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虎部落恢復了平靜的生活,但幾日后赤炎平原與極地森林交界的地方,巖鹽部落巫女終于在獸人的照顧下清醒過來。
對于獸人們來說,那日與雪虎部落的戰斗已經過去了很久。
但是對于剛剛清醒過來的巖鹽部落巫女來說,卻是剛剛才發生不久的事情。
那差點被獸人掐斷的脖子已經不似之前那樣青腫,但她似是傷到了喉嚨,說話時只能發出幾個無意義的啊啊聲。
這讓一向在巖鹽部落備受尊敬的巫女頗有些接受不了。
她張著嘴不斷嘗試著想要說些什么,但是口中只能偶爾蹦出來幾個‘啊啊’簡單音節。
怎么會這樣?
她的聲音呢?
她為什么不能夠說話了?
她掙扎著從干草窩中站起來,但是下一刻,那明明還長在自己身上的腿,她卻仿佛失去了對它的控制權。
站起來!站起來!
內心不斷的這樣對自己說,但那明明就在眼前的雙腿卻怎么都無法動彈一下,就連那腳趾都似乎壞死了似的。
她獸人說她一直昏迷著,今天才醒來,也許是她餓著肚子沒什么力氣呢。
長期沒有整理的頭發蓬亂的披散在肩頭,眼眶不知何時布滿了蛛網狀的紅色血絲,面色蒼白,嘴角卻噙著一抹似往日般的柔和笑意。
努力的撐著自己酸軟的手臂靠在山洞壁上,抬起仿佛墜著一塊重石似的手臂。
“啊啊。”
她一邊說著什么,一邊將眼神看向了獸人手中的剛剛處理好的鮮嫩的肉。
看到她渴望的眼神和吞咽口水的動作,獸人連忙將處理干凈的獸肉放在一張大葉子上,撕成比小手指還細的肉條,這才小心翼翼的遞了過去。
巫女竟難得的沖他笑了笑,隨后緩緩的張開了嘴。
剛剛坐起和抬手臂的動作已經抽走了她體內最后的一絲力氣,此刻的她只能強撐著接受獸人們的投喂。
一塊塊的肉條被吞下肚去,巫女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啊啊。”
她再次張嘴喊了兩聲,卻仍然只能發出簡單的音節。
這讓她內心的平靜瞬間被打破,仿佛有人在心底放了一把火似的,那燥熱的火焰沒有出口,沒有東西燃燒,只能點燃她的身體和情緒。
深深的呼出幾口氣,她像是一個已經快要沒有耐心的阿姆在勸說想要急于出去狩獵的崽子似的勸說著自己。
她只是被元瑯傷到了,需要休息才能夠開口說話,不要著急。
她睜開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嘴,獸人再次取過一塊肉來:“您還想吃食物么?”
巫女搖了搖頭:“啊。”
正在這時,一直背著巫女的獸人戰士捧著一個大葉子走了過來:“您是要喝水么?”
大葉子中盛滿了清澈的水,巫女眼神一亮,看向獸人的眼神瞬間亮了幾分。
她這一系列的變化被關注著她的獸人看在眼中,連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扶著她,看她一點一點的將葉子中的水喝完。
感受著水滑過嗓子那一瞬間痛楚過后的舒適感,巫女不由深深的嘆了口氣。
隨即看向身邊的獸人戰士,“啊”了一聲后指向身下的草窩。
獸人點點頭拖著她的身體,直到她緩緩的躺在草窩中。
“您先休息吧,離開的時候我會來背您的。”
巫女沖他露出一抹笑容,隨后緩緩的閉上了眸子。
山洞中除了獸人們輕微的說話聲,再沒有絲毫其他的聲音。
但就是這樣輕微的說話聲都開始在黑夜的作用下放大,傳進巫女的耳中時清晰無比。
為什么他們能夠說話我卻不能?
她再次嘗試著想要動一動腿,但仍舊仿佛自己身體上沒有這一部分似的,沒有任何動作。
她要成為一個不能說話,不能走路的巫了么?
以后走路都要人抱著,沒有人的時候就只能坐在陰暗的山洞里,哪里也不能去。
說不出話,只能用手來做動作,但卻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看懂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所以,如果成為了這樣的的人,她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么?
元瑯…
雪虎部落…
那緊閉的眼皮下,眸中的紅色再一次加深...
巖鹽部落獸人戰士們不知道他們身后看似已經睡著的巫女此刻心中正經歷著什么。
滿懷希望的第二天清晨來臨,強迫自己休息的巫女在一陣顛簸中醒來。
睜眼看到的便是正不斷后退的森林。
他們已經再次出發在回部落的路上了么?
“啊…”
剛剛準備說些什么,張嘴發出的啊啊聲便讓巫女心中壓抑的火苗‘轟’的一聲被燃起。
沒有好,她還是不能說話!
不,她不可能變成一個不會說話的人,應該是這里受傷比較嚴重,需要休息的時間長一些。
說不定腿也是一樣的呢,她這樣對自己說,就連強壯的獸人戰士受傷后都需要休息好久才可以呢。
似是說服了自己,她嘗試著踢腿…
沒有用,還是感覺不到…
但是想到剛剛說服自己的理由,她又再次將心中幾欲噴薄的火焰壓了下去。
知道這個時候,她才第一次推翻了自己的想法,蠱巫的戰斗能力雖然強大些,但在受傷的時候卻沒有辦法為自己治療。
就連溫養一下身體都不可以,因為她體內的巫力只能夠讓蠱蟲生長。
“巫女大人,回去部落后我們便去巫那里吧,您一定是被那個可惡的獸人傷到了才會沒有辦法說話的。
只要用巫力治療的話,一定會好起來的。”
獸人是這幾天一直背著巫女的,所以對于巫女的情緒多少還是能夠察覺到一些,雖然巫女大人沒有表現出來,但是想到以前巫女大人的模樣,再想到現在受傷后...
他已經和巫女大人滾過草窩了,雖然不可能成為巫女大人的第一伴侶,但他還是希望她好起來。
而獸人不知道的是,他的一番話瞬間拯救了已經快要陷入瘋魔的巫女。
是啊,巫力治療,她要快些回去請巫用巫力為她治療,到時候能夠說話站起來了...
她回頭看向來時的方向,元瑯、雪虎部落,我會讓你們只能趴伏在我的腳下。
“啊啊。”
她再次開口發出兩個短促的聲音,搭在獸人肩膀上的手掌拍了拍掌下堅實的肌肉,隨后那已經恢復了許多的手指抬起指向了前方。
“巫女大人是想要快些回到部落去么?”
獸人驚訝于巫女給他的回應,聲音有些顫抖,甚至不自覺的拔高了許多。
周圍的獸人戰士們聽到他的聲音瞬間看了過來。
卻見之前趴在獸人肩膀上一言不發的巫女大人此刻正拍了拍獸人的肩膀,重重的‘啊’了一聲。
“族人們,巫女大人要早些回去部落,我們加快速度。”
巫女的受傷讓巖鹽部落隊伍這幾日的氣氛一直很是低迷,但是今日她的回應瞬間點燃了獸人戰士們的熱情,嗷嗷叫著向部落的方向狂奔而去。
就連她身下的獸人都快速的奔跑起來,但仍舊是獸人形態,獸形的話太過于顛簸,現在腿受傷的巫女大人沒有辦法坐穩。
而另一邊被惦記的雪虎部落中。
今天的長野看著不遠處那散發著高溫的磚瓦窯,雙手緊攥著,不斷有細細密密的汗珠冒出來。
今天幾個做好的缸胚陰干后,他便和族人們抬到了磚瓦窯這里。
因著有伍月之前的吩咐,獸人戰士們都幫忙抬了進去燒制。
那窯內熊熊燃燒的大火似是燒在長野的心上,生怕自己做出來的缸胚不符合巫月大人的要求裂開。
這幾天他除了蹲草叢,就連吃食物的時候都沒有離開過缸胚一步的,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是在山洞中鋪著草窩,睡在缸胚的旁邊,生怕這三個缸胚在晾曬的時候被進來放轉瓦胚的人碰到裂開。
小心翼翼的直到今天,終于要進窯燒制。
“長野,這樣大的陶器怕是不好燒制吧,前幾天有族人做了一個腦袋大小的陶盆來燒制,但是出來后都列成好幾塊了。”
燒制磚瓦的獸人一邊擦著那不斷從臉頰上留下的汗水,一邊大喇喇的和長野分享著前幾日發生的事情。
獸人沒看到的是,在他說到那碎裂到不成樣子的陶器時,長野瞬間緊繃的身體。
碎裂了?
只有腦袋大小的陶盆都碎裂了,他制作的那樣足有幼崽大小的陶器會不會碎裂的更加厲害?
雖然他現在只是個小小的奴隸,但是獸人大人,能不能請您庇佑,讓這些陶器燒制成功。
長野眼巴巴的看著前方那熱氣不斷升騰,甚至連周圍空氣都有些扭曲的磚瓦窯。
一定不要碎裂啊...
第二天清晨,伍月本在院子里收拾采集回來的草藥,但是院子的們突然被敲響,這樣的待遇讓她有些怔愣。
她的小院中一般只有元瑯和騰乾兩兄弟,或是青草、阿亞,頂多是采集隊的阿嬤們過來,但他們宣布自己到來的方式都是在院子外面扯開嗓子喊。
突然被這樣有禮的對待,竟然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請進。”
隨著一聲小心翼翼的‘吱呀’聲響起,小院的木門被推開。
進來的是一個身材有些壯碩的獸人雌性,且這個雌性身上的獸神之力還十分的濃郁。
“你是?”
對于部落中的雌性獸人,伍月其實是有些陌生的,之前只是普通的巫弟子時,因著身份的緣故,部落中高傲的雌性獸人與她接觸的并不是很多。
她也僅僅只認識幾個阿嬤而已。
但是這個雌性獸人看上去,年紀并不是很大的模樣。
見伍月看向自己,雌性獸人輕呼了口氣,攥緊胸前的珠鏈,她嘗試著勾了勾唇角,但是僵硬的面部讓她的笑容有些牽強。
伍月小臉微僵,這個雌性獸人看上去怎么奇奇怪怪的?
“巫月大人,你好,我是部落的雌性獸人,您可以叫我白籠!”
白龍?
伍月眼角微抽,你一個雪虎獸人起這樣牛批的名字,是認真的么?
有沒有問過龍的意見?
但是她又突然想到,這個世界還不知道有沒有龍的存在呢。
“進來吧,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見伍月并不似巫那樣的嚴肅不可靠近,白籠高高提起的心瞬間落下了一半。
在伍月示意的石凳上坐下,看著坐上擺放的草藥,只覺的每一種似乎都見過,卻一個都不認識。
伍月從屋子里取出一些果子來裝進框子里:“吃點果子吧。”
白籠點點頭取過一個果子握在手中,不時的抬頭看看伍月。
面前這個雌性獸人似乎是有什么為難的事情要與她說,但是讓伍月好奇的是,與獸人們一樣在森林中奔跑狩獵的雌性獸人中竟然也有這樣羞澀的存在。
“我去問了花樹阿嬤,她說元瑯很喜歡你,想要你做他的伴侶。”
雌性獸人在偷看伍月無數次后,終于臉頰紅紅的開了口。
聽到她的話,伍月只覺名為元瑯的大山似乎更加沉重了。
所以說男人長的太漂亮真是沒什么好處,總是招惹一些花花草草的,真是麻煩死了。
要不要做個面具什么的給元瑯戴上,遮住那張招蜂引蝶的臉。
“你如果喜歡元瑯的話可以去和他說,雌性獸人一向是很受歡迎的不是么?”
白籠聽到伍月的話一怔,隨后連忙揮起手來:“我不喜歡元瑯,是因為...因為...”
伍月石桌下的jio丫子動了動,媽個嘰!
你一個身材壯碩的雌性獸人在這里扭扭捏捏、哼哼唧唧的,要不是考慮到自己承受不住你一拳頭的威力,我真想要一jio踹過去給你干翻。
想要拎著對面雌性獸人的腿將她肚中話倒出來的想法在考慮到她那強大的戰斗力后,被她果斷放棄。
“因為什么啊,既然不喜歡元瑯,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伍月的話音剛落,便見對面的雌性獸人那小麥色的臉頰竟然泛起了絲絲紅暈。
她十分羞澀的看了伍月一眼:“我想要問問,你是用什么辦法讓元瑯喜歡上你的呢?您能不能幫幫我,我喜歡騰乾,想要他成為我的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