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兒蒙蒙亮,劉氏扯著睡眼惺忪的李強來到祠堂的時候,祠堂外面的場景比晨練時還震撼,劉洼村的男女老少幾乎部到齊了,仰著頭崇拜的望著正中八仙桌上站著手舞足蹈口燦蓮花的李華。
沒得辦法,之前耳聞過的傳銷手段也模仿一下,用最煽動的語言做即興演講,給心急火燎準備只賣豆腐腦掙錢的村民添加了新的想法,添個人手就能同時兼賣豆腐,家里的女娃兒也能跟著再賣一份豆腐干……
“沒有秤也好辦,可以選現成的切成塊兒的豆腐去賣,石頭提前準備好的,都是一樣大小。”
“豆腐干只給女孩兒賣,要求人干凈會數十以內的銅板……”
“有誰家嫌棄掙錢多的嗎?如果有……”
“沒有!絕對沒有!”
下面應和的震耳欲聾。
“想吃香的喝辣的家過年都穿新衣裳嗎?想走出去叫其他村子的人羨慕眼饞嗎?”
“想!想!想!”
連老人家們的渾濁眼神都放射出惡狼一樣的光芒了。
“石頭,發旗子!要時刻記住,你們都是劉洼村的一份子,走到外面就是同一個整體,必須互相扶持幫助,我們的目標是共同致富!”
“共同致富!”
燃燒著烈火雄心的掌家人舉起紅彤彤的三角旗子,上面龍飛鳳舞書寫著“劉洼村豆腐”五個字,是小寶跟劉大成的手筆。
旗子簡陋,旗桿粗糙,插在各家的平板車車頭卻透出一股子別樣威風。
演講結束,所有人都在忙碌,掌家人們簡略商議分配各自要去的方位,領豆腐豆腐腦豆腐干,家出發。
家里人少的跟其他家組團兒,李師父說過了他們走到外面就是一個整體……
小寶跟李麗在做豆腐豆腐干的出貨登記,劉里正畢竟年紀大了,昨天熬到半夜身體吃不消,空有一腔熱情在幫著維持紀律。其余人認字數量太少,劉大成也要帶著三成四成和老婆孩子出動搞銷售,還聰明的提前借用了李華家的牛車,跟劉二成一家分開,盡可能的多裝貨。
石頭發完旗子主要負責記錄出借的物品,昨夜收攏來的裝豆腐的模具跟壇子罐子與平板車,驢車沒驢也被借走了,祠堂里的醬油醋不夠用了,需要村民從自家拿的結賬時要少幾文。
鼻青臉腫的李思壯也再次出發了,他出頭又賒借了一板水豆腐五十塊豆腐干,隨行的是李三壯跟兒子小順,帶著點“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回還”的悲壯之感。
李二壯昨夜喝的忒多,一直沒醒……
被洗了腦交接完畢的村民一隊一隊聲勢浩蕩離開了劉洼村,奔赴到周邊各個村子或者進城走街串戶,按照李師父的諄諄教導,送貨上門占領市場。
作坊里面還在連軸轉,兩個大磨盤兩個鍋灶帶一個土炕都不閑著,驢不停蹄一圈一圈,豆漿“咕嘟”一鍋一鍋。
總是缺東西,會木作活兒的漢子緊急加工盛放豆腐的盒子模具,里正媳婦帶著僅剩的幾個婦人縫綴烘烤豆腐干的蓋秸兒,劉氏接過了李華點豆腐的活計,熬了一宿的師徒們可以回家休息了。
村子里靜悄悄的,往常閑逛的拉家常的曬太陽的人影統統加入到掙錢致富的大業中了。
“石頭快去睡覺兒,醒了去家里吃飯。”天亮前大家伙享用的純豆腐腦,下頓飯肯定不能這么對付著,最起碼煮一盆茶葉蛋在作坊備著,誰餓了都能墊巴墊巴。
李華進家倒頭就睡,不太缺覺兒的小寶不敢張口要師父接著講故事,干脆拉著李強去后院蹲馬步耍棍子練習格斗術。
李麗是個懂事的孩子,打著哈欠先發了一盆面,準備睡醒后蒸鍋饅頭。
李華睡得昏天黑地的時候,被洗了腦的村民們在各處奔波叫賣。本身就見識多昨夜又聽李華教誨多的劉大成,把弟弟跟老婆兒女送到目的地就獨自駕著借來的牛車返回村里一趟,再次裝滿水豆腐豆腐干又趕回城里。
有車一族,不容小覷。
在城市,在周邊鄉村,突兀的冒出來這么多雨后春筍般的豆腐賣家,成團伙兒,還有旗子有品牌,正規軍的裝備。
服務態度也好,挨家挨戶詢問,送貨上門。
沒錢可以給豆子,給的是新豆子的話會贈送一小塊豆腐干,宣傳的話都是記熟了的,李師父在八仙桌上蹦跶著重復著教的……
皇城里面有豆腐作坊不假,獨此一家自詡皇帝的閨女不愁嫁,所以根本不會有送貨上門先嘗后買的說法。
何況送進城的都是水豆腐,跟老作坊那邊不攀比,內酯點出的水豆腐更嫩更滑味道更美……
價格還低。
這種營銷手段之前沒人干,今天一干自然能賺個盆滿缽滿,小心謹慎帶貨少的村民只有后悔的份兒,劉大成那支隊伍個個掛著笑顏。
下晌兒陸陸續續回返的
營銷隊伍依然插著旗子,掌家人們粗豪的大嗓門格外高亢,匯合時總要問上一遍“沒受氣吧兄弟?買賣咋樣?”
回答的也格外牛氣“打著咱劉洼村的旗子呢,誰敢給氣?就是帶的少了,賣的不過癮。”
受氣這個話題,只有可能落在劉洼村最慫之星,李思壯頭上。
讀書人的腦回路莊稼漢子不懂,昨兒在大王村受了委屈吧,今兒人家還是要求舊地重游,說“在哪兒跌倒就在哪兒爬起”……
多少人都猜測過結局,要么大王村村民有顧忌沒人搭理李思壯更不會出錢買他的豆腐,要么大王村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再揍傻小子一回。
今兒都加快速度往回趕,就是惦記著有沒有可能跟著李師父再去大王村為慫包討公道再趕一輛驢車回來……
可是今天慫包不慫了,回來時還享受了最高待遇,跟空壇子們一塊兒坐在了平板車上,被李三壯推著,小順都還在地下跑……
“慫——哈哈,大王村的生意好做不?”
多少人支棱著耳朵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