風之新芽,但火大而不可控,其也許德行民心,方能不息而不反噬自身。”

這是對楚君的勸誡。

“楚君,余再多待一二月,觀郢都之外的楚國國情,寫完《列國·楚》,就離開楚國,至于楚君之送別,就不必了。”

風允言盡于此,也不欲再說更多。

此番楚國之行,已經經歷許多,不管是《列國·楚》還有燧人祖之問,風允都將結束。

“風子,還請留《列國志·楚》于楚國,我欲讓楚之歷史,布盡民心。”楚君對風允一禮。

而昭陽,前往遠處,去牽馬車過來。

周圍的楚人不退,都恭敬而望。

有昭陽之令,很快甲兵到來,維護周圍。

可見的,這些甲兵,望向風允時,都帶上了尊敬之情。

“我會留的,書,本就是給人看的。”

風允頷首,離去。

楚君望著風允離開,也帶著羋月、羋姝回宮。

除卻《列國·楚》外,風允以楚之壁畫,楚燈為引,融入氣運中,能增強楚相之力,也讓楚君有探究之意。

楚燈是無法得到了,但能以楚之壁畫,消耗楚燈中的楚國氣運,減少風允與楚國氣運的羈絆,也是足以的。

楚君思索,準備去宗室議論。

畢竟,宗室掌管壁畫,關系羋姓根基,即使身為君主,這也不是他一人能決定的事情。

風允在楚國所做的事情,在幾日內傳走各方,周邊各國都聞所謂的楚人先祖鄙夷之處,楚人先祖有德可尋。

暗笑中,又恍惚,似乎笑了,就是對燧人之德的不認同。

火之文明,何分蠻夷?

這句話,逐漸流傳,燧人的傳說也不斷被提起。

而燧人之德是無法被磨滅的事情,火,也是文明之始。

楚人之祖吳回,護火之神,也不能單以看之一字來解釋。

看火蠻夷之說,倒顯得以此為笑之人,無德了。

不少人都感嘆,風子為楚國,正名有德可尋,一些國家都因此,開始重新審視,如何對待楚國的外交。

那楚之蠻夷的話,也少說了。

這讓一部分人不喜,特別是周天子,但民聲眾眾,何況——

“王,咱們說好了要出游的…”

褒姒腹部,高高隆起,笑意間,盡顯婦人柔意。

見到美人自己孕子,天子轉瞬就將楚國的糟心事丟開。

“是是是,都依美人的。”

褒姒聞言,嬌笑著靠在天子懷中。

天子緊忙摟住褒姒。

“王,楚國滅揚粵,也算是為王開辟疆域,您怎么不同意升爵呢。”

美人在懷,但天子也非一味遷就,還是道:“哼,楚國……”

“獎賞鄂國就是,那楚國不過是投機取巧,還放走了揚粵王,可不算為美人報仇啊。”

摸摸褒姒的小臉,天子道:“待我操持兵馬,然后勒令六師,到時出征,為美人奪下揚粵荊楚之地,再滅殺揚粵王,那時,才是為美人報仇……為寡人,開辟疆域啊。”

褒姒一聽,嬌笑不已。

但低頭時,卻美目黯然,可見,此時不過是假意迎合罷了。

風允…風君…風子……你已經成為這樣的賢者了嗎?

春風拂面。

楚國氣運的強盛,助楚人度過了寒冬。

“立春之后的寒氣,被火神驅散了……”

此時,昭陽來稟:“風子,楚君令,您可在楚國壁畫前描繪一份,以添《列國·楚》之內容。”

楚國壁畫?

望向昭陽,頷首。

“那就感謝楚君慷慨。”

風允當然知曉,楚君在看到楚相入氣運,能增強楚國力量后的反應。

猶豫一二,昭陽道:“風子,此次昭陽無法陪同風子了。”

“楚君令,余需前往揚粵之地,以助屈原大宰,治理揚粵。”

“那何人隨我?”

楚君總不可能讓風允獨身在楚國。

“斗廉國老會伴您。”

斗廉。

風允點頭,表示知曉。

他又思,揚粵……

“我在描繪楚國壁畫后,就會前往揚粵之地。”

昭陽對此并無異議。

“風子想去何處,自然可去。”

昭陽離。

風允收拾東西,準備出門。

而斗廉駕車,已經來到了典籍宮前。

“風子,老夫來遲,恕罪。”

“國老有禮。”

兩人見禮。

“怎能讓國老駕車?”

斗廉哈哈一笑。

“昭陽司馬可為風子駕車,斗廉怎駕不了。”

“風子,此番就由斗廉,帶風子入楚國禁地,一觀壁畫,當然,余無令,只能在外等候。”

斗廉親扶,讓風允上車。

無奈。

“有勞國老,但風允難以受之。”

“莫說了,風子。”

“走…”

馬車行進,駛過街道。

所過之人見到是風允的車架,都矚目而敬。

“哈哈,為風子御車,才有這般關注,平日老夫出門,其多是懼怕目光啊。”

斗廉感慨,而很快,就駕車來到楚國禁地。

此時屈瑕早已等待。

“風子安。”

屈瑕對風允一禮,身后的眾多羋姓之人,也都紛紛行禮。

此時,以往大不同矣。

一旁的斗廉內心感嘆:楚國羋姓,何曾對外姓之人,如此尊過?

望向風允,斗廉不由自主,敬意更重。

風允與屈瑕等人見禮。

屈瑕道:“有楚君令,您可進入禁地,繪錄壁畫,以添《列國》一書。”

得此言,風允點頭。

“允自會盡述其言,不墮楚國信任。”

在屈瑕的帶領下,風允踏入楚國禁地。

春風尚冷,洞窟中滿是寒氣。

但火焰熊熊,石壁之上,一副副壁畫,在上散發著奇異的力量。

“山海圖?”

望向四周,卻感覺這圖,一脈相承,多似山海經所記之物。

“是山海圖,不過這是原本。”

“楚國之傳承,羋姓之守護。”

壁畫上,道韻溢出,這是尋常拓印之圖,所沒有的。

“風子盡可描繪吧,余在洞窟口待君…”

屈瑕指向一旁,那是準備好的上好之帛,可繪之物。

“有勞。”風允道謝。

屈瑕頷首,緩緩而離。

時間流逝。

春風吹而又起。

因為風允的名望,不少的楚人都希望風允出仕楚國。

而安地之中,也因為是風允的封地,但貧瘠少人,遂不少楚人希望前往居住,幫助風子建筑安地。

楚人遷居,這是大事,不可擅自而為。

楚君無奈,但若不遷民去安地,怕有傷民心,傳出楚君刻薄風子之言。

其旁,費無忌建議:“王,不若遷些奴隸去,反正安地多是奴隸。”

聞之,楚君不滿,揚粵之人太多,不好控制。

想到當初風允曾說的安民之法。

他道:“當初風子有策,可化揚粵之人為楚人,那就以安地為試,行此此策!”

楚君大手一揮,就抽調了萬名楚人,前往安地為民,建立楚人館,并令奴隸新生之子,由安地撫養,成年后,移居各地為民。

楚君之令出,楚人有喜,但也大驚。

議論之聲不絕,質疑不斷,權貴在后也思索其策。

楚君之后又補:此為風子之策,可利國德。

此番,楚人不再疑。

而權貴也只能禁言。

此策是好是壞,還需用安地一試。

此時卻是未傷害及他們,且暫觀其變。

二月·春風——

風允繪錄楚國壁畫入《列國志楚》,成書之時,天地異相。

楚國權貴翹首以盼。

隨著一個個巨大承天的楚相,飛縱而起,融入楚國國運當中。

每一位楚人都感到了力量加身,風寒后的遺留之疾,全都消弭。

而楚國權貴們,修行楚相之法,此時也感到自己所修行的楚相,得到了增幅。

道途亨通。

可以說,楚國之人,皆大喜!

當風允將《列國志楚》交給楚君。

“《列國志楚》是為楚之來歷,還望楚君能于楚人觀,至于策,楚君自行處置。”

風允也是隨意一說,他也留有原本,有人欲觀,他也不會吝嗇,楚君有心想藏,也藏不住。

“風子德行,寡人全知。”接過書,楚君就感到了其上的玄氣濃郁。

“風子準備何時離開楚國?”

楚君詢問,語氣有些怪異。

無奈,此時楚國,風允的名望太高了,讓風允出仕的聲音多不勝數。

他心中復雜,難以言喻。

忌憚到無,他清楚風允之心不在楚,只是擔憂楚人如何看待他熊商。

風允思索道:“余準備前往揚粵一觀。”

“列國除卻志外,余還有策,其策也須記錄。”

楚君聞言,點頭,能暫離郢都城,也算不錯,于是令斗廉來護。

“風子可隨意前往楚地。”

得楚君之言,風允不日即出,準備前往揚粵。

而楚君令人,清明之前,復刻多書,前往各地為楚人念書。

同時籌備楚神宗祠,以供其書,讓楚人多行祭祀,銘記尊祖之行。

在楚國欣欣向榮之時,或許是周禮長期的壓制,此時有尊祖為德,隱隱楚人有不服周禮之言。

此時,風允方離開郢都城,前往揚粵之地。

郢都城內,楚君跟前,正有一青年行禮。

望之,應是方才及冠之年。

“君上,為何不請風子出仕呢?”

殿中,除卻楚君與這青年外,還有屈瑕,費無忌,伍奢等朝中權重。

其眾人本欲說建立楚神宗祠之事,但這青年卻站出,讓他請風允出仕。

楚君目微蹙。

這段時間,民中是多有請風子出仕的聲音,但,朝中卻無一人說此事。

而此時,楚君也沒想到,竟有人會說。

且還是這人。

“伍奢,這就是你教導?”

楚君不去看那行禮的青年,而是望向伍奢。

伍奢大驚失色。

“君上,這……公子建年輕,此時也是為楚國考慮。”

伍奢望向青年,暗嘆一聲,無奈至極。

但又暗觀朝臣,就見角落處,費無忌暗笑之態。

他心頭再驚。

但楚君目光掃過青年與伍奢,已然下令。

“不知國事,如何知曉風子出仕何位呢?”

“令,公子建,伍奢,攜五千奴隸,前往楚之沙地,開采紅銅,行楚國之政,成一富庶,以知國事!”

此言一出朝內大驚。

紅銅,比之青銅更為國之利也。

占領揚粵國時,正巧也是揚粵發現一紅銅之地的時候。

楚國自然占之。

如今各族中都有目光注視此地,想有一羹。

但此時楚君竟然以罰,讓公子建前往此地開采……

朝中眾人心思活絡,這是楚君有心重用公子建,為其鋪路。

伍奢低頭,眼中閃過喜意。

而在角落的費無忌,卻惱,狠狠望著伍奢。

伍奢對之,蹙眉。

“帶公子建離開,寡人現在不想看見他!”

“諾……”伍奢心頭略有不安,但還是拉著公子建離去。

而這件事,也隨之傳出,一時間,公子建的名聲,也傳了出來……

伍奢回居所后,收拾行李。

其旁,大子伍尚已經出仕,為上士。

而二子,伍子胥也準備出仕……

見伍奢得此調令,皆恭喜。

但伍奢還是心事重重。

按理說,費無忌是公子建及冠主持,公子建得勢,其也有好處。

但今日卻……

“有何可喜,若在沙地無功績,那這機會,就成大罪了。”

猶豫…伍奢望向兩個兒子,思索著低聲道:“隨我入密室……”

密室之中,伍奢將褒響之死,告知兩人。

兩人大驚。

“你二人皆出仕,阿父不在,難以護之;此秘要,伱二人小心而待,告知你二人,也是讓你二人明白楚君之性,免得踏錯步子。”

伍尚與伍子胥,對視,隱下震驚,嚴肅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