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女擾冥記

第110章 相似

九方離聲音一消失,公玉卿便掙扎著醒了過來,一坐起來便開始胡亂向下扯自己的衣衫。

在她身畔的三奇與則言被嚇的一怔。

隨后三奇便迅速的轉過了頭,表現出了非禮勿視的君子風度。

則言卻不能任她在男人面前扯自己的衣衫,當下也顧不得多想一把抓住了她的腕,溫聲問道:“怎么了,可是又被魘住了?”

公玉卿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夢,實際上她剛閉上眼睛不久。

旁人都以為她是吃飽了閉目養神,誰也沒料到她一睜眼就脫起衣來了。

公玉卿手腕被握住,抬眼怔怔盯著則言春風般和煦的眸子,皺著眉頭說道:“有人在這衣上下了引,只要我一睡著便能入我夢中。”

“哦?”

則言松了她的腕,將手覆在她的袖上,閉目感受了片刻后搖著頭睜開眼,有些無奈的說道:“你這都是招惹了些什么人吶?”

她的衣上確實有咒術的痕跡,密密麻麻縱橫交織,遍布衣料的每一個紋路。

要么是下術之人修為太高,要么就是這衣在未織成之前便融進了術法。

若是公玉卿沒有提起,他沒有凝神去試探的話,根本就感受不到異常。

紅衣質料似絲非絲似麻非麻……細細查之,根本不似人間之物。

聽則言那么一說,三奇便也好奇起來,三只大手幾乎同時覆上了公玉卿攤在板上的袍擺上。

“哎呀!”

手剛一放上去大奇便驚叫了一聲,引的幾人同時側目,以為他發現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真是好料子啊!”

大奇又叫了一聲,換來幾對白眼。

“嘿嘿”

大奇傻笑一聲道:“則言小師父說的沒錯,你這都是招惹了些什么人吶。”

什么人能令一件衣裳給人暗潮洶涌不可侵犯的感覺?

恐怕沒有人吧?

幾人同時把目光望向了公玉卿,就連則言眼里都不斷向外涌著期盼答案的光芒。

公玉卿撇了撇嘴,將他們的爪子挨個打掉,嘴閉的跟蚌殼似的。

她總不能告訴他們她惹了妖王吧。

九方離在人間的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或是麻煩。

三奇不管什么雞毛蒜皮的事都會匯報給上官,上官再向上匯報,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到皇帝耳朵里。

皇帝便會坐立難安,一旦皇帝坐立難安了,那么事情就會變的很麻煩很麻煩。

所以公玉卿閉緊了嘴,堅決連一個字都不肯說。

只是身畔的眼神太過灼灼,天上看不見太陽,她身邊倒似掛了好幾個,恨不得灼化她的骨肉,直接把她的心拿出來暴曬一番,好把里面藏著的一切都看個明白。

公玉卿眼觀鼻鼻觀心的忍了一陣,實在忍不了三奇那六只灼灼大眼外加則言那雙清水似的眸子。

她想跑,但是幾個人圍住了她,三只鐵塔外加一個則言,想要沖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公玉卿蹙著眉思量了片刻,突然一指坐在甲板中央的白衣男子道:“他好似也被魘住了,你們快去看看。”

那是個相貌極清秀的年輕男子,氣質與則言有些相像,都偏于淡泊高遠,不過人家有一頭流水般光滑的長發,則言是個超然物外的和尚。

只是明明長的很好看的男子,卻很容易被人當成空氣。

他身邊人來人往的,就連公玉卿從他身邊走過也沒有多注意一眼。

他便是那個擅觀天象和卜算的秘衛,叫白孤,上船時大奇介紹過,特意囑咐過不要打擾他但也不用顧忌什么。

任他們在一側說笑行走,只要不去觸動他便好。

大家都以為白厲一直在冥想之中預算前程吉兇,經公玉卿這么一說,忽的便覺得不對勁了。

秘衛之間隊了個自的小隊,與其他人并不相熟。

三奇地位略高于船上其他秘衛,白孤卻是其他秘衛的首領,與他們地位相當。

秘衛各司其職,自有紀律,誰也不會去干涉誰。

所以他們便一直沒有去打擾白孤,便是吃飯也沒有特意去叫他。

等覺得不對的時候,白孤已經叫不醒了。

公玉卿一向認為三奇的大嗓門都叫不醒的只能是死人。

白孤不是死人,面色如玉,氣息均勻,公玉卿蹲在人家對面直勾勾的瞧了半晌,別的沒瞧出來,倒覺得白孤越看越好看了。

眉長睫長,眉梢眼角略微上揚,挺真的鼻梁下是一雙唇形優美的薄唇。

若他睜眼,應該是一雙有著凈水之光的丹鳳眼。

公玉卿能瞧出來,是因為她爹公玉爻與九方離都有那樣的一雙眼。

丹鳳眼通常是內雙,眼尾上翹,翹度適中,眼尾高于眼角,內眼角經費下,眼形細長,眼尾斜斜向上延伸,直欲逼到太陽穴附近似的。

有這般眼形的人,笑時容光逼人,怒時戾氣如刀,可邪可魅可柔可剛。

公玉爻的鳳眼偏了清冷悠遠,寧靜而美好。九方離的則蘊了抹不去的邪煞,瀲滟的光華下掩著無形的風暴。

一個是清皎皎天邊月,一個是絢爛爛霞邊陽,不管從哪個方面說,公玉卿都偏向自己親爹多一些。

畢竟霞邊陽太耀眼,看多了傷眼。

因為公玉爻的緣故,公玉卿分外欣賞鳳眼的男子。

遇到九方離之后又不那么欣賞了。

眼前這個男子的眼形分外像公玉爻,公玉卿看著看著便思念起來。

她有大半年沒見到公玉爻了,沈遙華倒是見著了,只是那模樣還不如不見呢。

公玉爻在她心里一直是個外表清冷而不冷清,內心溫柔而不喜表露之人。

他與她娘的交流,多在于眼神,那股了繾綣勁……呃,倒也不吝表露。

對她呢,從來沒有過責罵,最多不過是稍顯嚴肅的講上幾句,不像沈遙華似的,動不動就暴跳如雷,拎著根棍子攆的她雞飛狗跳。

她一直希望自己能成為公玉爻那般沉穩清冷,不管面對什么情形都能保持風度之人。

剛來人間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做到了,后來悲催的發現,她還是像她娘多一些。

她根本就維持不住所謂的風度,既然做不到也就不必勉強了。

如沈遙華所說,人活一世,重要的是隨心隨性,只要問心無愧,便是被全天下唾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