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前往莫家大宅的車里,林詩曼緊張的雙手一直在不停的顫抖,而坐在她身邊的莫亦寒卻一直沉默不語,甚至都不曾伸手拉開過她頭上的面紗,莫亦寒似乎已經不想知道自己的妻子到底是什么樣的容貌。
但是該面對的始終是要面對,即使他現在不拉開面紗,待到一會兒回到莫家,也自然會看到林詩曼是誰,此時的林詩曼只期盼莫亦寒的記性不太好,期望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這只不過是林詩曼的自我安慰而已,既然在那種黑暗中見到過自己的楚浩軒都可以認得出她,那么莫亦寒也一定會記得,她真的很希望地裂開一道縫,讓他們全部都瞬間沉到地下去吧,這樣她就可以不必再害怕面對。
“你很冷嗎?”莫亦寒的聲音突然在耳邊傳來。
“啊?”林詩曼緊張的側頭看著莫亦寒,當她的視線對上莫亦寒那張看似平靜、卻絲毫感覺不到溫度的臉時,心中像是被一塊冰用力砸過一般、帶著冰冷狠狠地疼了一下!
“我有這么可怕嗎?為什么你從見到我開始就一直在顫抖?”莫亦寒問話的同時,一只手伸向她,林詩曼感覺到莫亦寒要拉開自己的面紗,她連忙別過頭去,莫亦寒眉頭一皺,帶著一種探究的眼神看著她,“你不希望我看到你?還是你覺得我很討厭,嫁給我委屈了你?”
莫亦寒的話讓林詩曼感到一種帶著憤怒的危險,她連忙答道:“不是的,我……我沒那么想過。”林詩曼知道莫亦寒與幕占倫之間的關系如何,像他這樣的男人,自然也不會對權益聯姻的妻子有什么好感,況且自己又是替.嫁的身份,莫亦寒的任何言語與行動對于林詩曼來說都帶著莫大的威脅。
看到林詩曼這樣緊張,原本在心中充滿著疑問、想要拉開面紗一探究竟的莫亦寒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微笑,“我沒什么惡意,雖然與你的婚姻不是我自愿,也許你也是這樣的想法吧,但是你放心,既然你已經嫁給了我,我也不會虧待你。”
莫亦寒說的這番話讓林詩曼的心頭一熱,因為他感覺到莫亦寒其實也并非是那么不近人情的冷漠男人,但是剛剛有些熱度的心還沒有完全放松融化,林詩曼便再次感到緊張異常!
如果莫亦寒這些話是對真正的慕思雨說的,也許慕思雨會很感動,但是偏偏聽到這些話的人是林詩曼而不是慕思雨,她替代慕思雨嫁給莫亦寒,替代她聽到了這些不屬于自己的話,林詩曼也知道,下一刻她所要承受的,將不再屬于自己替代慕思雨,而是她林詩曼自找的。
心中想到這些,林詩曼猶如被人用刀子.剜.割著心臟一般,緊張窒息已經讓她感到難以呼吸,正在這時,莫亦寒原本已經收回的手突然拉住林詩曼的手,讓她倒吸口冷氣差點沒找到正常呼吸的頻率!
“為什么手這樣冰?你很冷嗎?”莫亦寒湊近她的耳畔輕聲問道。
莫亦寒這樣的靠近讓林詩曼不知如何是好,她的眸光不定看向左右,并且連忙搖頭回答道:“我……我不冷。”
再次聽到林詩曼的回答,莫亦寒突然眉頭一皺,臉上充滿了疑惑的神情,“慕思雨,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
莫亦寒這句話無疑是一顆炸彈在林詩曼的心中瞬間爆炸,她已經不僅僅是手在顫抖,全身也猶如至于冰山之中、寒冷與害怕讓她顫抖不已!
但是并不了解事情真相的莫亦寒還不知道林詩曼的顫抖源自哪里,他的話也是無心說出的,絲毫沒有感覺到林詩曼有什么不妥,他松開林詩曼的手倚靠在靠背上,“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你的聲音在哪里聽過,很熟悉,我在想,我們曾經是不是見過面。”
林詩曼沒想到莫亦寒居然會通過聲音就能夠感覺到曾經見過自己,她條件反射的顫抖著聲音回答:“我們……并沒有見過面,也許……也許是你見過的其她女人,聲音和我有些相像而已吧。”林詩曼說出這句話的同時立刻感覺到了后悔。
雖然該面對的還是應該面對沒錯,但是能夠多拖延一秒,也是她在心中給予自己的一個渺茫的希望,她倒是很希望對這樁婚姻絲毫不敢興趣的莫亦寒,將自己送到莫家之后便丟在不再過問,就算讓她獨守空房也好過兩個人真正的面對。
對林詩曼沒有任何懷疑的莫亦寒搖了搖頭,否定了林詩曼的話,“不是我所見過的女人,這個聲音很特別,帶著一種……”
話說到這里,莫亦寒突然打住后邊的話,他看了眼林詩曼,沉默兩秒鐘后,然后淡淡的說:“算了,已經是過去的事,不提了。”話說完莫亦寒徹底陷入沉默之中,原因是他想起了那個特別的聲音來自于哪個女人,雖然當時她只是在萬分緊張的時刻下說出兩個字,卻帶給自己一種無法忘記的記憶,那是一種說出的清新感。
盡管心中有了這種想法,但是考慮到此時他已經娶了慕思雨,不管怎樣這個女人都已經是自己的妻子了,在自己妻子面前談論其她女人,這種禽.獸的做法莫亦寒還是不會去觸及。
而他之所以對身邊的女人有了一種改觀,也源自這個女人的聲音與那個人很相像,并且她還帶給自己一種強烈的熟悉感,而且莫亦寒也感覺到她與幕占倫有些不同之處,心中自然認為慕思雨也是迫于父親的壓力才嫁給自己,因為這樣的婚姻在豪門之間是很常見的。
剛剛還有所交談的兩個頓時陷入了沉默,林詩曼也不由得稍稍松了一口氣,起碼暫時她不必再為了要搪塞莫亦寒的問話而緊張不已,接下來林詩曼只期盼沒有將這場婚姻當回事的莫亦寒快些將她打入“冷宮”,最好連看都不要再看一眼。
車內的空氣像是被瞬間凝結了一般,兩個人之間也帶著一種無法形容的阻隔,他們各自懷著心事,車緩緩的向前開車,車型很慢,但是每前行一寸,都好像在林詩曼的心上壓出一條車轍一般,反復的碾壓著,讓她痛的無法呼吸。
“這條路是我自己選擇的,就算即將面對的是地獄,我也要咬著牙挺下去。”心中帶著這樣的想法,對于前行道路感到未知與渺茫的林詩曼雙手交叉著握緊,她的眼眸微微側移、偷偷的看著莫亦寒,突然心中感到一絲愧疚,“對不起,我以這樣的身份、這樣的目的接近了你,不管到時你對我做什么,我都不會有任何怨言,我只能對你說對不起。”
糾結的情感、錯綜復雜的情緒,像一條條荊棘一般纏繞著林詩曼的心,一陣一陣憋.悶的感覺從心底里直向上竄,每竄動一下,就讓她的心漏跳猛烈的一拍,從教堂前往莫家的短暫形成,對于林詩曼來說,就好比幾個世紀那么漫長。
此時車子已經行至銘德山,這里是高檔別墅區,一座座精致、漂亮的歐式別墅零零散散的坐落在車道兩旁,曾經聽幕占倫說起過,莫家別墅就在銘德山的最高點,從車窗向外望去,遠遠的可以見到最頂端的那棟最大的宅子。
車行越來越靠近莫家,林詩曼的緊張也越來越強烈,現在的她好比正在奔赴地獄,等待她的將是上刀山、下油鍋,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數,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是一個永遠不會得到永生、永遠不會有輪回的黑暗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