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守藏史

第二百二十七章:近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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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出兵,趁著庸國甲兵一半在夷關而肆意掠奪,那城外稻田中方成熟的稻谷都被薅走大半。

所過之處,滿地凄慘。

其勢洶洶,那遠在天子會盟的庸君都心驚膽戰,緊忙稟明天子,退軍護庸。

天子無力挽留。

只能看著夷關三萬庸兵撤離。

而得其好處的夜郎,卻也沒有攻打庸國,只是退居邊界,嘲笑而望。

如此一月,楚國與天子六師,受其影響,局勢大變。

至于為何夜郎撒罵王能忍住不攻打庸國——

夜郎內,紅楓已滿,風允也聯絡了安地,準備讓蠻娃送山風歸安,自己前往蜀國,以蜀國之力,撤去巴軍。

“夜郎撒罵王在攻打邛都,靡莫、勞浸三個部族的時候受傷了。”

那臨摹的畫匠對風允說道。

其作畫時,有發現端倪。

風允頷首。

“那三個部族,皆在牂牁江之西側,與夜郎撒罵只一江之隔,如今有建國,脫離夜郎的打算,撒罵王自然會傾盡全力。”

“你回楚之后,就與楚君說明,運送酬謝來,山水之鄰,不該交惡。”

畫匠頷首,辭別離去。

而山風湊近,道。

“聽說邛都,靡莫、勞浸三個部族被撒罵王打跑了。”

“他們為了建國,寧愿舉族遷徙,去與滇國爭奪。”

滇國……夜郎之鄰,有烏蒙山脈阻隔,所以相安無事。

但此時三個部族為了建國,都選擇離開夜郎。

“撒罵王沒有統一夜郎的想法,部落之間選擇遷徙,這是無奈之舉。”風允評價。

但山風微愣風允之言。

統一?

為何要統一?

夜郎能統一嗎?

山風默不作聲。

“風允,你準備出發了嗎?”

風允點頭,此時撒罵王已經在履行約定,開始駐扎在庸國邊界,庸國之軍也撤退,風允自然要去蜀國。

山風不作聲了。

“噠噠噠…”

卻聽,快馬飛奔。

是夜郎之人。

“風子,你留在夜郎吧,不用去蜀國了。”

“蜀國攻打了巴國……死了不少人呢,都快打到巴中去了!”

巴中,巴國中心之地,是巴人聚居的地方。

“為何?”

風允蹙眉,詢問。

“嘿嘿,咱們王不是答應您去擾亂庸國嘛,那蜀國也知道了。”

“我聽說巴國和蜀國的仇可大了,如今有機會,自然會出手。”

蜀國,在此時是西南蠻夷,而巴國,卻是周禮子爵國。

有此身份,雖說讓蜀國忌憚巴國身后的周禮諸國,但也加劇了兩國的矛盾,敵視。

想必巴國還以為蜀國因為其子爵國的身份,不敢攻打它,但明顯,時過境遷,天子的威望已經不足以威懾此時的蜀王。

“我無心以戰止戰,可巴蜀之戰,卻因我而起。”

風允扶額,目光恍惚。

此番,巴國之軍也要撤離,天子六師失去最為關鍵,可直驅楚國的兩軍,卻也無奈,怕是要退。

“允……”

“唉。”

風允蹙眉不松。

“去巴國,我想親自去一探究竟,這巴蜀是為何激戰,巴國按理說不可能不防備楚國。”

“如今不過短短幾日,蜀軍就勢如破竹,打到了巴中之處,其中必有蹊蹺。”

“即使是昏庸之君,也不該如此糊涂,這可是事關生死之事。”

“而那守邊疆的將領,難不成也都全是廢物……那巴國早該亡也才對!”

不得其解。

“風允…”

風允召出九尾,就欲離去,卻被山風拉住了衣角。

“去安地…”摸摸山風的腦袋,風允淡笑。

但山風卻搖頭。

“不,我想留在紅楓…”

山風望向遠處。

“伱沒有給夜郎安排國策,制定耕作規矩……我從你的書里學了一些。”

“希望撒罵王能聽一聽我說的,如果他不聽,我再去安地。”

不過是七歲的孩子,風允如何放心。

但山風不是普通的孩童。

“我讓蠻娃先跟著你,此去巴國,也不需引人注目。”

蠻娃的塊頭,確實麻煩。

山風仰頭淺笑。

“風允,戰爭不是你的錯,即使你沒有讓撒罵王去庸國,勾起蜀國的想法,那蜀國和巴國遲早也會打起來的,這是你說的大勢所趨啊。”

風允微微點頭。

“我清楚,這并不是我的負擔,我去的原因,是尋找答案,將它記下來,以免后人迷茫。”

九尾低身。

風允騎上狐背。

蠻娃趕來。

風允交代一番后,揮手而離。

山間之風吹響,翠竹在深秋中,颯颯而動,水流潺潺,風允順著水脈而北上。

只有此處,才能前往長江,進入巴國,其余山岳,野獸兇猛,甚至有詭異之物,不可亂闖。

“百越王?”

福靈心至,風允回憶起在楚國時,那妖邪之氣中所顯現的百越王。

而與百越王最為親密者,即為巫一。

在百越國時,百越王的首要之事就是與巴國交好。

而百越王死后,是巫一為使,前往巴國。

此先詢問黎月時,黎月只言巴君收禮而看不上百越,似乎百越王最為重視的事情,都成了竹籃打水。

此時巴國卻出此異常之事。

這不由得讓風允猜忌。

“百越王,巴國有何物,為你所欲?”

所欲到,能放下百越國的所有政要交給風允去治理,而不發一言,不做主見。

如此氣量,真的會出現在一位,能殺死兒子,殺死有一絲威脅之人,只為推舉自己的黎月繼位,為其鋪路的王身上嗎?

風允迷惑。

“萬人之心可安,一人之心難平。”

“呼!”

深秋之風,已有晚意,隨著北上那寒意也若隱若現。

如今霜降將至,那立冬也快到了。

轉眼又是一歲。

風允的出生之月,本在小暑大暑之間,也過去了許久。

恍惚間,他才想起,他已是十九之年。

初時破開胎中之迷,恢復記憶還是十六少年。

如今,不知不覺,已經這般久。

“世間之勢,難以定論。”

感嘆之下,九尾飛縱,躍于山澗。

數日之后,風允從紅楓而出,穿越且蘭,順著烏水,入長江,緊趕之間,來到了巴國。

不過此時巴國之都,在巴中之地。

巴南雖有巴國多邑,但卻是當初巴子所建,而在不斷占領巴地后,已經遷都往北,在巴中、閬中一帶生息。

“轟轟轟…”

巴山楚水凄涼地。

方路過長江之側的巴國江州邑,就聞聲甲兵步履。

應是征兵,往北而去,與蜀國交戰!

“廩君巫相,為巴人祖,曾經在山岳之間帶領部族生存……”

這是當初在百越時所知曉,那百越修建的巫祠,就是為巫相所建。

靈山十巫。

仡氏是巫真的后人,巫相為巴人氏的先祖。

“之后巴國因為助周武王伐紂,而封為子爵,在庸之南,為巴。”

“但巴人進取,入蜀,與蜀人爭地。”

“這就是巴蜀的恩怨。”

騎著九尾,風允思索其中情況,尋其中疑惑之解。

“為何呢?”

巴地多山,應是易防蜀國才是,怎會這般輕易就被侵入。

思索間,一聲呵斥,讓風允恍然抬頭。

“你是何人?”

九尾顯目,風允不欲出面,很快就驅使九尾,繞轉山頭而去。

幸而九尾靈巧,倒是能快些離開,免得又像是當初昭陽時,以楚國國運為桎梏,大勢壓來,讓人無奈。

繼續往北。

如今巴蜀的戰場,在巴中與閬中之間。

如此急行,又是幾日,秋意漸消,寒意愈烈。

“立冬之日快至,不知天子剩下的四軍,可曾退卻。”

夷關是最容易進入楚國的地方,畢竟下山之行,順水之戰,如何不易。

但荊門有關,漢水阻隔,云夢江澤,揚粵險峻。

有著水軍之利,把據揚粵高地,天子之軍也無計可施。

只能從荊門破關,或是最易之法。

如今,幫助楚國度過了戰事之危。

天子想要滅楚人,也已經少了可能,風允也不必再去想楚國之事,后續再做打探。

此時身在巴地,他只思此事即可。

“轟隆隆……”車馬之多,甲兵開道。

手中的長矛青戈,都成了鋪路之器。

風允遙遙遠望。

“巴國氏族,這是與楚國權貴一般,被攻打,就要逃離,而讓巴人在前……”

“這世道人心,皆是如此。”

風允此時,不由心覺凄涼。

他要如何做,才能讓世人釋放人心之善,有開闊的天地可以去追尋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人性之惡所束縛……人道狹隘。

“我幫楚國,錯了嗎?”

“還是我的想法,有了問題……大勢所趨,是何人的勢?”

“戰爭、和平……我并非只能容忍其一,但人性不可泯滅,人族方能尋永存啊……”

天子滅楚,欲殺盡楚人,如何是合乎人性呢?

風允心頭自問。

抬眸望天。

身下的九尾緩緩俯首,化作玄氣消散。

此刻風允周身的玄氣似乎不曾存在過,恍若一普通人。

青枝從發髻落下,在手中成一青杖,仿佛剛從路旁上拾得。

風允繼續往前走……

風拂面而來,冬日是真的到來了,隱隱中能看見細雨紛紛,但那是還未來得及落下的雪花。

“如果我真的錯了,那就讓我成為錯誤的例子,記錄在人族的歷史上,而我,不再去評判自己的選擇。”

“巴國與蜀國,戰如何,雖為人心之惡,但只要不滅人性,我皆不理會。”

“若有,開劈民之生計,抵御天地之災,利好萬代之事,我可試著一助。”

風允明白了。

正如陰陽。

人肉體之惡欲、人心靈之善念,皆是人性的一部分。

或多或少。

一人之心難成大勢,風允順勢而御勢,怎改變一個人的內心呢?

而恰恰此時的戰爭,多是少數人的惡欲所導致。

玄道不桎梏人心。

人心多變,本就是人性。

陰陽之意通暢,風允周身更為質樸。

異人……后天……先天……

其先天三境,一為地,二為天,三為我。

風允本是玄道地者。

在楚國積累頗多,此番通透,跨越天地,似達我心通明之境。

與老聃在曾國時的境界,不差矣。

“尋道,也是尋我啊……”

小路而行,與那群巴國權貴隔著一條小溪相望。

風允如今出世入世,樸實無華。

可在人族中,如何是出世,如何是入世,都是存在這世間。

只要存在,即使不欲惹風動,風也自請來。

隔岸的一輛寬闊戰車上,似權貴之人,肥頭大耳,遙遙遠望山野,對此時巴國的情況尤為不滿。

下一刻瞧見風允,還以為是眼花,多看了幾眼才確定:“去問問,那是人做什么的,看著不像是巴人。”

“諾…”

幾名甲兵淌水,翻閱山石,風允也不避。

“你是何國之人,來此作何?”

巴人語,聽著與夜郎之中的口音,多有相似,風允倒是能聽出其意。

“允無國,乃周游列國之人,此番聞巴蜀交戰,奇異為何而生,遂尋之一觀。”

“無國?”

“聽你口音,這般奇怪,但又知曉我巴人言,快,速速來前!”

甲兵相押。

青戈抵脖。

卻見一股風吹拂,青戈金鳴,飛崩而離,不敢惹風允一絲一毫。

近圣之人,豈是方入先天時的迷茫者。

“是異人!”

甲兵高呼,對岸立即戒備,那原本的權貴之人高呼護衛。

四周甲兵們也不再開路鋪平,此時警戒一片,手持長矛青戈趕來,將那些巴國氏族權貴們護住。

原先的那幾名甲兵紛紛奔逃,其心中已存死志,此時只求風允漏過他們。

但風允不動,只是搖首。

輕揮手中的青枝木杖。

冶鳥為橋!

玄氣飛縱,化為冶鳥,搭建一道拱橋,直穿河岸。

“異人,曋將,擒住他!”

一種兇猛的野獸。

腥風來襲!

就將虎嘯之音,隨著一野蠻壯漢的赤拳而來。

此拳如虎面在身,那壯漢的拳頭似猛虎附著,其所踏之地,山川崩裂,勢不可擋。

先天異人,還是無國運加持的先天。

其戰力不敵昭陽,但也是一國之支柱。

巴人擅山,此刻個人勇武更是兇猛。

但風允已不是那無國運就疲憊,尷尬無勢就不敵武者的玄道先天。

玄道者,聚萬物之妙,而成人道之勢也。

天地允,皆天地之勢。

天地不允,那又如何,人道自強,破天地毅而往前。

“吾學《周易》,行于大庭時,習得一卦,名曰:未濟。”

“是以,未滿有缺,功虧一簣。”

冶鳥飛騰,化作一道道風,吹拂而去。

風吹虎嘯,可這聲音越發空洞。

“嗖!”

風允不動。

那曋姓之將,卻因這未濟之風,從風允身邊沖破而去,未傷風允一絲一毫。

“巴君,此人是近圣之人,不可敵也!”

“嘭!”

未濟而非無力,只是力不達滿,有缺也。

這缺,在此時就是不擊中之意。

不中風允,而擊中身后之山。

山有山之靈,此時被這曋將之兇猛所擊,山岳震動,似傾倒,但也只是似乎。

人倒,山還在。

“唔…”曋將悶血一吐,竟然被自己的力量反震,暈厥過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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