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街的隊伍還在繼續擴大,武進縣的治所就在常州城內,游街起來也頗為方便。在繞城轉了一圈后,常州大富豪單羅春以及譚司道被游街的消息就迅速通過這些城市市民的嘴巴傳揚開去,當游街隊伍來到縣衙門前時,城外衛星村的鄉民已迅速趕來,聚到縣衙前看熱鬧了。
譚司道與單羅春被拎了出來,直接套進牢車里,沉重的木枷架在身上,還要站在牢籠里,這對任何人來說都將是一場無比恐怖的災難。
稍微彎彎腿,都會卡到脖子的刑罰也算是古代較為殘酷的刑罰了,畢竟這種持續懲罰的手段十分考驗一個人的體力以及心理承受能力。
兩人望著一群指指點點的民眾,想死的心都有了。然而比起這些,身體上的折磨似乎又來得更直接一些。木枷都是十分重的,剛剛繞城一圈走下來,已經讓他們的體力被耗費干凈,而更令他們絕望的是,左弗還不許人給他們水喝。
當然,想喝水吃食也是可以的,一餐加一碗水,100兩銀子,這銀子不抵扣所欠稅銀,就是買食物與水的錢!
心黑到這種程度,也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躲在人群里偷偷瞧看的一群商戶都紛紛在心里罵左弗黑心。這擺明了是要將人往死里整的節奏,今個兒要是退讓了,以后他們還有活路嗎?!
可望著單羅春與譚司道兩人,他們又心有戚戚。連有王公公當靠山的單羅春都是說抓就抓,又豈會在乎他們幾個小雞仔?
心里盤算了下,好像自己欠的也不是很多,要不就先偷偷交了?這樣被人游街還要上枷刑,實在遭不住啊!
而更讓他們崩潰的是左弗居然要當著眾人的面對譚司道的妻子用刑。
要知道,這年頭打板子是要脫褲子的,這也是為什么許多女子即使在家受了暴力都不敢告官的原因所在。
因為妻告夫屬忤逆,按例要先打三大板。一個女子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脫去褲子被人打,就算告贏了官司,可名節毀了,這還能活下去嗎?!
這是要將人往思路上逼啊!
譚司道的臉都黑了,他死命喊著,“左弗!你這狗官!我跟你沒完!”
左弗冷笑,“襲擊官兵,等同造反,不過本官念及此女護夫心切,一時失了情志,故只罰她游街賜二十板!”
說罷便是命令道:“左右聽令!本官念及譚司道妻譚何氏乃是女子,為護其名節,不必去褲,這就行刑吧!”
聽到不用脫褲子,何氏也是松了口氣。可隨即她又大罵了起來,“你這狗官陰險!將人打得血肉模糊,衣服與皮肉黏連,到時就要痛死我嗎?!”
“那你是要去褲子了?”
左弗聳肩輕笑,“本官是無所謂,你喜歡哪個便選一個吧。”
“你,你!”
何氏氣得直哆嗦,可很快她就被椿芽等幾個靠山婦給夾了過去。椿芽將衙門里的長凳搬出來,這是特制的凳子,專門用來打板子的。行刑時將人弄上去,面朝下,手腳都被捆住,輕易不得掙脫。
何氏平日就一深閨婦人,哪是幾個靠山婦的對手?三下兩人就被幾個靠山婦給捆到了凳子上,隨后衙門里專門打板子的衙役便拿起板子,開始行刑了。
煽動皮肉以及何氏凄慘的叫聲傳入眾人耳里,刺得耳膜都疼。不過三板子下去,里面的褻褲已見了紅。
衙門干這活的人都是世代傳的手藝,打得重還是輕完全是看上官臉色行事。而看他們尊翁這樣,顯然是要拿人開刀,所以這板子打得一點水分也沒有。
可以這么說,如果不是看左弗讓自己婢女捆人的話,那么這下手的力氣還會重幾分,基本20板子下去就是要人命的節奏,而現在,估計殘廢是跑不了了……
左弗坐在椿芽搬來的凳子上,從婢女手里接過茶,慢悠悠地喝著,對于何氏的慘叫充耳不聞。
這淡定的模樣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女人就是個屠夫啊!
其實左弗心里是不忍的,畢竟她生在和平年代,哪里見過這么殘酷的刑罰?電視劇里動輒幾十板子其實在真實的古代那不是常態,三板子都可能將人打殘疾,不要說幾十板子了!
只是眼下,她不能露出怯弱,為了以后的工作,她必須要立威!至于何氏慘不慘,無辜不無辜?左弗只能表示無奈:誰讓你撞上來了?
何氏的聲音漸漸虛弱下去,鮮血將她白色的褻褲都染紅了,這二十板子打完,已聽不到何氏的聲音了。
譚司道雙目赤紅,即便對這妻子已沒多少興趣,可自己老婆代表著自己的臉面,連妻兒都不能護著的男人還算什么男人?
“回大人,已行刑完畢!”
“夫人,夫人啊!”
譚家的婢女婆子哭作一團,這些人都是跟著游街隊伍過來的。見此刻行刑完畢便要上前搶人。哪知左弗卻不允,譚司道立刻又大罵,“狗官!是勞資得罪你!有本事沖我來!別為難我家人!”
“怎么?你以為就憑你請的郎中能將人治好?”
左弗冷笑,“本官打她是因她觸犯國法,既已受了懲罰,本官自也要盡人道救助,給予一些上好藥材為其治療!”
“有賞有罰,有嚴厲又有仁慈,大人當真有圣賢之風啊!”
人群里的一些學子忍不住叫好了起來。這些年輕人大多還單純,心里向往的是圣人學說,看看左弗一介女流竟敢做出許多男人不敢做的事,那是發自內心的敬佩!
“將人帶進去,允兩婢女照顧。”
左弗揮揮手,“椿芽,將人先帶進去。”
“是,大姑娘!”
左弗又看向了那一百來個小混混,呵呵一笑,“將這些人都收押,以后一個個審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都聽明白了嗎?!”
一群小混混都嚇尿了,連連表示會好好自省!這樣的屠夫誰不怕啊?而那些身上有人命官司的大渣滓們則是打定主意,絕對不能坦白,不然就死定了!
收拾了一群人,左弗也有些疲了,又跟民眾說了幾句話后,便是進了衙門。
而一路跟隨而來的邱云平也立即跟了進去,可當他看著左弗那張淡漠的臉時,本想抨擊的話卻是卡在喉嚨口說不出了……
跟這樣的暴徒講道理,似乎吃虧的只會是自己?
這樣一想,勇氣頓失,什么也說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