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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佳凝邊吃邊在心底感嘆著:粗糧啊,純天然無污染的粗糧啊,味道是真香!
只不過這身體也真的是太過嬌貴了,吃兩口粗糧都會刮嗓子,還挺疼。
哎……嬌氣包!
別看傅總身家十幾億,天天滿漢全席她都吃得起,但她受恩師影響頗深,喜歡粗茶淡飯,修身養心。
恩師曾似開玩笑的跟她說,他可是扁鵲的后人。雖是旁支,流傳至今可能八十竿子都打不著了,但他們血脈傳承下來的醫者仁心卻始終未變。
可惜恩師的兒子出了意外,老伴兒傷心過度也隨著去了。恩師自此孤零零地一個人,花了好幾年才走出陰霾,開始應邀擔任大學教授,尋找合眼緣的門徒。
恩師看中了她,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傾囊相授,幾代傳承下來的醫術毫不藏私的都教給了她。
傅佳凝就是靠著這手本事白手起家,逐步做大,也在這個過程中得知了爺爺遺囑的真相。
她毫不手軟的吞并了傅氏,把家族企業改頭換面,以生物制藥、中成藥、中醫器械研發為主,三年時間沖進世界五百強,鋒芒初綻。
想到自己的醫術,傅佳凝眼底的神情復雜,她愧對恩師。
如果說她出事之后,唯一會真心為她難過的,大概就是年近七旬的恩師了。
傅佳凝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將心中的情緒盡數壓下。
她愧對恩師的殷殷期盼,卻也感謝恩師的jing心栽培,即便身處異世,她也決不會埋沒他老人家的通身本領的。
思緒回籠,一碗粟米粥也下了肚。
粥水里大概半碗米半碗水,足見邵家境況。
傅佳凝實在無力,即使覺得不太合適,也還是默不作聲地占了人家溫雅少年郎的便宜。她靠著人家胸膛不說,還讓人家一口一口的為她吃飯。
這會兒肚子填飽了,傅佳凝也開始覺得不好意思了。
她蒼白的瓜子臉上,在落日的最后一絲余暉中,飛上了兩團紅霞。
傅佳凝垂眼看著自己腰間的荷包,正考慮著直接給錢會不會被誤會?
卻不想邵墨卿放下碗后,正定定地看著她,什么失禮不失禮的,都被這觸手可及的美沖擊得七零八落。
他艱難地動了動喉結,聲音低啞地詢問:“可還要再用些?”
傅佳凝回神,轉頭只能看到對方的下巴,才更真切的感覺到他們的距離到底有多近。
她“嗖”的又轉回頭,小小聲回道:“已經吃飽了,晚上不宜多食。對了,這是什么粥?我第一次吃,是你做的?”
邵墨卿全身一僵,兩家的懸殊,被這一句再次提到了他眼前,讓他不得不重視。
他心底又升起了不確定,干巴巴的回道:“粟米粥,我只會熬粥。”傅家的下人都未必會吃。
后一句,總覺得說出來會后悔,他只在心中想想,并未說出口。
傅佳凝軟糯糯的聲音里帶著好奇:“這就是粟米嗎?很好吃,沒想到你的手藝這么好。”
邵墨卿的心像是被一只小手輕撓了下,既癢又疼。
嘴這么甜的小姑娘,誰人能不疼寵呢?
她若真跟了他,又怎么吃得了這等苦?
再者……他也舍不得讓她吃糠咽菜,陪他吃苦。
邵墨卿硬了硬心腸,就要把人放開,誰知小姑娘卻忽然轉身,那有了血色的小嘴兒湊近了他,柔柔糯糯地小小聲問道:“我們這樣說話,外面能聽見嗎?”
邵墨卿之前關了窗,進來送飯的時候也掩了門,外面偷窺是別想再看到什么了。隔不隔音這個問題,就成了傅佳凝最關心的話題。
傅佳凝腦子里有著原主的記憶,對邵墨卿有著天然的敬畏和信賴。
作為敵人,邵墨卿城府極深,手段狠辣,無疑是可怕的。但要是作為自己人,他可是相當的護短,別人給予他一分恩,他能還人十分好。
即便眼下的邵墨卿還是虎落平陽、龍游淺水的狀態,她只要不做那條犬,不是那只蝦,待助他一飛沖天那一日,他必不會對她恩將仇報。
她絕不重蹈原主的覆轍,也必將完成對原主的承諾。
邵墨卿的心情復雜的感受著懷中的溫軟,她就這么信他?她又知不知道,但凡他心術不正,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她會受到怎樣的傷害?又豈止會賠上一生的幸福?
若他心中的仇怨再深一點,泯滅了他的良心呢?他會不會對她下手?
邵墨卿捫心自問,愕然發覺心中的答案竟是不會。
無論他再如何喪盡天良,他都無法對全心全意信賴著他,又如此聰慧美好的小姑娘下手。
她并無不愿,是他的小姑娘呢。
傅佳凝全然不知,自己那一句反問,竟然刺進了未來權臣的心里,化作了一顆朱砂痣。更不知她因為知根知底的信任依賴,會軟了未來人人談之色變、冷酷無情的大奸臣的心。
她還在等待答案,沒等到,還用小手無力地扒拉了一下對方的手臂。
邵墨卿像觸電了般身體一震,低沉的嗓音也壓了壓音量,響在傅佳凝的頭頂:“放心吧,聽不到的。”
傅佳凝聞言更加放松,一邊組織語言,一邊低緩地,把事情詳詳細細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眼下便是如此了,外面盯梢的暫且不提。我一夜未歸,明早傅家怕是就要來人尋我回去了。我能與你商議此事,也只有這一晚的時間,邵二公子可會介意與我共處一室不合禮法?”
這最后一句,正是傅佳凝現今最苦惱的。
她還是傅總的時候,大半夜的帶著秘術出去應酬是常有的事。倒不是沒有烏七八糟的人打著歪心思,但她一針下去,扎得幾個咸豬手攤在床上半個月起不來之后,上層圈子里,就沒人敢打她的主意了。
現如今要與邵墨卿促膝長談,她也不虛。
別說邵墨卿這方面君子得很,上一世都是憑本事單身的主兒,就算他動了什么不該有的心思,她也能收拾得了他。
她不虛,只愁古人規矩禮法的太麻煩。邵墨卿卻以為她默認了是他的妻,才會“事急從權”不介意與他共處一室。
冰涼涼的心房被一股暖流浸潤,他的小姑娘啊……怎么可以對他這么不設防?
邵墨卿閉了閉眼,啞聲說好,感受著懷中小姑娘放松地靠著他,心底卻在嘆息:幸好是他……