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勤的歌聲在回蕩。
而蘇奈只有一種想把頭插進自己的餐盤里的感覺。
我的天啊,食堂里有幾千人好嘛,你在這里一邊拍手一邊對我唱歌,除了地上干凈,這和當街拉屎什么區別?人家江南皮革廠的老板在跑路之前還知道把錢包留下抵工資呢,你倒好啊,你唱歌抵經費!
“老板,能不能不唱了,我感覺有點丟人了……”
江勤收住了歌聲:“那你感受到我賜予你的力量了嗎?”
“我只感受到了死亡,社會性死亡。”蘇奈頭都不敢抬。
“還是年輕啊,竟然這么愛面子,殊不知面子才是一分錢都不值的東西。”
蘇奈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幽怨:“老板,你每次給董文豪那邊批款都特別大方,要一百五就給二百,為什么對我就死摳呢?”
江勤從口袋里把錢包掏出來,抽出所有的錢,總共有五百二十七塊八毛,然后拍在了桌子上:“還是那句話,項目初創,資金不多,你拿我的生活費先用吧。”
“啊?生活費,這不合適吧。”
江勤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我知道老板動動嘴,員工跑斷腿的道理,先湊合一下,困難時期不會持續太長時間的,共同富裕指日可待。”
蘇奈頓時覺得手里的五百多重如泰山:“我知道了老板,我爭取把每一分錢都花在刀刃上。”
“嗯,好好吃飯吧,我先回去睡個覺,等團隊招募好了給我打個電話。”
江勤拍拍屁股轉身離開了食堂,連自己還沒吃午飯的事都忘了。
而蘇奈則看著他的背影,多少都有些感動,老板其實也不容易吧,明明都大四了,卻還穿著大一時期的軍訓服。
“蘇奈!”
正想著,江勤又從門外邊跑了回來:“天太熱了,給我五毛買個冰棍吃吃。”
“啊這……”蘇奈含淚拿出五塊遞到他的手里,“太可憐了,還是吃個貴的吧。”
“謝謝你,大好人。”
江勤攥著五塊錢出了食堂,到超市買了個小布丁,然后一邊吃著,一邊望著對面的假山皺緊了眉頭。
要五毛卻一伸手就給了五塊啊……
他擔心的事情果然還是發生了,這姑娘有點太好說話了。
對員工的資金申請設卡并不是故意為難人,而是讓有權利申請資金的人重視這份權利。
大方的老板是個好人,但隨著事業的起步,要錢就給的作風一定會吸引來一大批的蛀蟲,所以這個度一定要把握的合適。
蘇奈是個很好的員工,這是毋庸置疑的,但她和董文豪不一樣,因為董文豪懂得抽成,懂得控制,懂得把一份錢拆成兩份用,所以江勤給他撥款的時候很大方。
但蘇奈不是。
蘇奈擁有很專業的技術,但對管理一竅不通。
她召集來的那些人或許和她一樣專業,但未必會和她一樣認真勤懇,甚至有人會想撈一筆就走也不是沒可能,她又不懂的分辨,等團隊組成之后,有心懷不軌的人鉆空子怎么辦?
你給她賣賣萌,裝裝可憐,要五毛就能拿到五塊。
這怎么能行?
江勤又不懂技術,也不知道這錢到底該給不該給,最后還是要聽蘇奈的,所以他必須要讓蘇奈從潛意識里就學會控制和判斷。
江勤前世見過太多技術崗轉管理崗失敗的人,最后失業的失業,轉行的轉行,都是因為他們處理不好這種問題。
蘇奈是個女程序員,如果她無法學會當管理層,無法學會平衡手下人和老板之間的關系,那她的職業生涯會變得很短暫,唯一的結局就是結婚帶孩子。
董文豪目前是文學社的人,明目張膽的挖墻腳不太好,可蘇奈現在已經是他的員工了,那么有些事情就一定要提前鋪路,給她一些壓力去成長。
“咱們老板很大方,你只要安心做,錢的事我幫你申請!”×
“咱們老板死摳,你這經費申請合理嗎?理由說一下,我可不想聽他對我唱歌!”√
“咱們老板很大方,這個idea伱放心做就是了。”×
“咱們老板死摳,你這個做出來能不能有效果?你給我寫一份報告吧,我不想聽他哭窮。”√
不過這件事急不得,讓蘇奈慢慢習慣就好了,這草臺班子剛搭好,也沒必要讓蘇奈那么快的獨擋一面。
江勤把小布丁吃干凈,將雪糕棒扔進垃圾桶,回到宿舍打算睡個午覺,結果剛沾枕頭,他就接到龐海的電話。
“老板,第二批的廣告扇已經到了,目前已經交給兼職社了,要不要繼續地推?”
江勤思考了一下:“先不要著急,把傳單發光再發團扇吧。”
“好的,另外,文豪在我身邊,他找你有點事兒。”
隨后,電話里就換了董文豪的聲音:“老板,文學社這邊出了點問題,你要不要過來一下?”
“東校區?不行不行,我再也不去東校區了。”江勤想起楚絲琪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次的事情有些嚴峻,姚艷玲要在a教的活動教室開會,我聽到風聲,她可能是要取消文學社和咱們網站的合作。”
江勤一臉問號:“這么突然?為什么?”
董文豪沉吟半晌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其實我也沒太搞明白原因,老板,你親自來看看吧。”
“看?難道文學社要還辦一個取消和我合作的慶典?”
“不是,是學姐召集所有成員開會,我估計她會在會上正式宣布取消合作。”
“知道了,你等我。”
江勤掛了電話,到隔壁宿舍找左柏強借了輛自行車,然后就一路騎到了東校。
等到了前廣場在之后,董文豪已經站在大太陽下面等著了,他沖江勤擺擺手,雖然面帶微笑,但神情明顯有些焦躁。
“什么情況?”
董文豪嘆了口氣:“最近有幾個過稿率特別高的人忽然就不寫了,我催了好幾次,但每次都被他們用各種理由敷衍,然后我開始覺得不對勁,就私下打聽了一下,發現是艷玲學姐私下找他們談了話。”
江勤聽完之后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不讓他們兼職他們就不兼職?你們文學社的成員也太聽話了吧?”
“文學社和辯論社最近要組織一次市級的辯論比賽,艷玲學姐是海選賽的評委之一。”
“哦,是為了學分和獎學金?”
“學姐沒有直說,但大概是這個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